第39章 陌生的主人
魏旻的住处。
石屹提着些菜过来。
自从他找了赵兼国之后，那边会时常运送些食物过来给村民和老师，用以改善苦海村的生活。
魏旻见石屹提着东西过来便说道：“你这不是见外了嘛，干嘛还带着东西，我这儿有不少吃的，说到底这得亏了你，要不是你的话，咱们都吃不上这些。”
“都是赵叔自己的主意，我带的这些都是王老师留下的。”
“这样啊，那正好，咱一起做吧，我这老家伙做出来的东西也怕你嫌弃，咱们一起会更快。”
“怎么会，一看魏老就知道您是很会下厨的。”
“还真被你说对了，我年轻的时候确实当过厨师，看不出石老师还会看人。”
“看您架势就知道了。”
“行吧，咱们就开始嘛。”
两人分工明确，一个多小时便能吃上三菜一汤了。
一个青椒炒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炸洋芋，还有一个野菜汤，这生活没得说，两人面前还摆着酒杯。
两人边吃边聊，魏旻问道：“石老师，你怎么不带女朋友一起过来？以前来的好多支教的，都成双成对的来，成双成对的走，我都习惯了。”
“她没在身边，她是北方人，回去了。”石屹有些沮丧地说。
魏旻举起酒杯，说：“来，石老师，我敬你一杯，敬你让赵兼国同志注意到咱们这里，让村民们决定年后搬迁。”
“魏老言重了，作为后辈，理应我敬您才是，您德高望重，守护苦海村，守护这里的孩子们。”
“不行，不行，不兴这样，这杯我先敬你，下一杯咱们接着喝，算你敬我。”
两人举杯共饮。
魏旻感叹一声，之后摇摇头，说道：“我，算不得德高望重…留在苦海村也是有私心的。”
石屹边吃菜边听，他问：“怎么会，您不是这么个人。”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最近的故事听多了，现在太怕听故事了，魏老，您饶了我吧。”
石屹将王珍留下的故事讲给魏旻听，这下又多了个知情人。
魏旻摇摇头，说：“两个都是傻子，怎么还能为情所困呢？”
“智者不入爱河，魏老，您没有过为情所困的经历？”
“怎么会有呢，想年轻时我也是…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就这脸型轮廓，我不至于为小情小爱困住，反倒是别人因我而为情所困了。”
魏旻半开玩笑说，石屹也带着微笑，石屹说：“看来魏老也是有故事的人。”
“有，怎么没有，但凡喘息着的人，谁还没故事，要想讲人生，花生和酒备好，准能讲上三天三夜。”
魏旻说完后独自喝起一杯闷酒，也没说要约着石屹，石屹说：“魏老，您多吃点菜。”
“放心吧，咱们这点酒还不至于让我醉，年轻的我可是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的，醉不了，倒是你，多喝点，别光吃菜啊。”
“魏老，我这人喝酒不太行。”
“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喝，今晚得喝开了，明天也不用上课。”
“既然魏老高兴，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两人一顿胡吃海喝，石屹跑出去吐了，魏旻微醺，他挥了挥手：“小石，你不行啊，就那么点酒量，怎么能混好，你啊，听我说，要想在外面混得好，就得会拍马屁，会喝酒。”
石屹吐完回来，酒没了，魏旻一人喝光，菜也没剩多少，吃得也差不多了。
魏旻拉着石屹，说：“来，石老弟，你，你吃得饱没饱，喝够没够，不饱不够再安排。”
“够了，魏老，这一顿吃得很满意。”
“满意，满意就好，咱们唠唠嗑儿。”
“也不早了，咱们还是休息吧。”
“休息？休息干嘛，吃饭喝酒还累了？再说，哪能这就累了。”
石屹吐出来之后略微清醒，就是有些头昏，他说：“魏老，您喝多了，咱们休息吧，明天再讲。”
“喝多？开什么玩笑，看不起谁呢？我，钱三强会喝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石老弟，我给你讲哥哥的过去，传奇一生。”
石屹铁定魏旻喝多，连名字都说错可不是喝多了吗？
魏旻讲述起故事：“从前有个孩子，出生在苦海村，天资聪颖，无师自通就能学习，父母为此很高兴，给他买很多文具，在苦海村炫耀了个遍。”
“有一天，苦海村来了人贩子，他们像精准打击似的将聪明小孩掳走，掳到一个大城市，一个富贵家庭中当别人的小孩。”
“聪明小孩刚开始千方百计要逃，但富豪家里应有尽有，对他还好，他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终于，聪明小孩放弃了回家，他叫富豪父亲，成了那富豪家中的一员。”
“慢慢的，他长大了，他脑子有些苦海村的记忆，但就是努力克制不去想，他现在那么有钱，为什么想那些东西？”
“所以他花天酒地，各种玩意儿都玩过，去了很多地方。”
“成年后，富豪去世，树倒猢狲散，长大的小孩开始打理家业，富豪在外面养了很多小孩，只有他一个不是亲生的，最后他被赶了出来。”
“哦，对了，那孩子名字叫钱三强，他富豪父亲给他取的。”
“钱三强因为父亲的去世被赶出来，他开始流浪，用各种方式生存，怎么说呢？有的人命就是比别人好一点点。”
“钱三强就属于命好的那一类，自己讨生活的日子没多久便结束了，他被富家小姐看上，然后入赘，从那之后他就不愁没钱花了。”
“妻子对他很好，给他足够的尊重，他们一直恩爱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里他们怀了两次孕，可都发生意外，孩子掉了，他们成为丁克家庭。”
“人到中年，赘婿钱三强失去了他的妻子，之后便一直做一个梦，他梦到苦海村，梦到那里有人等他回家。”
“终于，他勇敢的离开妻子家，改名为魏旻踏入苦海村，他的母亲因为他的失踪而死，他的父亲终于也疯了。”
“他来苦海村后无依无靠，看着父亲可怜，他就假装是父亲失散多年儿子的朋友，说那个聪明小孩死了，他是替朋友来照顾老父亲的。”
“就这样，他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陪着疯父亲，苦海村再怎么苦他都待着，陪父亲待着，因为这是他的错。”
“如果他坚定一点，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逃回来岂会有这样的悲剧，每每听村里人讲起这故事他都内疚自责。”
“一住就是几年，但他始终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无脸面对父亲，无脸面让村民知道他就是那个聪明孩子。”
“几年前，苦海村来了一波学生，他们说孩子们走路去远方上学太累，所以在这里办学，但那些学生，他们思想太跳跃了，也吃不了苦，终于还是离开。”
“最后留下王珍和骆子虚两位老师，我决定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教孩子们认字，守护这个村子，再有人贩子来，我一定会守住孩子们。”
“我有愧，我没有良心，要是能早点回来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教师宿舍就是我的家，我记得老疯子父亲死的时候，他摸着脸说他知道我就是他的儿子，让我快乐点，不要自责，不是我的错，他说苦海村生活苦，我住不惯就离开，如果真心想带孩子走出去，那就认真一点，把房子留给真正想照顾苦海村孩子的人。”
“我的父亲是文盲，但他善良，有心，是我的错，没有良心，最后酿成悲剧，人老了就没什么可图的了，我就想安安静静的生活，我留下来了。”
“几次想住进去，但一想到里面有聪明的孩子，有善良的父亲，慈祥的母亲，我就不敢……”
魏旻讲述完故事后擦了擦眼泪，石屹不在头痛，没想到魏旻和教师宿舍还有那么一段关系，也难怪他为什么不住进来。
第二天。
一切都崭新了，没人会为昨天的话一次次推敲而过不好当下生活，除非那人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