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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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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这几天江昱都没去找过隋夕,主要实在是哪里都比不上被窝舒服,他每日的生活就是躺在床上看书看动漫写作业,累了拿出手机带上隋夕找许经舟他们打游戏。饿了点外卖,晚上他爸妈会早早回来给他做饭,也仅有这两个时间点他才舍得从床上起来,裹着件大衣继续瘫在沙发上。

    “我跟你说那个动漫可有意思了,我刚刚看到的那集新出场了一个老头,其实他的设定应该是一个妖怪,不过是个好妖,这个老头他来找……”

    “昱儿。”门外江妈的声音在钥匙转动声响起前就先发出来。

    江昱按下耳机,对那方的人道:“先不说了,我爸妈他们回来了。”

    他放下平板穿上拖鞋起身迎人,等自家爸妈进来了便高兴问:“你们这两天怎么都回来得这么早?”

    江妈躬身换鞋:“还不是担心你不敢一个人在家。”

    江爸见他满脸带笑,便问:“笑得这么高兴,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

    江昱走来他们身旁:“没,就是刚刚看了集好玩的动漫,你们要听我讲吗?”

    江爸道:“你讲吧。”

    江昱朝他爸伸手,眼神暗示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等价交换。”

    江爸将手中提的零食交给他,然后伸手揽住他往厨房去:“走,我们去给妈妈做饭。”

    “吃完饭要出去走走吗?”江妈跟在身后问。

    江昱拼命摇头拒绝道:“冷。”

    江爸拍拍他肩膀说:“等会儿出去走走,外面走走比待在屋子里暖和。”

    厨房里江昱洗菜,江爸煲汤,江妈就在旁边帮他们沏茶热牛奶。

    他站在水池旁,手上动作不停的捯饬那个难清洗的折耳根,一边还绘声绘色描述着方才同隋夕未讲完的情节:“那个老者出场时气势汹汹的,恶狠狠抓住主角的脖子不放,原以为是个坏人,结果下一秒就突然跪在地上,求主角帮他办事。”

    江爸把切好的玉米放进锅里:“那个主角是有什么身份吗?”

    江昱解释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唯一不普通的是有一只猫,还有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妖怪。”

    江妈往茶杯倒水的动作停住,共情的说:“与众不同听起来岂不是会很孤单?”

    江昱点点头:“是啊,以前经常遭人排挤,不过他后来遇到了一对很和善的夫妇,还结交了很多好朋友。”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回过头去看隋夕他们家的方向,又转回来说:“不过尽管被别人不好的对待,他也是很温柔的去对待每一个人。”

    隋夕也是那样,不对,隋夕好像就只是对他那样。

    “故事说到哪儿了?”江妈突然问。

    江昱回过神:“说到……说到……我忘了,不如我和你们聊隋夕吧。”

    后来江昱便一路从厨房聊到饭桌,同他爸妈出去散步时看见什么都能和他们讲起关于隋夕的故事。

    江妈江爸在一边听着笑,江妈打趣道:“我们江昱这么喜欢隋夕,要是以后隋夕有了女朋友,跟你不是关系最好的了怎么办?”

    江昱自信说:“他不会,他说他是不婚主义。”

    “而且你们不知道,我和他认识以来从来都没有看见他和女生有过任何的交流……不对,有过一次或者算两次,还恰好两次都是我运气不好生病的时候……”

    他话一有了开口便说得停不下去,江爸江妈开始只是觉得听他说着有意思,后来越听越觉得,怎么说呢,他们对视了一眼,自家儿子这好像是有喜欢的人了。

    于是他们后来只是耳朵听江昱讲,脑子里思考的全是怎么办呢,他们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怕隋先生隋太太那边有些难处理啊。

    江昱看过他爸妈一眼,疑问道:“你们有继续听我说吗?”

    江爸江妈异口同声回:“在听,你继续说。”

    元旦收假回来没几天就到了会考,隋夕的会考考场依然被分到了那个同他极其有缘的附中去,每天只到有考试的时候骑自行车过去就行。而江昱就极为惨淡了,因为隔得远,所以每日一大早天没亮就赶地铁过去,一直到把所有科目考完了才能回来。

    第一天早上他考完地理,从考场出来正好迎上了即将考物理的邵李他们,三四个女生相互取暖挤坐在花台上。江昱朝她们走来时,发现她们即使冻在风里,也还在翻看手里崭新的物理资料。

    他极为同情的看去,忽然肩上一沉,是俞思乐死气沉沉的走来搭在他身上,脸色极苦的说:“救命啊,江哥。”

    江昱叹息:“你们节哀。”

    俞思乐拿起书翻看一页,又放下痛苦倾诉:“我就说年级部有病,大一的时候给所有人都报了政史地化,就物理和生物偏偏要留到高二,他们理科的倒是好过了,那我们文科的呢,谁来管管文科生的死活啊。”

    蒋岩欢挽起木语栖的手从一旁走来,她面色沉重道:“同样是公转周转,求太阳的运动方位可比求地球月球绕太阳转圈什么的让人赏心悦目多了。”

    “你们什么时候考?”江昱问。

    木语栖打开手机看时间:“现在是9点,还有一个半小时才考物理,不过要提前半小时进考场。”

    江昱顾视所有人一遍,安慰说:“加油吧,会考不难,能过的,再怎么差也能拿到b等级。”

    “你当时拿的什么?”俞思乐看向他。

    江昱回:“a。”

    俞思乐哭哭啼啼的从他身上下来。

    江昱无奈解释:“我一个物理拿过43分的人都能过,所以你们没问题的。”

    俞思乐绝望道:“我拿过8分,选择题连蒙都蒙不对。”

    林思落道:“我9分。”

    邵李:“我13分。”

    这样一比,江昱连自己最拿不出手的物理都不好怎么说了,他抬手指指校门方向,“那我先走了?”

    “你下一场考试几点?”俞思乐问。

    江昱翻出笔袋里的准考证一看:“下午两点,考历史。”

    俞思乐算算时间说:“那中途这么长时间你是回家?”

    江昱否认:“不,我就随便在周边游。”

    俞思乐走去花台的一角坐下:“那行吧,注意安全啊,再见。”

    大家都朝他挥挥手:“再见。”

    “再见。”

    他们考试这边距离西海不远,江昱随意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西海岸上。这是个阴天,风大的有些吓人,他也只在外围的公路上慢慢走。四周皆是飞翔的海鸥,它们一年一来一归,举止却嚣张得江昱才像是闯入这里的人。

    后来实在待得有些冷,好像怎么走都走不热似的,正当他想找一家店待着时,隋夕的电话却打来了。江昱看时间,现在是早上的十点四十二,距离物理开考才过去了十二分钟。

    “你现在在哪?”电话对面的隋夕问。

    江昱环顾一下四周,这里除了西海就只剩下长满绿树的公路。“我在西海岸边,但说不清这里是哪,周围没有路标,你已经考完了吗?”

    隋夕道:“我今天没有其他考试了,我现在来找你,你发一个定位给我。”

    “好,你骑自行车过来?”

    “不,我打车来。”

    江昱打开地图查了查,从隋夕那边来到这里大约需要半小时左右。于是他只能裹紧衣服蹲在马路上,默默等待隋夕过来。

    半小时后,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隋夕推开车门便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而蹲在路边的人还低头沉浸在手机里,没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江昱。”隋夕来到他面前。

    江昱抬头后起身:“你来了,还好还好,要不然我手机快没电了。”

    隋夕从前帮他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拢拢,而后对他道:“走,上车。”

    “好。”

    他们往后车门走,隋夕说:“我们先回市区,等会再回来?”

    江昱颔首:“行。”

    上了车隋夕对司机先生道:“您好,把我们送进市区就行。”

    “好。”司机答应完便扬车而去。

    江昱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靠在椅背上就没再说话,隋夕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幸好没有发烧。他才想问司机先生能不能把温度调高一点,又记起江昱晕热空调,没办法,只能把江昱的手拉过来,用自己掌心的温度给他取暖。“你怎么没戴手套?”

    江昱歪着身子闭上眼,头枕在隋夕身上,呢喃道:“忘了。”

    闭了闭眼再睁开说:“我下午两点考试,一点二十就得回学校。”

    隋夕道:“来得及。”

    “你们来这边考试啊?”司机先生坐在驾驶座上用听起来有些晦涩难懂的方言问道,他说的似南安话,又更像是以西南话为首的某支旁系语言。

    隋夕大概听明白他说的,回答:“来会考。”

    司机瞟了眼后视镜又问:“他是你弟弟?”

    闭上眼的江昱突然轻笑一声,隋夕故意道:“嗯。”

    江昱难以置信于隋夕居然会开玩笑,而且还占自个儿便宜!他在被隋夕捂住的手中偷偷勾起小拇指,不怀好意的就朝他手心挠去。一开始见这人几乎没什么反应,于是江昱更加的得寸进尺,然后便得到了反抗者十指紧扣的禁锢。

    车内的空调温度似乎在极速升温,江昱脑子瞬间变得晕晕乎乎的,一种热意快速地扩散到耳尖上,再直冲太阳穴,像是在发烧,这使他再也不敢动弹了。

    前方司机先生还在点头感叹:“是兄弟就好,看着差不多年纪,你们父母还真是有福气,不像我家那个……”

    他说着便啧声摇头,想说又没真说下去,最后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两个字:“逆子!”

    坐在后排的两人没听懂他感叹的那句“是兄弟就好”是什么意思,这车里的气氛从司机先生的欲言又止开始就变得极为沉默。

    汽车驶入市区,他们在一家饭店门前停下。点完餐隋夕便跑去旁边的药店买了些药,等吃完饭后又向服务员要来一杯热水,看着江昱把药服下。

    “你要和我一起去那边吗?”走出饭店江昱问。

    隋夕说:“我和你去,等你考完我们再一起回家。”

    江昱犹豫道:“可是会很冷,而且你只能在学校外面待着,历史我大概二十分钟交卷,所以你至少要等将近五十分钟到一个小时。”

    隋夕招手拦下一辆车:“没事。”

    这几日他俩的考试基本就是谁考完有时间就去找对方,第三日江昱从考场外打车到附中,很巧的是又遇上了第一日遇到的那位司机先生。他们一路闲聊,可当等到隋夕上车时,江昱就明显发现这位先生看他俩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说不出什么不一样,江昱满脑子只突兀的重复着回忆起两个字:“逆子!”

    为期三天的考试结束,晚上回到教室上晚自习时,江昱他们班里几乎被寒风凛冽得倒下了一大片,整间教室像是被感冒统治,擤鼻涕声、打喷嚏声与呵欠困倦声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不止是他们班,其他班从官渡考试归来的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木语栖甚至没来学校,据说白天一考完就住院吊针水去了。

    江昱幸运的躲过这一劫,回想起来大概是多亏有隋夕的药,不过后来几日见到隋夕时他都选择戴口罩,万一自己被同班同学传染再传给隋夕就不好了。

    会考回来他们又参加了本学期的最后一次月考,然而江昱此次的月考成绩考得倒是有些不尽人意,尽管位于年级前十五行列,却也被林老师当众狠狠的批评了一顿。

    等下课林老师离开,江昱也趴在桌子上反思,不知为何会惹得一堆人跑过来安慰他。不过也不算是安慰,更像是大家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纷纷围在他这边一起骂林老师。

    “你别听林焘s的,你那个分数,我想考也考不上。”林思落道。

    “我也觉得是林s有病,难道只允许人进步不能允许人稍稍掉下去一点吗?况且你那也不算掉,顶多就是与先前考的相比稍微落后一点点而已。”许经舟说。

    孟送暄愤愤不平道:“他以为谁都是学习机器啊,非逼着人坐稳那个位次,还不是为了说出去前十名我们班有几个能好听些。”

    江昱听他们说,面上虽然在附和的笑,内心倒是有很认真的在反思。他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隋夕,做什么事都会想到他,甚至连做题也不例外。有时尝试着去解一道难题,后来题也不知解到哪里去,低头一看发现草稿本上写的全是隋夕的名字。

    他这样在大脑里刻画着隋夕的影子,唯一的好处只有某次数学课上,江昱听得打了迷糊,在快睡着时木语栖突然塞了一张纸条到他面前,江昱恍惚睁开眼看见那简短的几个字:“隋夕在你身后。”

    然后便猛然清醒。

    尽管回头发现这只是木语栖用来吓唬他的,但这张纸条最终还是被江昱标上日期,装进了他所藏纳纸条的笔袋里。那里已经写满了无数张纸条,全来自于每一个他和隋夕相处的安静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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