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挚友
时间进入十一月，听闻西伯利亚的海鸥已经飞到西海来了，连白日里苏子湖那边也飞来很多。江昱总想找机会去看，但奈何时间总是不允许。
窗外小岛公园的湖上白鹭依然独守着这一片净土，木语栖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盯着外面看。现在是下午时间，江昱吃完饭早早来到教室，教室里人还不是很多，木语栖来时从书里取出了很多枯黄的叶子倒在桌上。
把所有叶子整理一遍后，她拿起一片树叶对江昱道：“给你一片叶子要不要？”
江昱接过，捏住叶柄转了转，问：“你捡树叶来做什么？”
木语栖道：“不做什么，就是觉得还挺难得见到的，正好小树林那边有树叶枯萎，我就去捡了。”
她拿起一片叶子细看，想想说：“可以在上面写字。”
说着就提笔很轻的在树叶上写起来，最后把所有写好字的叶子都装进一个灰色网纱的透明笔袋里，又取下笔头上的一只黑色小猫吊坠吊在上方。拉上拉链后拿起来轻轻嗅了嗅，满意道：“这个味道很好闻。”
是说不出来的枯木叶香。
俞思乐从外面进来，看起来似乎情绪不太好，对这边发泄时也无所顾忌的说话：“我他……”
可目光一调发现木语栖还在这里，他就没有继续把话往下说了。
木语栖很干净，她干净得像是不可污染的风，没人会想要和她开一句玩笑，所有与正经有一丝偏颇的话和她说似乎都是不被允许的。
也以至于，大家的不敢靠近慢慢地就变成了无可厚非，都知道有这样一个人，都习惯了她是该孤置一隅。这样的人，最容易被人忘记。
“怎么了？”江昱问。
俞思乐生气说：“我刚刚在食堂吃饭时，旁边坐了一个287班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惹着他的，二话不说就过来强横让我别坐在这里。”
“然后呢？”
“然后就吵起来，差点动手时匡林过来给我拦住了，否则我非打的他满地找牙不可。”
江昱道：“是不是先前发生过什么误会了？”
“误会？”俞思乐仔细回忆，然后斩钉截铁说：“没有，完全就是这个人有病。”
晚上，邵李站在讲台上通知：“这个月的10号也就是本周六，我们高二年级要举行一次徒步活动。”
“真的？！”大家都激动看来，目色炯炯如同闪光。
“嗯，据说来回全程是四十公里，大家一定要准备好运动鞋和食物，我查了查那天的天气预报，温度大概是23度左右，所以衣服正常准备就好。”
下方当即展开热烈的讨论，只有江昱问：“可以不去吗？”
“怎么了？”邵李看向他。
本周六是隋夕的信息学复赛，江昱本来还可惜不能和他去，现在正好有时间了，所以就想问问。他扯了慌道：“我的腿以前摔过，医生说不能参加剧烈运动。”
尽管徒步也不算剧烈运动。
“这样啊。”邵李叹气：“可惜了，我原本还想让你参加运动会，那我等会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你就不用参加了。”
“好，谢谢。”
“运动会？”下方有人问。
邵李点头：“对啊，本月的22号到24号要开运动会，报名表还没有下来，大家先想想自己要报什么，我们今晚要讨论的是运动会开幕式大家准备怎么弄？”
运动会开幕式一般都是学校运动会里最热闹的时刻，也是最万众期待的时刻。毕竟平时比赛都是谁参加了再过去，其余人留在班上写作业看书，观众台上可谓是惨淡一片。而开幕式可就不这样了，它往往是展现各班脑洞大开的最佳时机。
林思落提议：“要不我们穿汉服？我们班颜值这么高，穿汉服肯定很好看。”
邵李转身取出粉笔把她说的记在黑板上。
宋一涵道：“不行，汉服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班级穿，这样就一点新意的没有了，还有harrypotter的cosplay我觉得也可以不用，看之前的运动会开幕式老是有班级撞的。”
孟送暄兴奋说：“那要不我们去买那种玩偶睡衣，大家就在现场来一段动物界的蹦迪怎么样？多有反差萌啊！”
“哈哈，老孟想不到你还挺有少女心的啊！”
许经舟道：“我可以证明，孟送暄的床头有一堆的娃娃。”
“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许经舟！”
他们这样吵，对面287班的窗户与门又“嘭！”地关上，幸好刚准备停下下课铃就响了，索性他们便继续说。
李知娴道：“不如全班一起跳街舞？”
“nonono！”蒋岩欢忙拒绝：“我四肢不协调，退化到只能走走路了。”
江昱提议说：“我们可以一起弄一个fps游戏的cos，准备一些fps元素的东西，比如迷彩服、战术背包，防弹头盔、轻机枪什么的，然后在现场来一场射击表演。”
蒋岩欢举手：“我同意江昱的提议，到时候穿着防弹衣出场肯定特别酷。”
俞思乐道：“那我还要准备一把98k，专门指着287班今天那男生打。”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了很多提议，不过最后投票，江昱给出的提议以高票胜出。
邵李最后说：“那具体想怎么cos，大家就自行去准备吧，这种服装道具统一起来也不好安排。”
“好的！”
一转眼很快就到了周六，早上七点时一中那边已经在集合等待出发。江昱没去学校，直接起得比平时稍晚一些然后同隋夕一起去考场。早上温度有点低，两人都穿了卫衣加外套，坐上地铁就往目的地去了。
隋夕所在的是提高组，需要进行为期两天的复赛，分为一试和二试，考试方式为上机考，考试时间一共有三个半小时。
“你紧张吗？”来的路上，江昱问隋夕。
“还好。”隋夕道。
江昱说：“那要不这样，我觉得我最近的考试运特别好，需不需要我借你点？”
隋夕笑：“好啊。”
江昱握过他的手来：“来吧，给你传送一些属于江昱本人的法力。”
手机振动声响起，江昱拿出手机看，发现是他们班人在群里发的照片与视频，录下来的全是出城后的风景，他们一路走一路唱歌。
“后悔吗？”隋夕问。
江昱关上手机：“后悔什么？你是说没去徒步而是和你来这里？当然不后悔，况且我去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也不好。”
“为什么不好？”
江昱道：“你不在的话，我在那里多无聊，都找不到人说话，要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出去。”
他想了想说：“再过一个月左右西海那边的海鸥应该会有很多，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
“好。”
“还有西山的海棠、鱼洞的樱花、教场中路的蓝花楹……总之以后可以去看的东西很多，见过的与未见过的等有时间了都可以去，不必拘泥于现在非去不可。”
到达考点，江昱站在门外目送隋夕进入考场：“好的，你进去吧，加油！”
旁边正好有一对小情侣，女生也在给男生说同样的话，江昱如此听后就越想越觉得有些怪异。他望向另一边时，那里也站了位女生，正安安静静的盯着考场里面。女生似乎感受到了这边的视线，于是侧过头看来，江昱大大方方的把视线调开。
后来江昱无聊去附近超市转，方才那位女生也跟了过来，从身后轻声问他：“同学，请问你叫江昱是吗？”
江昱回身：“嗯。”
女生摇头：“没事，我也是一中的学生，见你眼熟，所以来问问。我叫沐书白，是292班的。”
“你好。”江昱道。
“你在等人？”
江昱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再回头：“等一个朋友，他在里面考试。”
“是隋夕？”女生问。
江昱的意外不过半秒，可能他们都是国际班的所以认识，他道：“嗯。”
沐书白点点头：“好吧，祝他考试顺利，先走了，再见。”
“再见。”
江昱离开超市时又见沐书白从另一边走来，手里拿了两把伞，她道：“过会儿可能要下雨，这伞你先拿着。”
没等江昱答应，她把伞塞给他就走了。
江昱注视少女离开的背影，他暗自想，这位女生该不会是喜欢隋夕？他低头去看手中的伞，沉默的认为隋夕这样的人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不过按照隋夕的性格，这些或许大多都是无疾而终的暗恋。暗恋这件事他没经历过，但书上说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很惨。
隋夕考试的时间江昱独自绕着这座城市转，戴上卫衣帽子与耳机行走在街头中，仿佛有一种飘零人士的孤独之感，却又自由散漫。
手机里不停有照片视频传到群中，还有俞思乐发来的消息，开始是兴奋，后来就是吐槽。据说那边已经下起了雨，带伞的几乎都是女生，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他。不过说是这样说，等到视频传来时，他和许经舟挤在了一块，连平时不近人情的林老师也有同学愿意帮他遮了遮雨。看他们的四周，远上是云雾缭绕的森林与寒山，风景很好看。
后来隋夕从考场出来的那刻，仿佛精确好了似的，这天果然下起了大雨。前方来接人的很多，他没在那里挤，而是站在不远处向隋夕招手，两人都长得高，又像是极为有默契一般，他们都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
隋夕淋雨朝他跑来。
“考得怎么样？”
“你一直在这里等着？”
话同时问出，两人都愣住片刻，江昱先道：“没有，我到处走了走。”
他把手中的伞递给隋夕：“这伞是你进考场时一位女生塞给我的，我觉得应该是喜欢你的人。”
隋夕没接，只问：“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江昱道：“记得，我可不脸盲。”
他们往一边走，隋夕道：“下次见到了就换回去吧。”
“好。”
隋夕从江昱手里接过伞柄，两人就这样撑着一把走，江昱对他说：“我刚刚发现这附近有一家烤肉店，我们去吃那个？”
隋夕皱眉：“你胃不好还吃这个。”
江昱伸手搭上他肩膀推着人向前：“就一次，走走走，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从烤肉店出来时雨已经停了，他们没打车也没坐公交地铁，一路闲逛来到一条全是旧书店与花店的街。如同诗中所描述的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那般，是深藏于闹市中的一块净土。路边有人在打伞写生，画纸上的景与画纸外的人都是安置在这里的一块打卡点，惬意又安宁。
书店外守着的仅有一位坐在躺椅上看书的老人，江昱他们进去时也没做任何反应。
隋夕找到一本书在那里翻，江昱则四处寻找合眼的书时发现了一本藏在书堆角落里很厚的笔记本，他努力伸手进去把笔记本取出来。
打开一看当即愣住，扉页上的署名写的是“寒岁”，是他们学校毕业的那位吗？他翻看下一页，入目的是最上方的一句话：“2015年7月20日，我遇见了一个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夏天……”
意识到这是别人的日记后他立马合上，也不知是不是卖书时不小心带过来的，这样翻开别人的日记似乎不是一个好的行为。
他来到隋夕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隋夕从书中抬头，问：“怎么了。”
江昱把扉页翻开给隋夕看：“这好像是一本日记。”
隋夕接过大致翻了翻，而后确认到：“估计是把书卖给旧书店时无意夹在里面的，我帮他带回去。”
他们每人都淘了两三本书离开，回去的路上，江昱问：“你为什么确定这是无意带过来的？”
隋夕道：“随意在很多页上浏览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啊？”
“千幼。”
“常常听人说起，他们关系很好？”
“嗯，大概是挚友那样的。”
走到不远处时身后突然有人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请等一等。”
他们回头，见是一位男生走来。那人在他们面前停下后道：“刚才二位在旧书店里的画面给了我很多灵感，于是就画了下来，想送给你们。”
江昱接过，两人低头看去，画上是两个男生在书店里凑在一起看书。因为是速写，所以只大概描绘出人与周围简致的环境，但是画得很好看。
“您画得真好，谢谢。”江昱道。
待他们走远后，男生看着他们的背影，又重新在画纸上勾勒出了一条静谧的长街，有男生，被雨打湿的花，还有路过猫的旧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