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她们刚跑下山就闻到空气中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辰月脚步一顿，心里慌张起来，她用法力加快了速度，往苏耳所在的阵外跃去。
桃苗苗赶不上她，只得慢了几步，等她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辰月呆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怎么……”
桃苗苗还没问出口，就顺着辰月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地上有一摊血迹，而这个位置正是刚才苏耳跪的地方。
苏耳出事了？
她心里一紧，一下抓住了辰月的胳膊。
“她竟然敢自取妖骨，她怎么敢……”辰月有些难以接受，身形晃了晃闭上了眼睛。
“自取妖骨？”桃苗苗倒吸一口气，这比吃褪妖丹还狠呢，直接生生地把修炼的根基断掉，修为一瞬间就会散尽。
她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苏姐姐不是来求褪妖丹的吗？丹药还没求到，她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可是，这血迹，这妖气……”
辰月指了指地上，又指了指半空:“就算这血不是，但这空中弥漫的妖气，是只有取妖骨时才会外泄的。”
“那她总不会是为了凡人……”
还没等桃苗苗说话，辰月就气愤不已地开口:“什么情情爱爱，都是狗屁东西，我不相信她会为了这种区区小事，这样不顾性命，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害了她，我一定要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等等等等……”
桃苗苗安抚地开口:“事情不一定是我们想的那样，我们还是先找到苏姐姐了解情况再说吧。”
“没错，她的伤那么重……”
辰月看了眼地上的血说不下去了，她随手招出一把剑，往上一跃就要飞着追赶苏耳的气息。
桃苗苗赶紧抓着她的胳膊站到辰月身后，对上辰月回过头的目光，她拿着一片沾了血的叶子说:“我能察觉到她的气息在哪，我和你一起去。”
辰月知道自己的方向感不好，便没有多说什么，念了一句口诀，剑腾空而起，顺着桃苗苗指的方向飞去。
这还是桃苗苗在客栈后院时突然学会的探寻术。
而此时的苏耳正在离凡人的城镇不远的山坡上，艰难地扶着树试图站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耳没想到她会被如此熟悉的人偷袭，虽说她们平日交往并不亲密，可她自认从来没有得罪过对方，为什么今天她要对自己下此毒手。
“不只是你，苏烈，苏清，哦对了，还有你的好友苏雪儿，都是被我取的妖骨。”
“什么？”
苏耳震惊地身形一晃，差点扶不住树，去年她听说苏雪儿五百年之劫失败陨落了，为此伤心了好久，她们都以为是因为白狸一族本就情劫难过，原来背后竟是有人故意伤害。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我们白狸一族……有什么……恩怨？”
妖力不断外泄的苏耳，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她浑身上下彻骨地疼，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人形不变，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呵呵呵……”
对方抚摸着手里属于苏耳的妖骨，只笑着没有回答。
苏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点点吸收掉她的妖力，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被剥离妖骨的痛让她几乎晕死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眼前的人算计，她为什么会待在薄山？她到底在算计什么？长老们没有察觉，连大公主也没有察觉到吗？
苏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了，流失的灵力让她快维持不住人形了，她也已经没有精力思考这些问题了。
这时，一声带着绝望的嘶鸣传来，震得苏耳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她头脑昏沉，可还是能听出，这声骇人心魄的吼叫是她好友的声音。
“青儿……”
她红着双眼往传来声音的一处望去，山坡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
身覆青甲，张着狰狞的巨口，露出尖锐的獠牙，盘旋着的身躯分明是一条青蛇。
苏耳不敢相信，青耕竟然化出了原型。
到底怎么回事？她不是在准备婚礼吗？
苏耳恍惚地想往山坡下走，然而摇摇晃晃两步，身子就没有一丝力气地倒了下去。
这一摔让她稍稍清醒了些。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
苏耳趴在地上，抬头往上看，恍惚中她已经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了，只看到那一身熟悉的白衣长裙。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对方低下身子，贴近苏耳的耳边说:“不只是你和这个蛇妖，整个薄山的妖怪，我都不会放过。”
“你……”
苏耳心头一悸，想要爬起来，却只动了上半身就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啧啧，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
对方直起身，撇了一眼还在挣扎的苏耳，冷笑着说:“怎么？你还想回去通风报信吗？”
接着便一脚踢到苏耳身上，让她控制不住地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狼狈不堪地停下后，苏耳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巨蛇，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昏了过去，现出了原形。
白衣女子从山坡下来，一直盯着前方的巨影，看都没看脚下的白狸。
发狂的蛇妖被困在阵法之中，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然而，一道光芒闪过，阵法竟暗淡了下来。
“该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人只好先抛下白狸，向前方赶过去。
“蛇妖挣脱了，快把它杀了。”
“不要！大师，不要伤害她，你们放她走吧。”
“滚开，傻子。”
“……”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盖住了人群骚乱的声音，白衣女子赶到时刚好看到巨蛇恢复成人形的样子。
“茂儿……茂儿……你醒醒啊！”
一个年轻的妇人抱着一个身穿婚服的男子，痛哭不已。
青耕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怀里的那个人，他紧闭着双眼，嘴角有一丝鲜红的血迹，看起来只像是昏过去了。
她一步步走近，想要触摸一下，看看他是不是骗她的，他怎么就这么死了？
“大胆蛇妖，休想再害人。”
一个道士模样的人，从一片废墟里爬出来，他举起手中的桃木剑，颤颤巍巍地对准青耕。
青耕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一挥手又把他打到废墟里，这次对方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年轻妇人看到青蛇恢复了人形，也不在乎会不会被伤害了，她放下怀里的男子，就冲上去抓住对方的衣襟不放，扬言要青蛇偿命。
“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
青耕呆呆地立在原地，任由对方不断地摇晃她，她也一动不动，只是牢牢望着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是他……是他欺骗我的……”
青耕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今天是他们两个的婚礼，为什么她会突然化成了原形？他既然算计了她，为什么还要挡在她身前？如果他没有挡在他们中间，也不会在她与道士缠斗时被法术波及到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干脆离自己远远的？
“哦，真可惜啊，我还以为你会亲手杀了他呢。”
一声讥笑从身后传来，青耕僵硬地转过头，发现一个白衣女子正笑盈盈地观察着地上的男子。
“啧，原来是被阵法所伤。”
年轻妇人也看到了对方，她猛地放开青耕跑到白衣女子身前，哀求道:“仙姑，仙姑，你救救我儿子吧。”
女子淡淡一笑:“救他？为什么？”
“你不是说要斩妖除魔吗？我帮了你的忙，你也会帮帮我的啊。”
妇人的话让青耕心头一震，她张了张嘴，嗓子里尽是血腥味，她转身质问:“您……为什么……”
“你一个妖，怎么配和我儿子在一起？”
妇人恶狠狠地瞪着青耕，“我早就猜到你的身份了，你还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一副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儿，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青耕没想到，她在寻找将军的转世时，救下的女子，会成了如今的模样。
“就算我是妖，我也曾救过你，况且，你当初答应我的……”
“那还不是为了治好我儿的痴病，我以为你是什么厉害的妖精，肯定能有灵丹妙药治好我儿，结果这么久了，他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
妇人对青耕失望至极，回了这一句就不再看她，只把希望寄托在了眼前的白衣女子身上。
“仙姑，你不是有很多灵丹妙药吗，你快治好我儿。”
白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说:“我是有治疗痴傻的丹药，可没有起死回生的药啊。”
“怎么……怎么会没有……”
妇人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不敢相信白衣女子的话，以为她是不想给，于是拉扯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我都按照你说的给那个蛇妖下药了，她也中计受伤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青耕原地晃了晃，有些站不住了，难怪她如此积极地办这场婚礼，难怪婚礼上一个宾客都没有，难怪院子里特意空出一大块……原来都是留给她的。
她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望着妇人眼神冰冷。
“我和你们生活了十年，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妇人气疯了，她冲到青耕面前就要扇她巴掌，她绝望地吼道:“这都怪你，你要是早把我儿治好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她把一切怨气都撒到青耕身上，对她拳打脚踢又抓又挠，青耕怜悯地看了她最后一眼，抬起手捏碎了老妇人的头。
维持千年不破杀戒的誓言在这一刻打破了，青耕周身瞬间弥漫起死气。
“好啊，好啊。”
白衣女子看到这一幕，高兴地拍手称赞道:“我还以为你会杀了那个男子，或者是那个道士，没想到……哈哈哈，你能忍到这个时候。”
“现在轮到你了。”
青耕眼神冰冷地看着仿佛在看戏的女子，话音未落，就驱动灵力升起一条条藤蔓，直指白衣女子。
“这句话同样还给你。”
白衣女子笑了笑，丝毫没有犹豫，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在她的驱动下，一团水液从瓶中升起，然后越转越大，在青耕攻来的瞬间，把她包裹进了里面。
青耕不以为意，在水中释放灵力攻击，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她全身的灵力像缺了一个口一样，不断往外泄，转眼间她便维持不住人形，化成了蛇。
谁知这团水竟随着她蛇身的增大，不断扩散，并且吞噬灵力的速度更快了。
怎么会这样？青耕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厉害的法宝。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只能在绝望中一点点缩小，虚弱地浮在水团里。
“幸亏你最后还是破了杀戒，不然灵水是不会主动吸收灵力的。”
白衣女子满意地将水团收回玉瓶，丝毫不在意周围一片狼藉，转身朝山坡走去。
这次该轮到小白狸了。
她慢悠悠地走到苏耳身边，她早已不省人事了，不远处发生的一切她也毫不知情。
“真是可惜，你没有机会见到你好友的最后一面了。”
白衣女子面上带着满意的微笑，看不出任何惋惜的意味，她一边摇了摇头，一边蹲下来，温柔地抚摸着苏耳洁白的毛发，体贴地说:“不过你们可以一起融入我的灵水中，也算是圆满了。”
她刚要从怀中再次掏出玉瓶，一阵微风从她脸庞划过，她顿时变了脸色。
“不好，来不及了。”
她迅速起身往后方望了望，立刻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