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赐字伯渊
诸葛玄被许赢的目光盯得有些尴尬，试探着问道：“许大人，你这是……”
堂中除了与皇甫嵩平辈之人，孙坚、周异、诸葛玄都与许赢平辈，不能直呼许赢大名，否则便是失礼。
许赢难掩兴奋之色，张口说道：“别这么生分，叫老弟就行。”
皇甫嵩：“……”
诸葛玄：“……”
众人：“……”
眼见众人僵住，许赢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抱歉说道：“诸位长辈，在下失礼了。只是前段时间带兵之时，赢就听说过诸葛家的大名，对其心有向往，故此有些失态。”
皇甫嵩瞪了一眼许赢，随后笑着打圆场道：“我早就和你们说了，我这个弟子，时常有惊人之语，刚刚把我都吓了一跳。”
众人看在皇甫嵩的面子上，只能笑道“无妨”。
由于许赢早已拜师，今日宴席属于补办，所以按照规矩，补办之宴不可放在正午，只能放在晚上。
傍晚时分，皇甫嵩安排着先行到来的宾客落座后，带许赢前往门口迎宾。
按理说，以皇甫嵩如今的身份，久站迎宾，着实有些掉身价了。
别说迎宾，就是有人登门拜访，能值得他出门迎接的人都没几个。
往来宾客都清楚，这是皇甫嵩在为许赢造势。
“袁家到。”
随着下人唱名，皇甫嵩示意许赢赶紧到门口迎接。
这不是谄媚，更不是畏惧，而是对一个四世三公之家，应有的尊重和礼节。
许赢来到门口时，发现来人正是昨天见到的前执金吾袁逢。
前官来为后官庆贺，还真是难以想象。
不等皇甫嵩和袁逢说话，许赢先对着袁逢一礼道：“晚辈许赢，见过袁公。”
这一自降身份的行礼，令袁逢很是满意，连带着他身后几个原本面色紧绷的子侄，都松弛了下来。
“贤侄，你既然已拜义真为师，那便是老夫子侄，无需如此。此番官场沉浮，缘由为何，大家心知肚明，老夫不怪你。”
随后，袁逢又让身后子侄拜见皇甫嵩。
“晚辈袁绍袁本初，拜见皇甫将军。”
“晚辈袁术袁公路，拜见皇甫将军。”
“晚辈袁遗袁伯业，拜见皇甫将军。”
听到前两个名字，许赢瞬间把目光投向了二人。
袁绍丰神俊秀，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袁术相貌英俊，玩世不恭，任侠豪气。
许赢与他们见礼后，引他们去往晚辈席就坐。
路上，袁术突然拦住许赢，好奇地问道：“许兄，听说你昨日连斩两蛟啊。”
袁绍闻言，连忙制止道：“公路，说了多少遍了，有一条是陛下杀的。”
“也就你信。”袁术白了一眼袁绍，随即一脸求知地看着许赢。
不得不说，这个样子的袁术，有一些……可爱。
许赢苦笑道：“本初兄所言极是，若非陛下及时出手，那恶蛟就要伤人了。”
袁术自然还是不信，可是他也知道许赢和袁绍为什么如此说，只好连道“无趣”，去找相熟的世家子聊天去了。
袁绍对于袁术的所作所为已经习惯了，对着许赢抱歉一笑道：“许兄，公路他天性不羁，得罪之处还望莫怪。”
“无妨无妨。”
随后，许赢又陪着袁绍聊了几句，在返回门口时，不禁感叹袁绍此时的人格魅力，果然不俗。
如果现在有猛将或者名士站在他们二人身前，许赢还真没有把握能抢得过袁绍。
“杨家到。”
随着家丁的再次唱名，许赢心中咯噔一下，看向了来人。
他在冀州时，曾与杨家的族人杨玉产生冲突，也不知杨家对于此事，对于自己，都是什么样的看法。
杨家来人不出意外，正是杨彪，那位赫赫有名的杨修之父。
许赢按照皇甫嵩的要求刚想行礼，就见杨彪先行笑道：“贤侄不必多礼，细说起来，我杨家对贤侄可是愧疚得很啊。”
皇甫嵩自然知道杨彪指的是杨玉的事，但因为杨彪没有明确表示态度，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许赢笑道：“杨公言重了，我与杨公族人之事，不过是小事而已。不知杨玉兄现在如何了？”
小事？小事你会关心杨玉现在的处境？
杨彪自然知晓许赢的意思，笑道：“杨玉为人不贤，坏我杨家性命，已逐出杨家，发落从军去了。”
许赢点了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表达出不满。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宾客都到齐了，满堂的达官显贵、名流义士。
这样的人脉关系，许赢恐怕十年也难累积起来。
“诸位。”
皇甫嵩举杯起身，堂下随即安静了下来。
“今日，是我皇甫义真收徒的吉日，得诸位高朋……”
一番慷慨陈词之后，皇甫嵩笑着对许赢说道：“许赢。”
许赢连忙躬身下拜，恭敬地说道：“弟子在。”
“为师今日收你为徒，按制，应为你赐字，你可愿意啊？”
古人认为“名卑字尊”，所以相熟的朋友在一起时，大多都会称呼对方的表字。
而取字的人，一般都是德高望重的长辈或者师长。
许赢闻言，单膝跪地，声情并茂地道：“许赢父母双亡，并无至亲。今，幸得师父赏识，得学圣人大道，用兵之术，恩同再造，许赢斗胆，请师父赐字。”
“好。”
皇甫嵩激动地扶起了许赢，思考一阵后，问道：“伯渊怎么样？”
许赢点头道：“师父取的，自然是极好。”
一旁，与皇甫嵩关系最密切的卢植笑道：“义真，‘渊’字的解法有很多，不知你取的这个‘渊’字，作何解释啊？”
皇甫嵩闻言笑道：“说起来，这个字的灵感，还是伯渊给我的。”
说罢，皇甫嵩对许赢说道：“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我师徒在马上对答那次吗？你曾说过，当你凝视着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许赢点了点头。
“伯渊，你是天纵奇才，武力、心性、智谋样样不缺。为师希望，你能够保持本性，不受深渊所影响。”
许赢拱手说道：“伯渊明白，谢师父赐字。”
师徒二人对答之时，堂下众人却是一阵安静，似乎都在回味着许赢的那句话。
卢植皱眉道：“此言不知出处，但似乎很有深意。贤侄，不知此言出自哪部经典，有没有什么上文啊？”
许赢心中无比庆幸自己百度过这句话，否则今天还真被问住了。
“回卢公，此言是晚辈自己总结的。当初晚辈曾以山中打猎为生，最喜欢的，便是搏杀猛虎。次数多了之后，晚辈突然发现，自己的脾气秉性，变得犹如恶虎一般暴躁，这才惊醒。”
“所以晚辈为此总结了一句话：与恶虎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虎；当你凝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
一旁的郑玄抚须，喃喃自语道：“虽无引经据典，又无考究词汇，但难得从自身实事总结，感触至深，回味无穷啊。”
孔融也举杯笑道：“恭喜义真兄啊，伯渊自年幼之时，竟然就有这等自省的能力，当真是奇才啊。”
卢植也笑道：“没错，虽然没有借用圣人言行，但是其中深意，竟然暗合《论语》之中，季氏旅于泰山一事，实在是难得。”
随后，卢植站起身来，对着李云招手道:“既然今日义真得到佳徒，不如我也凑个热闹，来个双喜临门。李云，你可愿拜我为师？”
李云大喜过望，今日他与卢植交谈之后，便从内心深处深深地敬佩着这位大儒将领。
卢植同样喜欢着李云的纯真、聪慧、执着，便想着借今晚这么一个机会，收下李云。
李云来到卢植面前，连忙行拜师礼道:“徒儿拜见师父。”
皇甫嵩见卢植竟然也想今天收徒，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唐突而生气，反倒为了老友后继有人，而感到十分高兴，连道改日要让卢植再请一顿酒。
许赢同样在心中替李云感到高兴，毕竟卢植的传承可是极为难得的。
卢植对李云开玩笑道:“你今日与我论答时，可没有说出你兄长那番高论，倒是需要我为你好好想一个表字。”
李云倒是不恼，拱手道:“云惭愧，没有兄长那般智慧。但是请师父放心，云在师父的教导下，一定会努力学习的。”
卢植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后，说道:“有了，为师为你取字:仲凌。你勇气、智慧、品德都有，唯独缺少了一切锐气。希望你日后，有凌驾九天之上的豪气！”
李云默念了两声，随后欣喜的拜谢卢植。
当晚，师徒四人与所有宾客推杯换盏，许赢兄弟俩再次醉倒，人事不省。
……
半个月后，许赢等人来到洛阳外，送别即将到冀州赴任的皇甫嵩。
皇甫嵩叮嘱道:“伯渊，你虽聪慧，无奈基础太差。为师走后，一定记得要与仲凌日日刻苦，在子干兄门下好好学习。另外，为师传你的……那几本书，你要好好研究，知道了吗？”
许赢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必日夜用功苦读，绝不辜负师父授业之恩。”
皇甫嵩走之前，为许赢留了许多书。
除了常规的四书五经、经典兵书之外，皇甫嵩还给许赢留下了两卷极为珍贵的书册。
一卷名为《皇甫军策论》，是皇甫家世代总结的行军作战之法，记载着皇甫嵩在内，许多皇甫家前辈的经验之谈。
后世将领之所以比古代名将的智计更多，就是因为他们学习了古代名将的行伍经验，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有了这本书，许赢可以快速掌握古代战争模式的常识与经验。
另一卷，名为《浩日宝典》。
在细细读过这本书之后，许赢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三国演义》之中，那些绝世猛将可以杀入万军从中，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