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机会
靠近城门的那一条街开始，到处都挤满了人。周边的酒家和店铺都受此影响，从一大早就忙到了午后，现在还没有丝毫要停歇的迹象。为了更清楚地看到陈少将军的班师回朝，不少名门贵族在茶馆或酒家早早定下位置，以便一睹风采。在他们要经过的路上，所有的街贩都留出一条整齐的空间，人群拥挤却很有秩序。
早在陈少将军进来的时候，皇帝就派自己身边的红人洪太监带着一群人守在门口，等待大军的到来。洪太监手中还拿着圣旨，只要人一来他就会宣读圣旨，这足以看到皇帝对此次胜利归来的陈少将军的重视。
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陈家以及平时交好的世家都出动了，包下多个酒楼厢房就为了更好地看到这个场面。虽然已经到了午后时光，大家也没有立马要走的意思，在包好的厢房里面聊天喝酒。
“不愧是令郎，年纪轻轻便有所成就。不像我的那个儿子，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成器呢！”章家家主章有为带头称赞，谈话间想到自己那不成器的两个儿子，心里面就一阵悲凉，遂拿起酒猛地喝了下去。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今天的主人公陈少将军的父亲，陈当道。陈当道笑着说“令郎现在没有成就，不代表以后没有啊！阿勤是我从小就带在身边的，经历事情也比他哥多，做事什么的也很沉着。但他哥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了，偏要参加科举入朝为官，真的是！”说完陈当道也猛灌了一杯酒。
“你也别宽慰我了，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明白。你也有自己的烦恼，不说这些了，为朝廷又出了一个杰出人物而干杯！”章有为举起酒杯给陈当道敬酒，陈当道也回了过去，厢房里面只剩下酒杯相撞的声音。
男人有着自己的聚会，各自的夫人和儿女也有着她们自己的交际圈。每个笑脸，每句话都有着自己表达的含义。
“恭喜啊！陈夫人，双喜临门啊！大儿子在大理寺当官，小儿子又凯旋，，当真是好福气！”钟夫人热情地跟李淑搭话。周围也围着一堆所谓名门权贵的夫人，还都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
李淑温柔地一一回应这些人，心里面嘲讽她们之前嫌弃夫君是个莽夫而我是个地位低下的商贾之女。现在来讨好我，未免也太迟了吧？
“陈夫人，我来的迟了些，没要紧吧？”这声音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一起盯着楼梯拐角处会上来什么样的人。李淑也好奇地看过去，好像大家都到齐了，应该没有人落下啊？
来人一身青色外衫，腰间系着淡绿色的系带，在阳光照射下肌肤胜雪，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心之所向。而在她身边的女孩，年纪虽幼却容色清丽、冷傲灵动，当真从画里面走出来一样。
“哇，是东阳郡主！”
“竟能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据说不是达官贵人才能见到吗？此生见到也无憾了。”
“真的好有气质！”
刚还围在李淑旁边的夫人一股脑地涌向出来的东阳郡主，东阳郡主沈清秋笑的看着大家，仿佛她才是今天的中心人物。其女儿沈莹高冷地对向自己靠近的小姐们点头，给人很远的距离感。
“她们怎么会来？”无论旁人怎么说她们的好，李淑也不会忘记她沈清秋对自己的打压。陈柔站在李淑的旁边，想过去和沈莹打个招呼，又看着李淑表情不好，也就没敢上前去。
陈柔是陈家庶女，虽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但并不受宠。当年其母亲只是李淑的一个陪嫁丫鬟，竟爬上了陈当道的床。李淑念在以前一直服侍自己，只是让其离开陈府。
没想到一年后，那丫鬟抱着当时还是婴儿的陈柔跪在陈府面前，说自己无力抚养孩子，闹的沸沸扬扬。李淑也被整个帝都的人指责，说容不下孤儿弱女。受到舆论压力后，李淑被迫将这孩子养在自己名下，却没想那个丫鬟第二日便离奇死亡。引得世人对这位陈夫人好一阵质疑，当时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人们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一提起陈家唯一的小姐，人们就会说她是不是那个丫鬟所生的孩子。
陈柔从小就知道亲娘的事情，心里面十分的愧疚。对待两位哥哥和父亲母亲，都不敢要求太多。对于母亲所说的话，她一直是言听计从。母亲所讨厌的人或事情，自己也尽量远离。可沈小姐，她是我唯一的好友啊！
“你在想什么？”李淑的声音把陈柔拉回现实中“啊，母亲，柔儿没想什么。”陈柔小心地回答。
“我看你有点走神了，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千万不要失态。”李淑提醒道。
“是，母亲。”陈柔低头回道。
“还有，抬起头来，陈家人怎么可以低头丧气的！”一听到李淑这句话，陈柔把头抬了起来，有感觉过于高了，再放低了一点。
街道上人群涌动，欢呼声一次盖过一次，再过不久，这支军队就要押着战俘绕整个帝都一圈了，在最前面的正是主人公陈少将军，陈勤。
两道浓浓的眉毛在他的脸上不会显得凶神恶煞，更表现出了他的英气逼人。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让人为他着迷。
此时他正在马背上，在他的后面用绳子绑着一个人，据说是此次战败国的皇子西兰典。
西兰典浑身散发着臭味，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整个人目光没有焦距，双手被绳子绑着，只能跟着前面的人走。围观的群众站在阴暗处向其扔鸡蛋或蔬菜，更有人把一大盆水泼向他。
在地面温度很高的时候，那些扔过去的东西砸在他的身上散发的味道越发的强烈。
“好臭啊！他多久没洗澡了！像掉进茅房里面去了。”
“该死的西兰国，还我夫兄！”
“挑起战争的人最为可耻！”
民众情绪越来越高涨，有人甚至拿着刀想越过士兵，不过被士兵给拦下来了。
“为什么！你们不应该马上处决他吗？是他们先挑起战争的，害我们家破人亡，多少同胞在他们的手下葬身！”那人不甘心地朝着陈勤喊道。
陈勤听到后停下了脚步，周围的士兵也都停下来了。
“我们不杀他，是因为太便宜他了。他害我们多少兄弟流血，又让我们失去多少兄弟，我很清楚。我比你更恨他，但是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他没有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感觉，而且让他活着有更大的用处。”说到这里，陈勤补充道“我一定会让西兰典受到应有的惩罚，另外，因为这次战争而丧失家人的，即日起拿着身份证明到官衙去领取相应的补贴。”
此话一出，受到在场人群的一致鼓掌，西兰典看着越发团结的这些人，冲着陈勤骂道“陈勤你个龟孙子！给我一刀不就好了！踩着我上去算什么！”
“你说什么呢!陈勤将军是英雄！”有人拿着扫把直接扔过去了，西兰典直接跪下去了，人群却显得更为兴奋，纷纷把手中的东西扔过去。除了一些被士兵拦下来的东西，其余的都扔了，听到西兰典的一声声尖叫，人们得到很高的满足感。
原来古代的游街示众这么可怕啊！宁言心在轿子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因为轿子走的速度非常慢，而且人也太多了，车夫也表示只能在外面了，里面根本进不去，所以宁言心就带着小雪一起下车走了。看到一个地方很热闹就过去看了，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激动人心的一幕。
小雪十分惊讶五小姐的平易近人，以前自己碰到的时候还感觉有点畏惧。但刚刚她竟然直接拉着我的手就下了轿子，一点也不摆小姐的架子，真是有点出乎意料啊！
小雪偷偷地看了一下宁言心，之前的不满也消掉了，五小姐其实挺好相处的。还有这位陈少将军，小雪羞涩地看向马背上的人，心里面扑通扑通地跳着。脸也慢慢烧了起来，既帅气又正直，今天跟五小姐出来真是收获很大。
小雪想到小姐就自然转头去看小姐“小姐，我们接下来去”突然小雪的脸色瞬间惨白，因为她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妇女站在她旁边，靠在妇女身上的小孩正瞪大双眼看她。
“怎么会？那个，站在你这个位置的不是有一个年轻的姑娘吗？”小雪努力让自己镇定地问清楚情况，妇女接下来的话让小雪彻底崩溃。
“什么年轻姑娘？我一直在这里，你说是不是，大宝？”小孩还认真地点了点头小雪感觉还在白天的天空瞬间变黑了下来，又想到临出门的时候葛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盯好小姐，可现在没过去多久小姐就不见了！
“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小雪只能祈求五小姐没有和自己分开太远，于是大声地寻找她。可今天的人也实在太多了，她的声音大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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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东阳郡主啊，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啊！”李淑带着陈柔上前给沈清秋行礼。陈柔不敢看沈莹的表情，跟随着李淑一起行礼。
“哪里的话！妹妹今天喜事多多，姐姐是来蹭妹妹一点喜气的，妹妹快起！”沈清秋还是一副笑脸，想要伸手去扶李淑。李淑错过她的手，直接起身道“多谢郡主。”陈柔也跟着李淑起来了。
沈清秋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即又是一副笑脸摆上“这就是陈柔吧！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
陈柔听着沈清秋的赞美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地看下沈莹。没等沈莹说什么，李淑就说“没有这么夸张，沈小姐才是国色天香，听说还是帝都第一才女啊！”
沈清秋要的就是李淑的夸赞，明明很讨厌和自己来往，却碍于身份与我做些表面功夫。沈清秋喜欢这种你讨厌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沈莹清冷地回答“陈夫人谬赞了。”
这句话说完这四人默契的陷入沉默中，其他人看她们在聊也停下来说话的声音，现在她们也停下来后，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率先和陈夫人打招呼的钟夫人站出来说“听说这里的菜都是新鲜供货的，十分美味的。东阳郡主要不一起坐下来尝尝？”
既然有台阶下，沈清秋自然很热意的。“好啊！陈夫人，一起吧！”
李淑虽然也很讨厌钟夫人，但更讨厌沈清秋。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能失了礼数。
“郡主，这边请。”李淑做出请的手势，沈清秋也顺着她的方向走去。
“陈小姐，请慢！”钟夫人见陈柔也跟着沈清秋一起去，连忙叫住她。
“怎么了？”李淑不解地问道。
“也没什么的，只是我们做母亲的有自己的宴席，年轻人和我们这等年纪的怕是会有隔阂。呐，那边都是陈小姐的同龄人，想必是比我们更合得来。”钟夫人指了指沈莹“看来沈小姐已经先一步过去了。”
陈柔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李淑。李淑心想也是，年轻人应该跟年轻人一起玩，老跟着自己也太异类了。
“去吧，母亲就在这里。”李淑这么淡定的口气，实在让陈柔惊讶。原本以为李淑会讨厌自己的存在，就连今天带我出来也是碍于陈家的颜面。平时都是带李至纯出去的，说明她不是那么讨厌我的吧？
“还愣着做什么？去找你的小伙伴玩吧！”李淑催促着陈柔，没想这陈柔一副感动的样子，李淑不知道又哪一点戳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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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言心刚还在看马背上的人，由于距离太远所以看不清楚，宁言心就往旁边移了一下。就是这个时候，人群突然大幅度移动，宁言心被人流推着走。
宁言心想喊小雪的名字，却被人挤得喘不过气来，也就没有叫出那个名字。而且宁言心看着小雪，发现她丝毫不受影响，想着也许是她当丫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吗？
但宁言心没再去想这些了，因为她已经被人群撞倒在地上了。她一手撑着地上，一手摸着扭到的脚踝，面露痛苦地说“这不会要发生人体践踏吧！”
“你们不要一直挤了！有小孩子和老人啊！真是的！我！啊！快让开！”
正在感叹的宁言心听到声音往上面看去，只见一个男子被挤的要朝自己的方向倒下来。宁言心大叫了一声，不会我就这样死掉了吧？
宁言心只能用双手挡在自己的头前面，想着可以缓冲一下压力。宁言心紧闭着双眼，但预想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只有人群的惊呼声。
在很久很久之后，宁言心才深刻明白眼见不一定为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