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芷成了李杏花
“吵什么吵,再吵你就给我分出去自己过!”
一阵中气十足又带着恨铁不成钢意味的老年男声传入耳中,震得李芷耳膜嗡嗡作响。
胸口一阵又一阵的钝痛,让李芷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花花,花花啊!你可算醒了啊,呜呜呜……”感受到李芷有了动静,女子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吵得李芷眉头紧锁。
胸口的痛楚与耳边嗡鸣的声音,真是吵得她想再次昏厥过去。
缓缓的睁开眼睛,一阵天旋地转后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最先看到的就是一根高高的木头横梁,深棕的颜色仿佛被人盘了十几年一样油光发亮。
高高的木头屋顶,没有打吊顶,直接就能看见一排排木头,已经有些发黑,角落还挂着许多的蜘蛛网。
周围的一切给她的感觉就是仿佛回到了七八十年代,屋子里的东西虽然样样俱全,但是没有任何一件家用电器。
还未细看,身边的妇人哭的撕心裂肺,将她一把按在怀里,满脸的波涛汹涌让她差点窒息。
“花花啊,我的儿!你吓死为娘了!”那妇人边哭边锤了几下李芷的后背,差点给她捶的背过气去。
“嘶……唔……”李芷抽疼,又快被捂得呼吸不过来。
什么东西,刚醒就要捂死我吗?
这是进入什么诈骗团伙组织了,想杀人灭口好向警察随意捏造事情经过吗?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
另一个带有怒气的声音响起,粗哑的嗓子仿佛吸了二十年大烟一样,没得让人觉得喉咙痒。
李芷挣扎着逃离那两坨子肉,努力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又被一把按了下去。
眼前这情况不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加上胸口确实很痛,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只得细细打量身边的人。
抱着她的是一个看起来年近四十的妇人,正“哎呦哎呦”的哭着。
主座上坐着一个年纪比较老的爷爷,头发灰白,拄着拐杖正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身边站着一个眉目慈和的老太太,正温柔的给他揉着胸口顺气。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像个大佛。
在旁边的椅子上歪七扭八的半躺着一个中年人,怎么说呢,这个人第一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看起来太虚了,半个脸都是乌黑的黑眼圈,蜡黄的脸色就好像入土三年了,要不是还在喘气和骂人,都觉得他下一刻就要厥过去一样。
“疼……”
那哎呦哎呦哭着的女人,自己哭也就算了,还锤我算怎么回事,李芷很憋闷。
听到李芷喊疼,哭着的妇人终于理智回笼,忙不迭的问:“哪里痛,哪里痛,都是娘不好,要不是娘,你也不会……”
说着又开始嗷嗷嗷的哭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啊,娘?
听到这话,李芷心里一阵哇凉哇凉的。
那两个不是绑匪,是尼玛人贩子啊!
这是给自己卖了哪个穷乡僻壤的山旮旯里了吧!
也不知那个好看的女娃娃被卖到哪里去了。
看看这一屋子穿着跟古代老百姓差不多的灰色便服,这是哪个电视剧群演的衣服捐赠来的吧。
这么穷的人家,还能买得起她这么大的大活人?
那她得值多少钱?
最少也应该上万吧!
听说有的地方一个姑娘几百就卖了,她这么白胖的丫头卖几百多亏啊!
坏了,看了看那半死不活的男人,不会要把自己给这个老男人冲喜吧,她可是听说过这个恶习的!
“爹,这死丫头片子又没死,你就别生气了吧。”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对着坐着的老人道。
闻言,坐着的老人更是气的浑身发抖,拐杖扬起来就要打他。
身边的老妇人眼疾手快的一把搂住拐杖,柔声道:“老头子别生气,花花都醒过来了,老大也知道错了,你就别发这么大火气了。”
老头怒视了自己的婆娘一眼,嘴唇哆嗦了几次,终究是没有说出“慈母多败儿”的话来伤她的心。
深呼吸一口气,和李芷说了句好生休养,便任由老妇人扶着离开,气的眼神都没有再给瘫坐的大儿子一下。
“行了,别搁这嚎丧了,快给老子取钱去!”那男人歪歪头,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粗声粗语的凶道。
花花看的直皱眉头,真怕他就把脖子嘎的一下歪断了。
“哪里还有钱了,钱不是都给你了吗!”抱着李芷的妇人手下用力,掐的李芷眉头紧锁。
“别白话老子,江青工钱不是还有吗?快取来!不然老子打死你!”
“江青今年都十九了,你看看谁家孩子十九还没娶媳妇儿的!咱家连个聘礼都给不起,你……”话音未落,见那男人腾的一下站起来,妇人被吓得一下子禁了声。
紧咬着嘴唇去柜子下抽出了盒子,从里面掏出了四十七文钱,不舍得递了过去。
“逼逼叨叨的整出那么多事儿,早点给我不就完了么!”那男子粗鲁的将钱抢过,翻了个白眼,迈着二五八万的步子离开了屋子。
留下李芷与那又开始哭泣的女人大眼瞪小眼。
“花啊,我的儿……”
李芷见那女子哭着朝自己扑过来,紧忙往后躲,胸口传来一阵拉扯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哎呦”出声。
“怎么样,怎么样,胸口还疼是不是?都是娘不好,娘要是早点把钱给你爹,你爹就不会因为生气踹你这一脚了。”自称她娘的女人轻柔的给李芷揉着胸口。
她爹踹的?
还好不是卖给这个老男人,不过她怎么记得她是被那个叫包子的打的啊。
思及此,出声问道:“包子呢?”
听到包子,妇人心里一阵酸楚,都是自己瞎说什么城南包子铺的包子很香,要不然女儿也不会偷偷跟她哥哥要钱去买。
“花儿啊,都是娘的错,都怪娘说什么想吃包子。不是娘,你就不会被你爹发现你偷花钱而打你。呜呜……”
“你别哭了,哭的我头疼。”李芷叹气。
这女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啊,这一会儿都哭湿三个破抹布(手绢)了。
“好好好,你先睡一会儿,先睡一会儿啊……”妇人扶着李芷躺下,还细心的替李芷掖好被角。
眯着眼睛的李芷想,睡个锤子啊,几分钟之内先后经历了差点被捂死、爹怒斥儿子、老公欲打妻子这些事儿。
噢——这还有个随时发大水的女人。
也不知道自己被卖哪里了,听口音,好像也没被卖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家。
她想姥爷,爸爸妈妈,还有男朋友……
又想了想,等她能回去,一定辞职!
胡思乱想着,竟也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李芷再次醒来。
胸口还是阵阵的痛,轻轻揉了揉,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儿。
她的肉呢!
猛然一低头,伸手胡乱的在胸前摸了摸,差点就哭出声来。
玛德,包子这一脚给她引以为傲的小胸脯给踹平了!
好想仰天长哭一声见到自己的手又戛然而止。
这手也不是她的手了啊!
她的手没这么小没这么粗糙啊!
好说她也是经常涂护手霜保养的好不好!
看了自己的身体,这也不对啊!
怎么又缩水了啊!
有点不对劲儿,再看看。
想着便走出屋子,看到厨房有个水缸,便试探性的将头伸过去,睁开眼睛发现,虽然模模糊糊,但是确实还是自己的那张脸的模样。
只是这看起来小了十来岁是怎么回事!
小了好几圈的身板又是怎么回事儿!
好像一下子就被饿的瘦了三十斤又剁了些腿的模样,呜呜呜。
难不成摔得太惨,摔的抽脂了啊。
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胸脯,又欲哭无泪,该死,真被踹成飞机场了!
刚出房门,就见到昨天自称她娘亲的妇人正在喂院中的小鸡。
见到李芷出来,忙放下手中的木盆,关切的问道:“怎么起来了,胸口还疼吗?”
李芷想着,这卖家的娘还不错,就是买卖同罪,也不知道以后这人会不会被判刑。
“不太疼了,我想洗漱,请问有没有备我的那份?”李芷尽量礼貌的问道。
妇人以为自己女儿在置气,才这么疏离,一时间又有些心疼。
忙说道:“柳枝儿都泡好了,你用你就去拿啊。”
见李芷皱眉不动,妇人心领神会,觉得是这孩子胸口疼,不想动弹呢。
心疼道:“你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娘去给你取啊。”
见那妇人离开,李芷打量着外面的环境。
放眼望去是一片的山连着山,山上已经开始泛起了一层的绿意,看着生机勃勃的。
果真贫穷,一个电线杆子与信号塔都没见到。
可想而知,这个村庄是多么的落后。
再看看自己身上灰色的还有一个补丁的衣裳,这粗糙的面料比她奶奶祖传的被子面还要差呢。
初春的天气,仍然有些寒凉,村庄里好多家都飘着袅袅炊烟,耳边是小鸡叽叽的叫声,不觉得吵闹,反而倒觉得岁月静好。
“来,花花,娘给你拿了最细最嫩的柳枝尖了,快漱口,一会儿你大哥该回家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这番宁静,李芷看着眼前碗里泡好的柳木枝,陷入沉思。
晨嚼齿木……
李芷有些不冷静了,她觉得事态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就算在怎么贫穷落后的山村,也不能还保持着这千年前的习俗吧?
李芷捏住下巴,摩挲了两下,对着妇人试探道:“娘,你还记得我今年多大了嘛?”
妇人闻言更是心酸,一时间鼻头酸涩,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顺势而下,滴在前襟上啪嗒一小声。
“娘知道,在过三年你就及笄了,你大哥娶亲至今也没有音信,董家那小秀才都十六了,按理说明年就应该让你先定下亲,但是……花花,娘对不起你啊。”
及笄!
及笄!!
及笄!!!
李芷心里三连震惊,什么玩意儿?也就是说我现在才十二岁?
穿了啊?!
不是吧?!
夭寿啊!
这什么狗屎的运气啊!
这怎么就能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