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先生，有些普通凡人也没有灵根，又该如何区分他们呢？”
这句话一出，课堂安静了几分。镜择站起来，直直看向讲台上的老者。小黑蹲在课桌下面，用翅膀捂着脑袋。
前排有名弟子闻言转过头，在看清镜择面容的那一瞬间，他惊讶了一下，“小择？”
镜择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是你。”他记得他，他们在门派大选上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这人负责记录参选者的灵根，好像叫叶静君。
“小择你也来上课吗？”叶静君问道。
镜择点点头，“清霄道君闭关了，我没事做，就下山听课。”
“原来如此，我说清霄道君的徒弟怎么会来山下听课……我对宗门的课程也算熟悉，小择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好。”
“咳咳……”
讲台上，老者重重咳嗽了一声。叶静君连忙回头，“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扰乱课堂，还请先生见谅。”
老者目光虽然平和，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神采，他看向镜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镜择顿了顿，“我叫小择。”
“原来你就是清霄道君新收的那个徒弟。”
老者姓乔，在沧澜派担任讲师已经几百年了，他为人宽和，学生有问必答，虽然课程没有很多人来听，但门内弟子颇敬重他。
镜择点头，“是我。”
“你为何这样问啊？”
镜择一愣，他只是下意识就问出了口，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问。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腰上挂着的两只铃铛，含糊道：“弟子只是有些好奇。”
“年轻人好奇心很强啊，态度不错，继续保持，现在还愿意学养魂这一法术的人不多了。”乔老随口感慨了一句。
“养魂，顾名思义养育神魂。以血养魂养出的神魂有两种效果，第一种，杀千万人养育一人，这种养出的神魂最接近活人，不仅身体构造与常人无异，修为也保持在生前水平，甚至还可以继续修炼。而第二种，同样是以血养魂，但并没有杀千万人养一人，所以这种养出的神魂并没有第一种强大，虽然这种的可以保持人形拥有肉身，但没有灵根，更没有修为，无法继续修炼。其实他们都与常人差不多，非要说区别，就是他们储存神魂的容器是致命弱点，一旦容器破碎，神魂也将俱灭。我刚才之所以说他们与常人的区别是有没有灵根，而是因为这世上没有灵根的普通凡人也极其稀少，是人不管怎样，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灵根，或纯净无瑕，或瑕疵蒙尘，一万个人里面才会出现一人没有灵根。”
镜择听后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他恭敬一礼，“多谢先生解惑，学生受教了。”
乔老点点头，“难得遇到一个对养魂感兴趣的年轻人，以后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就在上离峰。对了，我的课每月开四次，欢迎来听哦~”
镜择：“……好。”
下课后，乔老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走了。叶静君瞧人走远后，坐到了镜择旁边，“你怎么对养魂感兴趣啊？”
“没什么，我只是恰好赶上这节课而已。你为什么对养魂感兴趣？”
叶静君哈哈一笑，“我也是单纯的好奇，好奇人死后还能不能复生。”
外面最后一丝夕阳沉没在云海中，宗门内无数灵石制成的灯亮起，远远望去就像星河落入人间。两人聊得颇为投缘，叶静君提议带镜择到山下去玩。
镜择疑惑，“山下？那好玩吗？”
“当然了，比山上有意思多了。反正清霄道君现在在闭关，你回玉泉峰也没人陪你玩，不如跟我下山去。”
上次镜择上山，走的山道，足足花了两天时间。这次下山，搭乘叶静君的飞剑，不出两刻便到了山下。
沧澜派群山连绵，占地极广，叶静君带镜择来到沧澜派下其中一个城镇上，正好赶上七夕节，街上游人如织，花灯舞龙热闹至极。
镜择左顾右盼，明明是头一次来，他却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大概是在山上闷了那么久，乍一来到人间，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小择过来尝尝他家的云吞面1叶静君坐在一家小摊旁边，冲镜择欢快招手，“这家云吞面那叫一绝，我在山上就馋这一口了。”
镜择走了过去，“不是说修仙之人都不吃东西，你怎么还吃。”
叶静君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我现在还没成仙，只是一介凡人，凡人有口腹之欲怎么了。再说了，山上也有专门做灵食的地方，你怎么不去那个地方说。”
镜择闻言，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原来沧澜派不忌口舌。”
“哪个门派都不忌。”
虽然修炼到一定程度可以不用再吃饭，但挡不住总有人喜欢打牙祭。镜择手中捏着清霄道君给的辟谷丹，白瓷瓶温润的瓶身触感十分舒适，他却觉得以前都是白活了。又不是修炼，干嘛过那么苦。
如此一想开，镜择也点了一碗云吞面。
店老板将面端上来，镜择看了一眼，汤汁呈乳白色，入口鲜香滑嫩，流到胃里，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暖的。
叶静君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镜择喝了一大口汤，“比辟谷丹好吃多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叶静君呛住了，“你在玉泉峰不会只吃辟谷丹吧。”
“嗯。”
叶静君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怜悯。
他说：“五日后有一场谢师叔的课，你记得一定要来听。”
镜择疑惑，“谢师叔？”
“谢师叔是小华峰的峰主，也是咱们沧澜派十二长老之一。他讲课句句精妙又通俗易懂，大家都喜欢上他的课，每次谢师叔一开课，大家为了一席座位都能争破头。”
“那我去了岂不是没位置。”
“不会的，凭你是清霄道君唯一弟子，他们也得给你留个座位出来。”
“那好，我一定到。”
戌时。月色迷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楼阁灯火葳蕤，有丝竹声袅袅传来，给台上的女子和小倌增添了抹别样风情。他们皆容貌艳丽衣着暴露，薄纱之下，美好的胴体若隐若现。
画船上，叶静君给镜择倒了一杯酒，“怎么样，这个地方不错吧。”
镜择神色怔然。
叶静君左边的美人给他剥了一只葡萄，正送到嘴边，突然，船体猛烈一震，“蔼—”那两名少女重心不稳栽倒在了地上。
船外，巨浪翻滚。很明显不是正常水面该有的状态。
镜择还没反应过来，叶静君脸色一变，连忙一把抓住了镜择的胳膊，但为时已晚，身体悬空的感觉突如其来，周遭场景变换，两人齐齐掉进了陷阱中。
黑云低沉，压抑得人呼吸困难，周遭寒风呼啸，沙尘飞舞，竟盘旋冲天而起，异常邪乎。上一刻还是在花楼中，转眼间，竟变成了人间炼狱。深红色发黑的土地散发着尸体腐烂的臭味，食人花遍地，与荆棘共生，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等待不经意闯入的猎物，食欲贪得无厌。
镜择左顾右看，小脸惊愕之际，“这是哪啊？”
叶静君表情难看至极，“我们掉入别人圈套里了。”
镜择：“？？？”
一道黑色残影飞速滑进数丈高的草丛里，所过之处，食人花无一不断颈而亡，断口整整齐齐，一看便知是个修为高深的存在。然而这个修为高深的存在，正化作流光，飞速朝一个方向逃去。
“站住1
远处，一道飞剑紧跟而来，朝那个黑影打去。
叶静君扯住镜择，“别看热闹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镜择被叶静君扯着朝黑影去的反方向跑去，“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叶静君还没回答，两人身后响起一阵桀桀笑声，这声音粗哑难听，仿佛近在咫尺。镜择头皮一炸。
“跑？晚了。”
镜择低头，只见一道黑雾缠上了自己的腰，下一瞬，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袭来，镜择眼前发黑。叶静君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镜择的身后，眼神冰冷，“你快放了他。”
没想到刚才那道黑影去而复返，居然折返回来抓住了镜择。
身后那个黑影冷哼一声，“好不容易抓到的人质，你说放了，那谁来放过我？”
叶静君道：“你放了他，赶紧逃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你一旦杀了他，就一点生机也没有了。”
“看来这还是个重要人质，哈哈，那我更不能放了。”
“你1
正对峙间，叶静君旁边翩然落下一道人影。那人周身气度不凡，叶静君看清他脸的那一瞬间，惊讶出声，“长无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