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银月下的对决
蓝猫不由得皱起眉毛，“等等，菲菲，这样会很危险吧？你真的能行吗？”
“是啊，要不让雪域去和你一起？就你自己也太……”
狐狸抖抖耳朵，终于又变化成更便于掌控元素力量的本体，他尝试着扇动了几下背上的羽翼，在原地轻轻跳了跳，“啊……蓝猫，前辈，谢谢你们了，不过我有种感觉，这还是得我自己来。作为铃丰的契约者，只有亲自去驯服它们，那些力量才能真正为我们所用。这应当是只属于我和它们的对决。”
这样的态度大概是淘气最为欣赏的，他抱着胳膊，平和地开口询问：“不过，你要怎么驯服？用武力？还是用什么？”
“嗯……我觉得，白龙的好奇心比较重，也许可以以此诱惑。至于黑龙……它似乎更年长沉稳却也暴躁，如果真的需要武力……那我也会全力以赴。”
淘气思索了一下，冲着狐狸点点头，“可以。”，默了默，他却又继续说道，“你会成功的。”
“菲菲哥，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咖喱也振奋地挥挥拳。
“嗯，好，咖喱，那就辛苦你再多坚持一会儿了，我会尽快完成。”，菲菲说着，一边拍打起那对雷电之翼，“大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也许是许久未曾这么自由地飞过，一开始还有些跌跌撞撞，狐狸在空中忽上忽下地摇晃着，看得我们几个心惊不已。然而他很快便重拾了那份飞行的技巧，动作也渐渐变得灵活而大胆起来，毛茸茸的狐尾在夜风中飘扬，混合着雷翼上的电光，一时间有如星芒闪耀。
又多了一个能飞的小伙伴，作为好奇宝宝的白龙率先按捺不住了，它没有理会黑龙不赞成的低啸，甩甩尾巴径直向着菲菲游来。狐狸是捕猎的好手，他如同先前紫晶云那般和白龙你追我躲，凭借着小巧的躯体在空中周旋自如；有好几次半透明的龙尾甚至都扫到了他的毛发，他没有停下，依旧继续与这条顽皮而简单的小龙嬉闹着。
但这还不够，单纯的捉迷藏并不足够将白龙吸引靠近，黑龙适时的警告更是让他屡屡败北。每每快要靠近光柱的时候，这条白白长长便一甩尾巴迅速跑开，那副故作聪明的调皮模样甚至让我实在难以将它和当初那个神圣高傲的形象联系起来。
飞行和浮空对于龙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本能，然而于菲菲而言，那就是要竭尽全力维持的状态了。又一次尝试失败后，他落在紫晶云背上喘息，力气俨然已经消耗了不少。
他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咖喱关切地开口道：“菲菲哥，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紫晶云的能量还有很多，你不用担心我的。”
“不……不用了，咖喱，我想到办法了。”，狐狸终于平复了呼吸，一双琥珀眸子闪闪发亮，“古有双龙戏珠，那今天，我菲菲就来个白龙戏闪电球吧。”，说着，他的爪间便闪耀起了电芒。
兽灵并不像龙骑，只要有余力，同时施展多少个技能都是可以的。菲菲抱着闪电球疾飞而下，直直冲向开始自娱自乐玩尾巴的白龙。噼里啪啦的球体自带声光特效，一下子便吸引了它的注意力，菲菲趁机一把将球扔了出去，遥遥操控着引诱白龙追逐。
闪着电光的球在夜空中飘来飘去，时而靠近时而远离，仿佛一根蹦蹦跳跳的逗喵棒，戏耍诱惑着如猫儿一般充满好奇心的白条条。它沉醉地追逐飞舞，和菲菲一起上演了一场龙狐戏珠的好场面。这场游戏太过有趣，就连一直沉稳观望的黑龙都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它终究是比它傻白甜的小伙伴多了几分理智，最终还是强行按下自己的爪子。
如同之前的数次一般，菲菲再次控制着闪电球飞远，白龙兴奋地追逐，无形之中又和光柱拉近了一大截距离。黑龙像是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它发出警报的嘶鸣，让有些上头的白龙动作为之一滞。然而小球重新飞旋转回，远处的呼唤和近处的玩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它迅速遗忘掉了黑龙的示警，继续开开心心地戏耍起来。
近了，又近了，在我们激动而担忧的目光中，菲菲最后一次将闪电球向着光柱掷了出去。黑龙看穿了他的意图，大声尖啸着提醒自己的双生同伴注意。然而菲菲动作更快，他扇动翅膀飞向小球，做出一副试图争抢的模样。受到他的诱惑，白龙不管不顾，也径直加速与他并肩追逐而去。
黑龙大惊，终于不再看戏转而想要前来阻拦。但是已经晚了，在菲菲和闪电球的双重引诱之下，白龙一头撞进了太阳光柱。最初还有些意外与惊惶，但它很快便喜欢上了这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发出了舒适悠长的低吟。白龙轻快地在光芒中游动，时而绕着柱子盘旋而上，时而停歇下来摇头摆尾，一副极为享受的样子。
“yes！太好了！终于成了一个！”，蓝猫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的神情甚至比菲菲都还要夸张。
淘气也振奋地握紧拳头，强压着激动的心情继续冷静分析，“但这条黑龙可不好对付，它要聪明得多。”
“啊……对啊……而且菲菲的体力也……”，最初的喜悦退去，我看着在半空中勉力拍打翅膀对上黑龙的狐狸，忧虑不由得渐起。
九尾狐用手比作话筒向他呼喊，“菲菲，已经成功一半了，先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紫晶云带着白龙稍稍远离了这片角斗场，咖喱焦急地握紧操纵杆，“是啊菲菲哥，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菲菲摇摇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得抓紧时间，把这家伙也降服了。而且你们看，它也不会想要放过我。”
的确，正如他所言，黑龙已经张开嘴呲出龙牙，发出了威慑的咆哮。它在空中磨着尖爪，一双龙目直直盯住飞在半空的狐狸，似乎随时准备为自己傻傻的白色伙伴找回场子。
“哎呀呀……这么凶干什么啊？你的同伴在那边待得好好的，紫晶云可不会亏待它……”，狐狸咕哝着，全身的肌肉却丝毫没有放松，“不过，当初想要来咬我的，就是你这个家伙吧。”，他一边说着，雷霆羽翼再次爆发出眩目的光彩。
“来，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沉沉夜色与银月光辉之下，一场战斗就此上演，不同于先前白龙玩耍般的嬉闹，黑龙显然是使出全力的攻击。闪电在它周身的云雾里闪烁，时不时相互激发出爆破的声响，它一爪挥起电芒，挟裹着风云直直冲向悬停的狐狸。
眼看着即将被扑中，菲菲一敛翅膀迅速下坠，巧妙地避开了它的冲击。一击不中，黑龙调转身躯再次冲来，长长的龙身竟然灵巧之至。菲菲艰难地躲避，但已经消耗大半的体力让他的动作无可避免地慢了许多，带着电的龙爪险险擦中了他的毛发，为那一小片区域做了个堪称完美的锡纸烫。
除去凰鸟，天空也同样是龙的领地，黑龙灵活地连连扑击，逼得菲菲不断退让。龙身、龙爪、龙尾……天生的形体赋予了它更多的可能，密集的攻击下菲菲甚至毫无余力进行反击，只得一再向光柱闪避以求得一丝喘息之机。
眼见已经离目标越来越近，黑龙一摆尾巴停了下来，谨慎而克制地不再靠近光柱和菲菲。然而它并没有放弃，龙角摇晃间周身云雾里的电光越发明亮，雷霆悍然爆发，径直袭向已经接近强弩之末的狐狸。
面对攻击，菲菲自然是再次闪避，甚至出其不意地向着黑龙飞去以躲避雷击。铃丰也一声长嘶，如枝如箭的闪电从地面向天空冲去，试图为他缓解压力。然而不知是因为没有龙骑手的直接控制而精准度不佳，还是召唤双龙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铃丰的闪电并未命中轻巧躲开的黑龙，反而击中了菲菲。
他的动作因为电流而凝滞，却还是在尽力控制着免于坠落。趁此机会，黑龙也再次来袭，惊雷与铃丰的电芒交织，毫不留情地狠狠轰击在他的躯体之上。
“菲菲哥！”，咖喱难以自抑地发出一声惊叫，想要前来救援却又碍于还在享受阳光的白龙。
“糟糕，铃丰打偏了！”，蓝猫死死握紧拳头，因担忧而紧咬的下唇早已血迹斑斑。
我再一次站了起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去救他。”
“前辈——别……别过来！我没事。”，狐狸压低的声音从手镯里传来，电击已经结束，他在空中跌跌撞撞地飞着，俨然一副已经受了重伤的模样，“你别过来……我……我应该快要成了！”
他这么说了，我只得强行压抑住自己救援的欲望。菲菲在半空中奔逃，他的毛发已经被雷电烧焦大半，雷霆羽翼也破烂不堪。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灵族而言虽然不至于死亡，但若不是天生的电属性，他现在怕是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了。
就如同猎手看到受伤的猎物，他那副摇摇晃晃的模样极大地激发了黑龙的战斗欲，它兴奋地一声尖啸，毫不犹豫地前往追击。方才的情景再次重演，菲菲努力地挥动翅翼飞向光柱，他缓慢虚弱的行动让黑龙不再有所顾忌，它没有减速停下，却是径直追逐而来。
在靠近光芒的瞬间，闪电再次来袭，黑龙本能地向一旁躲闪，然而来自铃丰的电流交织成网封堵住了它上下左后的方向。前方被追逐的菲菲也猛然回身出爪，一枚闪电球同样锁死了它的前路。黑龙惊慌失措地挣扎，终于无可避免地跌进了右边的寒月光柱里。月光化为温凉柔软的水光绊住了它的尖牙利爪，它挣扎了两下，还是无法抗拒地沉溺在这温柔乡之中；只剩一双眼睛还强撑着睁大，气愤地瞪着光柱外的狐狸。
见猎物被捕获，菲菲也不再伪装，他抖了抖身上略微焦糊的毛发，重回完整的翅膀一扇一扇的，“哎呀，别不服气嘛，都说兵不厌诈，我可是还被你追着打了那么久呢。
“你就好好地在这里慢慢长大吧，长大了，就不用再害怕了。”，他用爪子轻轻抚摸着黑龙稚嫩的鳞片，话音飘渺得仿佛喃喃自语。
黑龙低啸了一声，目光中强装出的戾气渐渐散去，它甩甩头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兽爪，在溶溶月华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阴阳双龙驯服成功，开始蕴养……】】
最初的困难被解决，紧绷的心弦终于断裂，狐狸背上的羽翼开始零落，顷刻间便几欲消散。我急忙指挥雪域前往救援，却看到铃丰率先动了起来。银绿色的三角龙顶着电能球加速奔跑，在一个高高跃起后稳稳接住了坠落的狐狸，它落在地上，头顶的能量球一明一灭地闪烁着。
“啊哈……铃丰，你看，咱们成功啦。”，他躺在铃丰平坦的脊背上，喘息里带着微末的笑意。
两个难缠的长条都终于乖乖安顿下来，菲菲也松了口气，嘻嘻哈哈地任我进行检查治疗。咖喱和紫晶云仍在兢兢业业地扮演太阳，蓝猫几个迅速围上来，彼此的眼中都有着满满的喜悦。
“太妙了，菲菲，我们都以为铃丰那个时候是真的打偏了，真是……”，蓝猫一把擦掉额头上因紧张和担忧而生出的冷汗，嘴角都咧了起来。
“好你这家伙，居然悄悄联合铃丰支援演戏。”，淘气带着笑摇摇头，也对狐狸的奇思妙想表示赞叹，“最后受伤也伪装得那么逼真，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嗨呀，没有办法嘛，谁知道这家伙这么凶，如果不是有铃丰保护，我绝对要被它电成烤狐狸了。”，狐狸眉飞色舞，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不好意思呀，让大家担心了。”
“还好，只是消耗有点大，不过基本上没有怎么受伤。”，我收起飘飞的水流，也长出了一口气，“就是你这毛估计得好好理一理了。”
“嘿嘿嘿——谢谢前辈。”，狐狸笑眯了眼睛，竟然探头过来主动拱了拱我的手，“对不起啊，让你费心啦。”
他故作乖巧的模样和咖喱如出一辙，让我很是无奈，“没事就好了，哎……之前蓝猫、咖喱，还有现在你也是，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一副动不动就拼命的样子……在想什么啊……”，说着说着，我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嘿嘿嘿……一时冲动，冲动……嘻嘻……”
短暂的闲谈结束，狐狸站起身，三两下便重新蹦回铃丰的驾驶舱内。它龙角间的电能球依旧轻轻明灭着，能量缓缓输出，随同日月光辉一起蕴养改造着双龙尚显稚嫩的身躯。它们的龙角在伸长分叉，龙爪更加尖利，龙鳞变得密而紧实，龙身也随之渐渐长大。白龙欢游，黑龙沉睡，它们各自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徜徉在这一片温柔的幻梦里。
夜月安静，这会是很美好的一个夜晚。
一切都进入正轨，菲菲也放松地坐在驾驶舱内，等待着进度上行。他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蓦然紧张地开口道：“哎？咖喱，你怎么了？是流鼻血了吗？”
“啊……是，哎呀……”，咖喱微低了头用力按着鼻翼，声音有点闷闷的，“刚刚明明止住了，怎么又……哎，大概是今天吃得太过滋补了吧，可能有点上火，没关系的，我按一会儿就好了。”
“嗯……？那……我们去给你治疗一下吧？”，我一边说着，今晚第三次从椅子上起身。
咖喱急忙摆摆手，“呀——月依姐姐，谢谢你，不过不用了，我担心紫晶云的技能会受到干扰，而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自己来就好啦。”
她这话说得倒实在，我想了想，便也没有再坚持，“那好吧，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就行。”
“咖喱，紫晶云的能量还好吗？”，蓝猫举起手镯，温声询问着。
“猫大哥放心吧，技能维持其实并不费力的，而且现在还有月光，我们俩绝对没问……唔……”
就如同某种flag，紫晶云突然在空中摇晃起来，它茫然地扇动着羽翼，像是在困惑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它翅膀上的金红流光迅速衰减熄灭，阳炎光柱转瞬间便黯淡得近乎消失；在其中泡日光浴泡得正舒服的白龙猛然一个激灵，面对摇摇欲坠的紫晶云，本就更加幼小而单纯的它一时间更是不知所措。慌乱不安之下，它短促地一声低吟，竟然化作电光逃逸消失在天际。
驾驶者失去意识，紫晶云盘旋了一圈，最后选择飞落下来。刚一落到地面，它便化作飞散的流光，自动收回到了咖喱腕间的手镯中。阴阳失去其一，黑龙也被迫清醒过来，它甩甩头四下看了看，最后选择钻回到铃丰头顶的电能球里。黑龙飞回白龙远走，能量球在最后一次明灭之后猝然融化，重新散布进铃丰体内。
【【阴阳双龙散失，升级中断，系统异常，无法进行能量恢复。警告，警告，能量无法恢复，无法恢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咖喱双眼紧闭无知无识地在地上躺卧，手中的纸巾上散布着大片的殷红，她的鼻血还在流着，淘气急忙率先跑过去抬扶起她的头，以减少窒息的危险。机械的警报声仍在夜风中回荡，如同荒诞而冰冷的判决。
菲菲……咖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