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过是水中幻月
白妤顿时就笑了：“摸清了我们的规则？你瞎吹什么大气！”
她弯下腰去，也同样捻起一片树叶，举过头顶，又随手松开了：“你知道树叶能落在哪又有什么用呢？就算我们不知道它终归会落在哪里，我也同样能轻易地把它一刀两断。”
树叶飘扬着缓缓下落，她指尖雷光一闪，这片叶子悄无声息地从中间一分为二，“就算知道了，它也依然是树叶，也同样没有什么用处。”
赵嫣此时的表情很古怪，她看着白妤，似乎非常不能理解：“我其实挺好奇的，你这样愚钝的家伙，为什么在曾经能和我不相上下那么久？”
听见赵嫣如此的编排，白妤并没有生气，她目如寒星，一双美眸闪烁着坦荡的光芒。
“所以，你其实想说的是，你知道了万物发展的规律？”陆应忠挑了挑眉毛，他发现这个家伙好像有点那个什么大病，“比如，你所看见的每一个世事变化在你眼里都是必然的？”
赵嫣惊诧地看了一下陆应忠，她不由得赞叹这名少年的天赋：“真是不得了！一个毫无武学修为的少年人反而最先理解了我说的话。我当年为了想清楚这个道理，花了将近十年。”
“要我说，你花了这十年，算是白瞎。”陆应忠讥笑了她一句。
赵嫣歪歪头，虽然样貌清秀，早已过了可爱的年龄，但是偏偏该死的，陆应忠就是觉得她这一下看起来有些萌。
“我还当你知道了‘规则’，却原来也是一个蠢的。”
当然，说出来的话就更不讨喜了。
白妤是帮亲不帮理的，她哼了一声：“光会算落叶算什么？无非风稍微大点小点，就是不懂规则的人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赵嫣叹了口气：“我说的，那只是最浅显的道理。”她指了指白妤，又指了指武惜柔，“你们的每一次发力，每一次迈步，我都知道将要从哪里进攻，自然也就知道如何去破解。刚才一次交手你们也应当知道，我的内劲其实并没有比你们高深，但是你们就是连一招都抵挡不住。”
这是实话，白妤和武惜柔都无法辩驳。
陆应忠闭目想了良久，突然笑了：“说得这么玄乎，不过可惜啊。”
“可惜什么？”赵嫣看向陆大官人，这个少年尽管没有什么武学修为，但是眼光和天赋着实厉害得紧。
“可惜你白白花了十年的时间。”陆应忠嘻嘻哈哈的，全然没有将赵嫣说的话放在心上。
纵然对陆应忠已有几分认同，但是听见他这么编排自己辛苦悟透的剑术，心里难免不服气：“此话怎讲？”
“世上规则千千万万，哪里是一个人可以了解完全的？”陆应忠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玉佩，“就像这个，在我们现在的地方，如果用来束缚的绳索断了，它就一定会摔落在地，这是规则。”
陆应忠又指了指一旁的树：“被风吹动，它会摇晃，这也是规则。”
赵嫣欣慰的点了点头：“不错，你已经摸到一些门道了。今日我在这里——”
谁知赵嫣没有说完，陆应忠又骚骚一笑，他顺手摸了一把媚娘的脸蛋：“被我摸了，小玲香就会脸红，这同样是规则。”
“老爷！你好讨厌！”媚娘面红耳赤。
陆应忠没有回应媚娘的撒娇，而是一副憋着笑的古怪模样看着赵嫣：“别的不说，你这一手如果能练到极致，的确是天下无敌。”
“那……”
“可是！”陆应忠又一次打断了赵嫣的话，“这个‘如果’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白妤和武惜柔皆是一惊。
白妤诧异地看着陆应忠：“方才她可的确是一招便将我们二人击败了，这可是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
“嘿，掌握一切规则，无论遇到何种敌人都可料敌机先。很美好，不是吗？”陆应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们二人的话，而是长长叹了口气，“但是根本不切实际。”
“世上与你们相当之人有多少？”陆应忠看着赵嫣问道。
赵嫣苦笑一声：“若是从前倒是不多，可是如今……多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了。”
她的话也让白妤和武惜柔连连点头，别的不说，内功这一块，的确稍微有点天赋，肯勤恳练功的，到她们这个水平的确很多。
“那么这些人的规则你掌握了吗？”
“……”赵嫣沉默了一下，“没有。”
“所以你也许能在技艺上占点上风，却并不能稳赢了。”陆应忠抚掌笑道。
白妤和武惜柔这才反应过来，脾气一向不太好的白妤顿时跳脚：“好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实际上还是因为和我们打的次数太多，知道我们的招式了对吧？！”
赵嫣摇头苦笑，却并没有反驳。
“诚然，你这一手的确能应用到自身的武艺上，也对自己的剑术大有裨益。不过……”陆应忠拿着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了，他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扇子，脸上却带着讥笑：“你花了十年在这虚无缥缈的梦幻里，嘿，就有些过犹不及了。”
陆应忠说得没错，赵嫣能一招破敌，最关键的还是她早已熟悉了白妤和武惜柔的招式。甚至她一开始说得并没有错，她的确掌握了白妤和武惜柔的规则。
但是这个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说，一个人拉翔的时候习惯性的拿着手机，这是他的规则，那么熟悉他的人多半都会在听到他要上厕所的时候就知道他要带着手机去。可是有一天他发现，这么操作会得痔疮，于是他下定决心改变了这个习惯，此时之前的规则就不复存在，变成了新的规则。
按照白妤的说法，这个叫做赵嫣的女人本身就可以一个独斗她们二人。那么在与赵嫣相斗的时候，赵嫣掌握不掌握规则其实意义也就不大了。
陆应忠的话让赵嫣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白妤和武惜柔也悄悄地靠近了陆应忠。
“这一次只怕拿不到摧峰剑了，可惜。”白妤皱眉，她倒不是贪图宝剑，而是可惜明明已经答应了兰芷儿却做不到，未免有些伤了自己的声誉。
微风习习，赵嫣却豁然开朗：“你叫……陆应忠是吧？你不错，真的很不错。”
“什么意思？”陆应忠大惊失色，“你摆出一副痴女的表情要做什么？我跟你讲，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你这人！我究竟什么时候摆出一副……那个的表情？赵嫣本来还想夸赞两句，此时听见这下三滥的玩意儿这么说话，顿时气得脸色发青。
好在她玄门心法修炼得不错，默念了两句口诀总算将情绪压了下去，不过再也没有褒奖陆应忠的意思了。
“听君一言，可比悟剑十年。想必你之前说的飞花摘叶也可伤人，也是有些道理的了。”赵嫣将手中宝剑入鞘，双手放在了脚边，“枉我十年悟剑，却走了弯路。”
赵嫣摇了摇头，她轻笑一声，拂袖而去。
“摧峰便还与你们，待我剑道大成，再来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