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蔡邕的“刀”
十日后，许赢率领大军沿黄河北上，来到了河曲以南的平原安营。
另一边，早就接到了情报的南匈奴各部，集合了三万大军，来到此地与许赢形成对峙。
三万，这是于夫罗在带走南匈奴数万精壮之后，南匈奴所能派出的最多人马了。
不过，他们已经求援了老邻居羌胡，对方答应出兵五万，直接消灭许赢的这支主力。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许赢花重金为大军准备了各种防寒之物。
反观南匈奴那边，身份显赫的贵族自不用说，下面的士卒各个冻得无精打采，除了巡逻，就是围着火炉，大骂汉军为何此时过来打仗。
他们已经忘了，每当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是如何南下劫掠的。
总算等到一日好天气，许赢终于“忍受不了”蔡邕的絮叨，点兵三千，来到南匈奴营外叫阵。
南匈奴原本是想等着羌胡援军到了，再一起打败汉军的。
现在许赢只带三千兵马到来，他们也没有理由避战，便同样派出了三千兵马，与许赢等人对峙。
“我乃南匈奴左日逐王贡辛疠，汉将报上姓名。”
见匈奴已经派人喊话，许赢拍马上前几步，刚想回答，就见蔡邕竟然纵马上前，直接来到了两军阵中抢答。
“下族叛军，焉敢问我上国大将之名！”
一句话，南匈奴懵了，许赢也懵了。
许赢没想到，这位腐儒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帮自己说话。
南匈奴懵了是因为，他们没太听懂￣￣゜。
蔡邕见匈奴不答话，自以为是自己的气势震慑住了匈奴，得意之余，当即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盖闻三皇定鼎……”
“夏有淳维……”
“武帝圣威……冠军侯……烈侯……”
“宣帝仁德……”
……
蔡邕仿若开挂了一般，一张嘴，从三皇五帝起，一直骂到南匈奴此次反叛，中间一刻也不得闲。
在他的眼中，他要以口齿为刀，斩破匈奴的锐气与蛮横，让他们重归大汉，继续接受圣人的教诲。
见到蔡邕以耳顺之龄，在两军阵中的寒风中骂了半个时辰，许赢也对他、对那些腐儒们，有了一个改观。
儒学虽然在后世之人看起来有些庸腐，但是不得不承认，儒学在古时教会了人在抛除本性本能之外，达到精神升华的方法。
蔡邕的方式方法虽然迂腐，但是他的拳拳爱国之心不容置疑，他只是在用一个自己的方式，来拯救这个国家。
其法不可取，但其心可用！
另一边，贡辛疠对左右问道:“说的啥意思，你们听懂了吗？”
左右摇摇头，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和以前一样，给咱们东西，让咱们投降吧。”
贡辛疠摇头道:“不可能，汉家皇帝已经册封于夫罗为单于了，怎么可能还来封赏我们？”
“尔等叛逆，还不快快下马请缚，请我大汉天子原宥！”
直到蔡邕最后一句话说完，南匈奴这边总算弄懂了蔡邕的意思。
这是什么都不给，就想让自己投降啊？
玛德，这老登想白女票我们！
贡辛疠厉声喝道:“放箭，射死这个老家伙！”
虽然他是用匈奴话喊的，但是在发现对方士卒举起弓箭后，许赢知道不妙，连忙拍马上前，眨眼间来到了两军阵中。
就在此时，箭雨落下，许赢顾不得给蔡邕留体面，猿臂一展，直接将老头儿像提猴子一样，提到了履天背上。
履天不满地打了个响鼻，它可不愿驮着一个陌生人。
此刻的许赢也顾不得它愿不愿意了，连忙抽出天月剑挥舞如风，将箭雨纷纷挡了下来。
于此同时，李云和于邈见许赢有危险，连忙下令全军冲锋。
南匈奴不甘示弱，同样全军压上。
许赢一把将蔡邕扶起，然后将他护在身后，自己横刀纵马，迎着匈奴大军便冲了过去。
刀锋过处，人头飞起，鲜血直溅在蔡邕脸上。
那一抹诡异的温热，令蔡邕整个人都傻了，只是呆呆地抓住了许赢的腰间，看着许赢大杀四方。
今天发生的事，对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若是没有许赢，今天他必死无疑。
“圣人之言，错了？”
蔡邕喃喃自语，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自己为之奉行了一辈子的事，很有可能毫无意义。
许赢听到了他的话，头也不回地说道:
“圣人的道理，往往只在刀锋之上！”
蔡邕闻言，再次怔住了，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来越觉得许赢此言，有着极其深刻的道理。
没错，对于那些不服王化的蛮夷而言，往往只有用刀剑，才能让他们乖乖听从圣人之言。
“许并……伯渊，老夫见识浅薄，盲目自大，失礼之处，还望……呜！”
蔡邕正说话时，一道血箭飞射过来，正好进入他的嘴里。
那种温热、黏黏的感觉，让蔡邕一阵反胃，几度想要呕吐。
许赢倒是不知道这些，在冲出匈奴阵型后，他朗声笑道:
“蔡公抓紧了，我二人这就在这匈奴阵中，杀个七进七出！”
说罢，许赢一勒马，转身再次向着匈奴阵中杀去。
多年后，蔡邕与老友们饮茶聊天时，一脸骄傲地说道:
“你们啊，只知做学问，有机会真应该学学老夫。当年老夫带着女婿，可是在匈奴阵中杀了个七进七出！”
几番冲杀后，贡辛疠被何曼一刀砍死，匈奴军大败，最后在匈奴大营派出的援军接应下，才得以逃回。
此战，汉军小胜，以数十伤亡为代价，斩杀匈奴二百余人。
回到营中后，蔡邕在两个女儿的搀扶下，在营外狂吐不止。
许赢一边告罪，一边主动接替蔡文姬，不断为蔡邕抚着后背。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总是在和蔡文姬说话，导致他有几下失手拍的太狠，差点给蔡邕拍出了白眼。
蔡贞姬在一旁捂嘴偷笑，还真的是许伯渊之心，路人皆知。
不怪许赢如此献殷勤，只怪蔡文姬实在是太美了。
她的外表有一种柔弱美，仿佛是三国林黛玉一样，特别能激发男人的保护欲。
但是，如果仅仅是长成这样，许赢还不至于如此“狗腿”。
偏偏蔡文姬腹有诗书，性格坚韧，那种柔弱中带有几分倔强的模样，结合许赢熟知她在历史上的坎坷经历，令许赢对她深深地着了迷。
每次想到这，许赢都对自己暗戳戳的鄙视。
人家穿越娶蔡文姬，要么喜欢人家的学识、气质，要么喜欢人家的身世、人脉。
看脸想娶蔡文姬的，自己怕是第一个。
初战告捷，许赢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按照计划，令手下制作大量的模具。
三天后，南匈奴大本营:美稷城外，羌胡中的虔人、卑湳两个部落的五万联军，出现在了这里。
南匈奴中的贵族们大惊失色，一边调动四周所有的匈奴军队，一边派人出使到羌胡军中。
匈奴使者对着羌胡将军施礼道:“尊敬的羌胡勇士，在下是南匈奴右尸逐骨都侯金海鹰，不知你们为何没有去到河曲战场，而是来到了美稷城，可是走错了路？”
听到他的话，帐中羌胡哈哈大笑，纷纷出言嘲讽道:
“瞧瞧，他在说什么？走错路？哈哈。”
“他这是在侮辱伟大的羌族勇士吗？”
……
帐中众羌将议论纷纷，丝毫没有把金海鹰当回事。
金海鹰有些生气地说道:“别忘了，你们羌族，还投在我们匈奴麾下呢。”
“那是真正的匈奴勇士，而不是你们这些跪在地上的汉庭走狗。”
主座上，一名大汉一边用小刀割着肉吃，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
金海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南匈奴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若非必要，他绝不能轻易开启战端。
“回去告诉你们族中那几个老王，我给你们十天时间，打败汉军，我们就撤兵。若是你们败了，哼，这片土地，就要交给真正的英雄了。”
金海鹰怒道:“你们羌胡，就是这么不讲信用的吗？”
羌族主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我们只答应你们一定会来，却没说一定会帮你们吧。”
见金海鹰还想说话，羌族主将不耐烦地说道:“割掉他一只耳朵，真是太吵了。记住，你们只有十天！”
待到金海鹰被拖到帐外，发出一声惨叫后，大帐中恢复了安静。
“毕延其，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与汉军联手，打败南匈奴。你这是做什么？”一名羌族将领生气道。
毕延其头也不抬地继续吃肉，反问了一句:“所以呢，难道我动手打汉军了吗？”
“可是……”
那名将领还想说什么，就听毕延其冷哼道:
“愚蠢，我们的心腹大患，从来都不是这群软脚虾，而是大汉。”
“本将军用的这招，名叫驱狼吞虎，纵使虎不死，也要被狼牙狠狠撕下几块肉！”
众人闻言，一脸敬服地点了点头。
那将领有些纠结地说道:“可是，南匈奴所剩的精锐，差不多还有五万，而汉军仅有两万，南匈奴万一赢了怎么办？”
“怎么办？”
毕延其目露寒光，手中小刀直接插入面前桌案之中，杀气腾腾地说道:
“二兽相斗，必有一伤。他们双方不管谁胜谁负，剩下的那个，必然会元气大伤。”
说完，毕延其的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到时候，弱者，还有资格追究违反约定的罪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