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舒颜
第二周要与市里其他学校进行联考，在考试的前一天下午，邵李提前打好主意突击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并且软磨硬泡的说服他把手机交给自己，还承诺会先帮所有人保管，等考完后再发给大家。
于是当晚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学校通知布置考场，趁慌乱时分许经舟提前受过指令走上讲台，揣了一个黑袋踩上椅子，用黑袋把监控器套住。
邵李的声音在许经舟完事后响起：“大家安静，把前后门关上。”
班里立刻安静下来，各自站或是坐在位置里慢慢收书。邵李神秘兮兮的把包抱去讲台，打开提出一个很沉的塑料袋。
“哇啊啊——”全班顿时狂欢尖叫，又一起极为默契的放低声：“嘘！”
她把所有手机一一摆在桌面，“我提前答应过s周六考完才把手机发给大家的，所以你们悄悄的，不要声张。现在上来找自己的手机，找到了先回去坐好，我有话要说。”
大家噤声上前，有坐在前排提前到达名为“手机”目的地的同学，主动担任起了给大家递手机的责任。
“麻烦帮我拿一下那个黑色吊绳手机壳的。”
“给。”
“谢谢。”
“墨绿色手机壳那个是我的。”
……
俞思乐上前去帮他们这组其他三人的手机也一同取下。
“给，江昱。”
江昱接过：“谢了。”
“木语栖。”
木语栖接过：“谢谢。”
“蒋同志。”叫自己同桌时就这样拿住，也不主动点递过去，随即便收到了蒋岩欢仇敌的眼神。
“拿来。”蒋岩欢伸手一把抢过。
手机都发下去后，邵李取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串数字，“这是群号，大家加一下。”
“林s在里面吗？”有人问。
大家纷纷抬头，表示要他在的话就拿小号加了，直到得到邵李的保证：“他不在，我们以后会再建一个有他的群。”
“那就好，那就好。”
输入群号进去一搜索，群名简单明了的展现出来——290。
邵李提醒：“记得改一下群里的备注。”
这时班上乍然响起许多人的笑声，宋一涵道：“林思落你把群名改成自己名字了。”
林思落愕然反应过来，连忙改过：“抱歉抱歉，我找错地方了。”
“哈哈哈……”
群名被人重新改过，有好几人同时念道：“没有林焘s在的群？”
古衔问：“许经舟你改的？”
“救命，表示不想看见他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许可小小吐槽。
“重新换一个。”邵李也嫌弃说。
许经舟嘿嘿一笑：“那你们想叫什么？”
其中有位男生灵机一动提议道：“就叫290和一个叫许经舟的拖油瓶。”
听起来如此顺口，众人拍手叫绝：“好！”
“不行！我反对！”许经舟强烈抗议，不过被林思落先下手为强给改了。
“哈哈哈，反对无效。”
最后几番拉扯，林思落又偷偷把群名定为了“非正常人类研究会所290”，这下再没人有任何异议了，毕竟彼此互看一眼，确实都还挺……脑子有病的。
“江昱我加你好友，同意一下。”俞思乐从身后敲了下前桌。
“好。”江昱同意好友后不小心点进他的主页，发现这才没多久，俞思乐就已经发了两条空间。
第一条是卖惨，几个哭泣的emoji附上句文案：“终于拿到了我心心念念的手机！”
下方最早的评论是一个叫“当代einstein”的人发的：“昨晚凌晨一点峡谷撞见鬼了？”
乐了：去去去。
第二条是……江昱的背影图？附文：“来来来，看看看看，早说新来那位校草是我前桌，说我瞎吹的人呢？站出来！”
刚发出去一分钟点赞就有几十个，足以说明俞思乐的交友广泛以及拿到手机的大家真的很闲，还有——呵，原来这么多人在学校藏手机？是江昱过于天真了。
陆陆续续收到好多条好友申请，江昱全部点了同意，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系统的消息推送，逐渐安静下来的班上有人小声说：“过几天是江昱的生日？”
“江昱周日是你生日吗？”俞思乐的声音太过于响亮，引得大家都看过来。
江昱尴尬否认：“不是，随便乱填的。”实际上那是他的公历生日，但他只过阴历，也没去资料里将生日校准为阴历的。
回去的路上，江昱问隋夕：“你的生日是哪天？”
隋夕不明所以的看他：“六月初二。”
江昱又问：“六月初二是今年公历的什么时候？”
隋夕道：“7月14。”
“早过了啊。”江昱叹气：“那有人给你过生日吗？”
隋夕速度较快骑在前面，“我不过生日。”
江昱突然想起什么，踩了两下踏板追上：“我是13号晚上才到南安的，要是14号能认识你就好了。”
隋夕侧头：“为什么？”
江昱道：“有人祝你生日快乐吗？”
隋夕：“没有。”
“所以我要是在的话，虽说可能不会跟你说生日快乐，但以我的本领，肯定是能让你的生日那天变得快乐的。”江昱自信且肯定的说着，没等隋夕开口，又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觉得你生日不快乐？”
他自说自话：“总觉得你这个人活的很孤僻，别人要是不同你说话的话，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同别人交流，幸好我来了。”江昱笑笑：“不过刚认识你的那天我也觉得跟你说话真的好难，你一说完我就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了。”
“现在呢？”隋夕问。
“现在？”江昱看他，又重新望向前方的路：“现在就会像刚才那样，即使你不开口，我也会有很多的话想跟你说。”
前方红灯亮起，他们踩下刹车停住，隋夕问：“你的生日是哪天？”
江昱倾身靠在把手上：“等过了我才告诉你。”知道隋夕想问为什么，他解释说：“我不想被别人记住我的生日，总觉得会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提前好几天他们就会在你周围有意无意去问一些东西，到了生日那天会出各种主意准备各种礼物，其实你都知道，但还是得装作很惊喜的样子，不然他们可能会认为你不满意。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隋夕没经历过这些事，只道：“你有很多朋友？”
江昱望天，隔着树叶看去的天色是夜晚的黑藏不住的蓝，连云白也依稀辩得见。
“初中还好，上了高中后跟我交好的人很多，但如果有一个人来问我我的朋友是谁……”他望向隋夕：“如果有一个人问你你的朋友是谁，你会有哪些答案？”
隋夕看他，江昱机灵道：“要不这样，你就说是我，这样等别人问起我时，我就说是你了。”
隋夕被他逗笑，“没有人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没有了？”他现场应用：“隋夕，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隋夕不语，江昱恨不得隔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快说！”
“你几岁了？”隋夕质问。
江昱继续幼稚道：“十五，马上十六。”
“减个十就差不多了。”隋夕难得弯起眉眼：“只有五六岁的小孩才会问最好的朋友这样的问题。”
江昱不服：“十六岁以后才算半个成年人，我现在十五，就可以问。”
隋夕：“那你还有几天可以问？”
“五天。”
江昱：“……”说出去了，“咳咳，你没听见。”
“我没听见。”隋夕配合他。
但江昱却是不高兴：“你在看我笑话？”
前方的绿灯终于亮起，隋夕踩上自行车骑远，在空气中丢下一句：“所以怎么说都不对？”
因为上次考试排在第三十名，所以江昱这次联考被安排去了文科的第一考场，成了该考场的最后一名考生。一中的考场布置是这样的，理科与文科各自考试成绩在前面的，会单独排去二号楼那边考试，其次是一号楼，最后剩下的一批包括如同养子的两个国际班就会被分布到实验楼考试。
数学开考前半个小时，隋夕与江昱在二号楼的楼下分开，江昱上了楼，隋夕继续往实验楼那边去。当他快走至实验楼前的那丛竹林时，身后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随其后的是江昱的声音：“隋夕。”
隋夕转身，“怎么了？”
江昱在两米外由跑变为减速走来，站在隋夕面前，还喘着气就向他伸手：“想在考试前沾沾考神的运气。”
隋夕回握住：“你还信这个？”
江昱牢牢地给他握了两下，很是认真的问：“你说生日愿望什么的可以提前许吗？我能不能先预支一下？”
隋夕附和他的天马行空：“你许吧，许任何时候都可以许的那种，生日愿望还是留给真正的那天到来，这样才会灵。”
江昱被逗笑，总算放下一些紧张，松了两人还在握住的手。隋夕递给他一支笔，道：“给你加运气。”
江昱接过，握笔在手里转一圈，仔细盯住也不知能看出什么花来，他收起笔：“那我要是考好了，是不是还得感谢隋老师的运气加成？”
忽然一阵风来，几片竹叶随风盘旋，有一片飞到了隋夕的肩上，江昱帮他摘下来，静思片刻后将叶片放入手心，拿起方才的笔取下盖写字。
借午后林间落下来的光，隋夕低头，见他在竹叶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隋夕。
江昱写完合上笔盖将叶片展示给他看，“展叶舒颜，见字如晤。”随即把叶片轻轻存放在网格的笔袋里，拉上拉链道：“谢谢隋老师的运气，我先走了，考试加油！”
“考试加油。”
隋夕上楼时，停住在某一阶梯后摊开手，手里是刚才与之一同飘来的叶子。想起江昱方才说的那句话，他提笔写了江昱的名字上去，对准楼道间窗口而来的阳光转了转，光点恰好落在江昱的名字上，光束打着彩虹的圈。
说不明是拿的不稳，还是忽起的风很大，叶片随风吹去，在楼道里打了个旋，又被刮着从窗口飞走了。
远去是山止川行,风禾尽起，他的忧郁神色重新写回脸上，沉默的继续往前方阴暗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