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最好的告别
从湖边回来，天色已经大亮。
所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好在性命无碍，唯独林凡，依旧气若游丝，迟迟没有醒来。
为了留下凶煞，他燃尽心头血，虽然知道他不会死，可是我们对他的自愈情况都不了解，究竟要多久才能恢复醒来，没人知道。
刘半仙儿的卦语果然应验了，此时的林凡和我，想必这就是纠缠的后果，互伤其身，已然伤得足够彻底了。
既然已经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日夜守在他身边照料着。
好在林凡虽然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但这些天他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平稳，在逐渐恢复中了。
转眼便是七天时间，大家休养生息，所有人都已逐渐康复。
毕注强再次生龙活虎，此番事了，他的道法破而后立，已然更进一步，隐隐有着要修出灵指的势头。
莹莹姐和佑阳已经把所有事都说开，再无隐瞒，佑阳也乖乖就范，把卧室里的半张床位让了出来。
两人出入成双，让人好生羡慕。
但这些天佑阳仍旧难见笑意，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次见到我，更是满面黯然忧色。
因为和所有人相反，只有我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日渐虚弱。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我能感觉的出来，自己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当初从坟里爬出来，胡姑姑帮我成功续命五年，那时的我满怀希望，不敢有丝毫懈怠。
为了渡魂，我去殡仪馆打更，去宿舍看守大门，去大厦捉李蕊，去南洋斗龙赞…
虽然手里只有一条鞭子，但是金眼的凶魂也好，青眼的怨魂也罢，不管多危险，不管打不打得过，我硬着头皮往前冲，没有一次退缩。
因为，我想活着。
然而谁也无法预料，一路走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为了生养之恩，为了同胞至亲，我燃烧阳寿，不惜反噬，埋身三年换回的时间，就这么被我用掉了。
后悔吗？
当然不会。
从坟里出来后的这段时间，看似短暂，却经历了许许多多，让我更加明白，人活在世，有很多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守护。
草木向阳而生，人为至爱前行，这不是无私，只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所以便只叹一句造化弄人好了，并不是我想就此放弃，只是望着那仍有半盏未满的灯油，希望…真的愈加渺茫了。
对此莹莹姐有些愧疚，传承不同，她只知道可以共命，却不知道对为他们做法的我会有什么影响，想必是佑阳跟她说了什么，这些天每次看见我，莹莹姐都是满眼的怜惜伤痛。
“如燚，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
我抱了抱莹莹姐，眼中满是感激，“莹莹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能为了小阳拿出一半的阳寿，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拿出短短的几年时间，总不值一提吧。”
莹莹姐眼中带泪，声音哀伤，“可是你的几年，就是全部了啊…”
“莹莹姐，你总说命中注定，这不正是老天冥冥中对我的安排么，能让小阳活着，我只有感激，没有一丝埋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你不要再这样想，只要你和佑阳都能好好的，对我来说，就都是值得的。”
“如燚…”
“好了，莹莹姐，你和小阳如今的圆满，来之不易，好好去享受接下来的浓情蜜意吧，就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莹莹姐满眼诧异，抬头定定看着我，“如燚，你要让我们走？这个时候，我们怎么可以离开你！”
我笑了笑，“最好的告别，不是亲眼看着她离去，而是记得远方有她，莹莹姐，你和小阳，再为我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莹莹姐痛惜地望着我，许久之后，终是缓缓点头。
不知道莹莹姐是怎么说服的佑阳，两天之后，佑阳和莹莹姐离开了。
临走之前，佑阳抱了我良久，他没有落泪，只是对我说了一句，“姐，如果有来生，我们再做龙凤胎，下次，我当哥哥…”
我笑着点头，“好，那下次，你记得早十分钟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重新恢复了冷清，毕注强每天会过来一起吃个早饭，甚至饭后懂事地主动过来帮我刷碗。
之后，他也没有去公司，而是留在家里，一遍一遍翻看林凡的那些古籍。
也许他是在找让林凡苏醒的办法，也可能是在找其他的东西…
林凡在持续好转，只是还没有醒。
不过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快到了要用手指去数日子的阶段，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这个时候你要出门？去哪？”
毕注强满眼疑惑地看着我，很不可思议。
我猜他已经知道了我的事，可能因为同是茅山传人，也可能是从佑阳那里，但是无所谓了，那天终究会来的。
我一边吃饭，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着，“要出一趟远门，过几天就回来。”
毕注强端着碗，琢磨了许久才开口，“陈四火，林大哥还没有醒，办法也一定会有，你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弃，这不是我认识的陈四火！”
他越说越激动，索性把碗拍在桌子上，急声喊着，“只要还没死就有希望，陈四火，你别这么丧，爷们一点，你得支棱起来！”
我白了他一眼，“干嘛，以为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了断？放心吧，我又不是属狗的，要死也死在家里头，就几天而已，办完就回来了。”
听我这么说，毕注强这才松了口气，“这才对嘛，要死也得死在…呸呸呸！死什么死，咱们还没有把茅山术法发扬光大，有那么多妖魔鬼怪等着我们去铲除呢，活着，必须都活着！”
我笑了笑，“好，活着！”
次日一大早，我轻装行囊，踏上了前往西南边陲的列车。
那日从湖边离开时，我反复确认过，都没有发现雷击目的踪迹。
也是在那时，我才猛然想起，雷击目的线索，最初便是程梦提供的，我不确定两者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但是我有必要再去一次，那里或许会有我想知道的信息。
程梦…或者说凶煞真正的来历，以及，她是否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