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异世界的第二个夜晚
既然决定了要归还力量，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简单许多。在波波球的帮助之下，啸天的系统可以自动检测分析龙王蛋应有与失衡的能量，倒是不需要我们怎么费心。
万事俱备，正打算召唤啸天，蓝猫却又停了下来，“不过，月依，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我们把龙王蛋多余的能量还回去，会不会影响龙王和其他霸王龙？”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我谨慎地思考了一下，又谨慎地回答道：“龙王的话，应该是不会的，因为她是最早一批的霸王龙，是通过正常途径获取能量的。
“至于其他的龙……它们的力量倒是都会慢慢衰减，不过有着龙王的保护和制约，我相信这里也不会太过混乱。”
蓝猫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行，那我就放心了。来吧啸天，让我们把力量还回去。”
再次的召唤，再次的光芒，火色宝石和波波球漂浮在空中，与地面上的啸天互成三角之势。
【【能量检测划分已完毕，请确认行动。】】，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宣告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蓝猫，你真的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
他按下了那个确认指令。
“那些属于河流的水元素，属于森林的木元素，属于大地的土元素，请回到你们本来的地方。”，他说。
并没有想象中的声势浩大，只有飘渺的能量波纹一圈圈地荡漾扩散开来。霸王龙的长嘶在草原上响起，与山峰之上的吼叫声互相呼应，有无形的枷锁碎裂于天地之间。没有了藤蔓的攀附吸取，原本近乎枯萎的参天巨树开始渐渐舒缓身躯，只需要一场春雨，便又可以自由生长，花开绽放。
自然，远远比我们预想的更顽强，也更坚韧。
能量的汲取需要数十年，但归还却只需要十几秒。输出完毕，波纹渐渐平息，龙王蛋在闪烁数次之后终于缓缓飘向啸天的头顶。紧接着，如同水滴入大海一般，平静地融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一致地欢呼起来。
这一路的经历属实有趣又惊险，如今精神渐渐松懈下来方才意识到已是夕阳余晖。天色渐晚，升级倒似乎也不急于这一时了，蓝猫爽快地收回啸天，开始同我们计划今晚的宿营地。
“自然元素回归，现在又是多云，今晚说不定会下雨。”，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略显厚重的云层，认真地建议道，“虽然有我守夜吧……不过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像昨天那样在河边露营了。”
淘气也接话道：“这个我同意，这里地势平坦没有高地，作为露营地完全不合格。”
“而且还有那些食肉恐龙。”，菲菲指指河对岸的草原，挤眉弄眼地做了个鬼脸。
“那，那我们要住哪儿啊？”，巴豆困惑地挠了挠头，肚子突然传来“咕”的一阵声响，他急忙用力捂住，“真不好意思，巴豆饿了。”
咖喱左看看右看看，眼睛一亮开口道：“哎，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如我们去山顶龙王那里怎么样。”
这个主意确实不错，我也表示赞同，“位置高视野好，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就是……不知道龙王会不会同意了。”
“那我们去问问吧，如果不行，旁边的山顶也不是不可以嘛。”，蓝猫拍拍掌，做出了最后决定。
往返几次，我们似乎都已经驾轻就熟了。孤独的王蹲在幼小的龙蛋前望着天空，没有人知道那双龙目里面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感情。再次见到我们，她歪了歪头，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疑惑。
“您好，我们在寻找合适的宿营地点，不知是否可以在您这里休息一晚呢？”，收回龙骑，我率先开口。
“喔？可以。”，她抬起尾巴冲着巨石开凿成的山洞摆了摆，身体则纹丝不动，“我要守着这里，你们可以住在那边。”
这真是个好消息，谢过了龙王，我们便在山洞里安营扎寨。黄昏转瞬即逝，待安顿好一切，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饥肠辘辘的巴豆早在搭建帐篷的时候就已经吃掉了两袋小饼干，篝火在山洞旁升起，炖煮着汤水的瓦罐咕嘟作响，和着烧烤肉串的滋滋声，演奏出一曲属于晚饭的歌谣。
即使已经刻意控制了风向和吵闹声，扑鼻的香气仍惊动了假寐的龙王，频频转头的样子竟然有一丝好笑和可怜。虽然并不介意分享，但我们细小的烤串大概也只能拿来给她剔牙。纠结和无奈之时，龙王突然站起身体，走向山洞的后方。
然后，从草丛中叼出了一块黑色的不明物体。
相比于龙王宽大的嘴吻，那块形状不规则的黑炭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如果类比一下，也许更像是我们嘴里叼了一小块巧克力或者泡泡糖。我们茫然地注视着她将黑炭扔在我们面前，又抬起前爪一划，在边缘切下了窄小的一条。
“那些是给你们的，可以也给我做一份吗？闻起来很香。”
这样的请求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这好像是恐龙肉耶！大家兴奋地围了过来。
这块炭，哦不是，恐龙肉，不知属于什么部位；它表面焦黑，边缘还带着齿痕，而切开的截面内里却是洁白（注1），看上去极为新鲜，让我忍不住联想到下午那条死于非命的异特龙。我的小伙伴们大概也是想到了类似的事情，原本欢欣鼓舞的脸上都有着一瞬间的凝滞。
“据考古研究表明，恐龙肉大概率和鸡肉类似，还是可以尝尝看的。”，搜肠刮肚了半天，淘气率先冷静地开口道。
“……淘气，咱俩无冤无仇，你不想让我再吃鸡就直说。”，菲菲用手捂住脸，看上去已经无法直视一旁已经烤好的鸡肉串。
“呃……菲菲，要不这么想，现在的霸王龙群应该和狮群类似，抓捕到的猎物会最先给首领享用。”，蓝猫也加入了战局，说出来的话看似有道理实际上却杀狐诛心，“起码，这块肉还是最新鲜最好吃的。”
“猫大哥，你是我亲哥，求求你，闭嘴吧。”
菲菲生无可恋的神情显然是非常合适的快乐源泉，欢笑无形之中冲淡了某种诡异的思想和气氛，大家又迅速活跃起来，琢磨着如何完成龙王的美食委托。
对于龙王来说，这块肉大概只能够她吃上半口。但是相比于我们的体型，那绝对是足够所有人吃上起码两天的存货了。单凭□□自然不足以支配这样的重量，在这种情况下，龙骑显然是非常有用的存在。
虽然好像有些不地道，但在及帝嫌脏铃丰怕热紫晶云要美美哒的情况下，司雷确实是烧烤架的最佳选择。肉排被架在司雷背部的尖刺上，啸天尽职尽责地喷着火，紫晶云在一旁扇风，及帝负责洒调料，铃丰……铃丰在甩尾巴……这副略显滑稽的场面时不时引起大家的阵阵笑闹。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异世界冒险，而更像是平常的外出野餐了。
龙王依旧卧在她的龙蛋旁，守卫的同时等待着她的晚餐。我想了想，来到她身边，试图查看一下龙蛋的情况。聚能法阵仍在平稳地运行，龙蛋内的能量也同样平稳而充沛，拥有灵力的生物不再以时光作为生长的前提，只要有了足够的力量，它们便可以自由成长。
“这孩子……大概明天就可以出生了吧。”，我摸了摸龙蛋光洁的外壳，顺势坐了下来。
“嗯，快了。”，也许因为帮助拯救龙蛋又促进生长的缘故，龙王对我一直极为和颜悦色。
“我们试了试，也许明天，它真的能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龙王像是有着一瞬间的惊讶，她想说什么，却被叼着肉跑过来的铃丰还有菲菲的喊声打断。
“龙王，前辈——肉烤好了，可以吃饭啦！”
这样的情况下，多说什么大概是不太合适的，龙王也没再说话，开始享受她的晚餐。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条异特龙大概是要供所有霸王龙食用的。这小小的一块肉，也许是她未来一星期甚至更久时间里，唯一的饭食了。
向她挥了挥手，我也随同菲菲向不远处的同伴走去。
“哇前辈，你都不怕她啊，她可是在孵蛋哎，好危险的。”，眼看着走出一段距离，菲菲悄悄跟我咬耳朵。
“嗯……还好……？”，我本想说点什么，比如对方有灵智可以沟通，再比如她知道我帮过龙蛋，但最后所有的话语在脑海中翻了几番，张口时变作了一声认同，“好吧，我下次会注意的。”
不管怎么说，善意的提醒，总不该被辜负。
篝火旁的晚餐已经开始，食物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抚平所有疲惫。我们在山顶笑着闹着，就好像一群初次露营野餐的普通人一般。分到的少许恐龙肉也被制成了泛着油光的烤串，除去那些焦糊的部分，我们每个人刚好能品尝到一串。不过至于味道么，这么说吧，巴豆的那些秘制烧烤料，哪怕烤鞋底子都好吃。
吃饱喝足，便是安寝，这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夜晚。
我的预测十分准确，这一夜果然下了一场大雨。闪电在天空划过，和着惊雷的炸响，时不时引起山下恐龙们微弱的骚动。预先设置好的隔音和防护法阵足以确保我的同伴们一夜好眠，我为自己和龙王撑起一个防水护罩，静静地聆听着久违的雨声。
“来自天空，河流，森林和土地的孩子们，谢谢你们。”，良久，她在黑暗里安静地开口。
“嗯……我是大海的孩子。”，我说，“天空和海。”
“大海啊，听说是在很远的地方。”
“是的，我们也会要去那里，找寻一样东西来……保护自己的家乡。”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如同年迈的老者眯着笑眼看向朝气的孩童，末了，她开口，语调里是历经过风雨和岁月的温柔。
“很远很远啊，我是看不到啦。那么，就让我祝福你们，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吧。”
在电光照亮天空的瞬间，她低垂下头颅，用嘴巴精准而轻柔地碰了碰我的前额。
我抬起手，摸了摸她粗糙坚硬的皮肤，“这里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大雨在黑夜将尽时慢慢减小，待到天色即白，便只剩下零星雨滴。厚重的云层依旧悬挂在天幕之上，风轻轻吹拂，带来湿润而清新的空气。有了充足的自然元素，植物最先展现出生命的顽强力量，从山顶向下望去，入目毫不意外的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即使参天巨木尚未来得及成长，那些沉睡了几十年的种子已经足够萌生新芽，抽枝散叶，将草原变作林场。
那两棵银杏树显然更为醒目，雌株与雄株的互相扶持让它们战胜了干燥的气候和贫瘠的土壤，如今一夜好雨，它们俨然已经生长成百年老树的模样。
龙王望着山下那深深浅浅的绿，良久一声长啸传向远方。仿佛应和着她的呼唤，山中霸王龙的啸鸣也此起彼伏的响起，那是对生的喜悦和对自由的渴望。无意打扰她的快乐，我回到晨起的同伴当中，开始进行独属于早晨的活动。
说人话就是，吃早饭。
吃吃喝喝洗洗刷刷，整理过住处，再打包好宿营用品，就到了告别的时刻。虽然不至于搞什么离别仪式，但和主人家打个招呼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里的环境再过上一段时间就会完全恢复，我们也要离开了，谢谢您的帮助。”，来到龙王面前，作为队长的蓝猫率先开口。
“嗯，既然要出去闯荡，那必须要足够强大才行。”，龙王点点头，却是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随后直直地看向蓝猫，“你的那位契约者，是我们的同族吧。”
原本以为简单的告别场景被打断，蓝猫愣了一下，随即本能地点了点头：“是，啸天它也是霸王龙，怎么了吗？”
龙王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说道：“它和龙群的战斗我都看到了，看似有着成年的体型和力量，技巧却拙劣得可笑。”
这的确是无法辩驳的事实，啸天作为新生的龙骑，即使配备了最为智能的ai系统却也比不过生死搏杀中凝练出的生命本能。而它的驾驶者蓝猫，除了有一个将军父亲教导下的纸上谈兵之外，更是毫无战斗经验可言。
“作为首领，我会将必要的战斗技巧教授给同族的孩子。这是我的责任，也算是，对你们的感谢。
“那么，准备好就来找我吧。”
大概是给予充分的时间以消化信息，龙王说完后便继续回归她的岗位，留下了面面相觑的我们。
“哇蓝猫，听龙王这意思，该不会是要传授功法给啸天吧。”，菲菲摩拳擦掌，十分兴奋，“让我猜猜，霸王裂空拳？还是升龙无影掌？”
蓝猫还没说话，淘气先开口来了一波嘲讽：“少看点古早小说吧，想想都知道大概率只是打一架而已。”
“切，开个玩笑而已嘛。”，菲菲耸耸肩，对着淘气翻了个白眼，随即又转头看向我，“哎前辈，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啸天有可能学习到它们的战斗技巧，不过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能成的耶。”
我也有些意外，按照原本的估计，这个环节应当是由龙王蛋和升级来完成的。
“嗯……是哦，按照套路来说，这些东西是会被记录在龙王蛋里，然后在升级的过程中，以数据和能量记忆的方式供啸天学习。
“不过说实在的，再详细的记忆也比不过切身体验，所以倒是要恭喜啸天了。”
“真棒，啸天可以变得更强了。”，咖喱开心地鼓掌。
“那好，我现在召唤啸天检查调整系统，然后我们就找龙王学习战斗。”，蓝猫的眼中也燃烧着兴奋的火焰，“来吧，啸天出世！”
这座山顶大概是第一次迎来一头不是龙王的霸王龙，即使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阳光，啸天火红的身体依旧光彩夺目。蓝猫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进行战斗前的准备工作。
【【系统提示，已检测到族群认可，升级程序可开启。】】
【【系统提示，已检测到特殊信仰，霸王龙王的祝福，特殊升级程序可开启。】】
【【请选择升级程序。】】
如同许久未打开邮箱的99条未读，系统哔哔哔弹出了三条提示。
“特殊信仰？还有特殊升级程序？！那都是什么？”，爱好凑热闹的菲菲一下子蹦了起来。
夜晚的记忆突然苏醒，那个“所有愿望都能实现”的祝愿，原来就是所谓的特殊信仰吗？不过我也明白，这样的判断未免过于武断，祝福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话语和标准。只要希望对方安好，那就足以算是祝福了。
“应该也是能让啸天变强的东西吧。”，咖喱歪了歪头，目光里充满了好奇，“但是好像还要选择升级程序哎。”
“没错，伙计们，现在有两个升级方案可以选，我们要选哪一个？”
面对这样的选择，菲菲兴致更旺了，“特殊特殊，猫大哥，信我，sp绝对错不了。”
“蓝猫，能不能查看一下两个方案的具体内容，然后再做决定？”，淘气也走上前来。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蓝猫操作了几番，啸天居然还真的给出了两个升级方案的要求。
【【系统提示，基础升级程序要求，一，青铜级，调整视觉系统；二，白银级，调整运动系统；三，黄金级，完成啸天九式。】】
【【特殊升级程序要求，一，青铜级，完成一次对战；二，白银级，调整视觉系统；三，黄金级，完善啸天九式。】】
【【请选择升级程序。】】
翔实的方案给出，反而引发了大家更激烈的讨论。比起特殊程序，能够调整视觉和运动的基础升级程序看上去反而更加全面。然而龙王的要求在前，如果选择了特殊程序，现在倒是可以借着这场战斗直接升到青铜级。
不过，我倒是注意到了一个微小的差别，那就是，“完善”，啸天九式。
在我思考的当口，队伍又明显地分成了几个阵营。原本看好sp路线的菲菲倒戈变成了传统支持者，并且还撺掇着巴豆也投基础一票，而淘气则更倾向于特殊方案。咖喱在一旁听着，脸上也是纠结的模样。现在看来，倒有点像是昨天的场景重演了。
这样的讨论显然难以分出胜负，到头来，还是蓝猫开口问向了我。别问，问就是经验丰富，学了十年课程龙骑还是原始级。
我的思维也很简单，运动系统的调整一般都是通过一些特定的动作或者姿态来进行的。而在战斗中，可能出现的动态各式各样，这个过程足以弥补完整的调整程序。但特殊升级最为特殊的地方，应当还是在于那个“完善啸天九式”。
这样的分析也许并不能服众，但还是引起了大家的思考。选择本身并无对错，最终，蓝猫还是选了特殊方案。
【【选择已确认，特殊升级程序开启。】】，机械的提示音落下，确定了未来的道路。
【【系统提示，请与任何一条野生霸王龙进行一场战斗，学习并总结战斗技巧，调整全身运动及战斗系统，完成青铜升级。】】
“哇前辈，你的判断果然准确耶！我们还能节省一步升级的时间。”，菲菲很积极地鼓掌。
“哈哈，侥幸，猜的猜的。”，不太适应这种氛围，我尬笑着，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后缩。
道路选择完毕，升级方法给出，是时候进行战斗，完成升级了。
“好嘞，准备完毕，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龙王学习升级！朋友们，我们走！”
“太好了，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