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班车
苏夏把上面的药材一一拿出来,最后把底下的人参拿出来,这人参她不打算炮制,新鲜的人参比炮制的回收率高得多,处理过后的干人参会有许多的营养成分流失,所以总体来说,新鲜人参的不养效果会更佳。
但新鲜人参有可能一时找不到买家,这时候炮制成干人参就能保管得更久。
苏夏从屋里拿出一个木盒子,把这胖娃娃人参给放进去,才递给陈秀莲。
陈秀莲一瞬间手有些抖,不敢接啊!
这要是给碰坏了,那可不得了。
苏夏也不勉强,就拿在手里给陈秀莲看,“我已经拿到了种子,以后会试着种,等种出来以后你们就可以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了。”
现在村子里专门开出了地来种药材,但都是一些比较常见的,比如金银花、天麻、决明子、地黄等,但还没见过种人参的。
这人参谁不知道是个金娃娃,要是能自己种当然是好事儿。
这再过一阵子,就要去公社读初中了,陈秀莲也在收拾家里,王大海早就托大黑在镇上租了个小院子,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把东西搬过去一些。
现在村里种植药材的钱都是有王家一份儿的,这主意是苏夏出的,指导种植也是苏夏和赵大夫一起负责的,村子里说好,每年种植药材的利润都会分一成给他们,当然这利润也不是一直拿。
说好了这个利润从他们家搬走以后拿五年,五年以后种植药材的利润就归村里所有了。
就这个生意,每年拿到手也有几百块钱了。
所以陈秀莲跟着去镇上照顾兄妹俩完全不愁,手里有钱心不慌!
至于王大海,已经决定把木炭厂的工作卖出去,到时候就跟着大黑一起做点儿生意。
这两年经济越发开放,说不定这两年就要放开了,现在就先做些准备。
一步早,步步早,不能等别人都走稳当了,自己再去捡点儿剩菜吃吧!
要想赚钱,担点儿风险也是正常的。至于这个事情,王大海也是在家里说过的,苏夏当然支持了,王大海在这方面还是很敏感的,确实明年经济就要放开了,到时候就可以自由做生意了,至于陈秀莲和王远志也不懂,反正做啥都支持就对了。
现在上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也没人管。
这两年药材种植的路子已经淌出来了,跟市里面的制药厂谈好了合同,种出来的药材都是直接送到制药厂,所以只需要埋头种就行。
这支人参,苏夏是打算直接送到制药厂,厂子大,不愁吃不下这支人参,以前挖到的珍贵药材都是直接送制药厂的,所以这次也不例外。
制药厂不管是自己厂子用或者是卖给其他人,那她就不管了。
不过每次去制药厂都是王大海带着去的,毕竟一个小娃娃,谁会放她进去?
不过这两天不巧,王大海跟着大黑一起去南边有事儿没在家。
那没办法,陈秀莲带着去呗!正好一起去逛一逛,看看缺什么就给买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陈秀莲带着王远志和苏夏去赶车。
要先去镇上,再坐车去市里面,去市里面的车是那种老班车,看外面就知道用了好几年了,车一动起来也是哐当哐当的响,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但它还很坚强,像一头老牛一样,哼哧哼哧的干着活儿。
就是这开车的大叔,不知道是不是部队退下来的,反正一辆破旧的班车,硬是给他开出了一股子赛车的劲儿。
车上人很多,陈秀莲买了票,拉着两个孩子就往上挤,这挤快一点儿,说不定还能抢个位置坐着。
挤上车的时候,位置已经所剩无几了,不过苏和王远志人小,又灵活得很,人一窜,就窜到后面站了两个位置,他们也不多占,两个位置三个人挤着坐,也是够的。
主要大家一般默认,小娃娃能抱着就抱着,就别多占一个位置了,所以占多了反而容易让人说嘴。
这种事情没必要坚持!
陈秀莲坐最外面,王远志和苏夏挨着坐靠窗的位置,至于人参,当然是装盒子里了,就装在书包里,由苏夏背着的。
本来陈秀莲想着自己背,但是儿子提出,万一遇到抢钱的呢,别到时候人参被抢了。
妹妹就不一样了,谁敢上赶着抢妹妹,保管会被教做人。
不担心!
售票员站在门口,扯开了嗓子喊道:“往里面挤,往里面挤,下面还有人没上车。”
这儿时候,其实整个车厢已经挤得像罐头了,不过为了能一趟多拉两个人,根本没啥超载的说法,只要装得下,就差车窗外都扒着人了。
“挤什么挤,挤什么挤,赶着去投胎啊!”
“不能再挤了,早饭都要挤吐了!”
“就是啊,差不多就走了吧,赶时间呢!”
车里被挤得连脚都下不了地的众人自然抱怨不已,这又不是没花钱,挤这么多人,这可真是花钱找罪受。
早知道走路去了,节约钱,还不至于挤这儿当干咸菜。
苏夏早就注意到了,一个老太婆,一直往这边挤,旁边的人自然看不惯,本来就狭窄的空间,又背了个包,手里还拎了不少东西,一直蛄蛹,这谁受得了。
“唉!你这老太婆,挤什么呢?”一个年轻人忍不住了,都是给了钱的,就你事儿多啊!一直挤个什么玩意儿!
那老太婆看着就不像是个和善人,果然,一开口,就是一股子尖酸刻薄的味儿。
“我挤什么关你啥事儿啊!别人都没说,就你金贵是不是,你金贵和我们一群人在这儿挤什么啊?”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你挤来挤去,已经影响到我了。”这年轻小伙子既然敢开口,也是个不怕事儿的。
那老太婆听到这话,还故意往这年轻人身上挤了挤,待到这年轻人要动手时,她竟然顺势就要往地上躺。
估摸着是平时在家经常这么干,想碰瓷呢!
可惜了,这车上挤都挤不开,根本没有她往下躺的余地。
躺不下去,她也有办法。
“哎呦!哎呦!你这年轻人怎么打人呢?疼死我了,不行了,我疼得不行了!”
那年轻人也震惊了,不是吧!我这手都没挨着,你疼得哪门子?
那年轻人也怕被讹上,赶忙开口澄清,“我这可碰都没碰到你啊,你可别想赖上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惹的。”
“哎呦,你这打人不说,还想吓唬我这个老婆子,没人性啊!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吓大的,我儿子在市里面当官,你信不信我让他把你抓起来!”
那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当官的给吓住了,一时间竟有些顿住了,没了动作。
那老太婆见年轻人不说话了,以为自己靠着儿子把人给吓住了,一时间得意不已。
哼了一声,从年轻人身边挤过去。
苏夏看着这老太婆终于从前面挤到了她们旁边,难不成是想来占位置?
“哎吆,老婆子刚才被这年轻人打了,浑身都疼,这就想坐一会儿。”一边说,还一边给陈秀莲递眼神。
这女人看起来长得还不错,瞧着也斯文,而且还带着两个孩子,自己只要稍微喊两句,她还不得乖乖起来把座位让出来。
这两年,陈秀莲用了苏夏调配的擦脸的面霜,瞧着确实比以前精致了许多,加上这两年,家里确实条件还不错,衣裳也都是没打补丁的。
看着就不像村子里不讲道理的那群女人。
所以她很确信这年轻女人不好意思跟她呛口。
可惜,她错估了陈秀莲的战斗力。
前两年,苏夏师父那边的远房亲戚邓家来闹过一回,后面看着王家日子越过越好,红眼病犯了好几回。
甚至是邓家的老娘都来了,陈秀莲凭借一人之力,硬是骂得那邓家老娘差点儿撅过去了。
那之后,邓家可能看确实占不了便宜,也很少来,倒是那邓有为,一直不放弃,想让苏夏跟他们当亲戚走动。
苏夏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心思,但她知道,看那一家子也不是啥好人,走个屁的亲戚。
当然,这话扯远了。
陈秀莲也不说话,那老太婆偷瞄着看了一眼,这年轻媳妇儿和两个小娃娃啥动静也没有。
难道是没听出来?
老太婆拍拍胸口,这下倒是直奔主题了。
“唉!说你呢,你起来给我这老太婆让个位置。”
这话可以说是很不要脸了!
陈秀莲转过头,看着那老太婆,话也不说一句,就盯着她看。
那老太婆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陈秀莲摇摇头,“我看看你是不是我们家老亲戚。”
那老太婆不屑的嗤笑一声,“谁跟你是亲戚,别听说我儿子是当官儿的,就上赶着来攀关系。谁知道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对啊!既然你不是我家亲戚,我又不认识你,我凭啥给你让座?”
这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一笑。
苏夏在旁边小声的问陈秀莲,“娘,是不是我们不让座,要被她儿子抓起来啊?”
这声音听着好天真,但这话可就有点儿诛心了。
因为没给当官的老娘让座,就被抓起来,那可真是直接把把柄递上去了。
王远志也在旁边小声叨叨,“妹妹,怎么可能呢?如果她儿子要来抓我们,那就是个昏官,该下台了!”
这俩小娃娃的话,被老太婆听得一清二楚,瞬间背上冷汗涔涔,可不能把儿子给撸下来了。
儿子要是不当官,她怎么在村子里耀武扬威呢!
可不能再说儿子当官的事儿了,得想个办法转移过去。
那老太婆白眼一翻,瞬间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哎呦,哎呦,老婆子这胸口疼,大妹子,你行行好,就让我坐坐吧。”
这是耍横不行,又想来装病。
陈秀莲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有病,万一真被气出个好歹来,估计自己也跑不脱。
看看苏夏,苏夏摇摇头,胸口疼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她这气色,不像是个有病的,以防万一,还是看看再说。
苏夏也不敢托大,越过陈秀莲,一把抓住那老太婆的手,假装是要扶住她,其实是假借动作,把了个脉。
这脉象,可真是健康得不得了,啥病也没有,这老太婆身体可以啊。
多少老年人像她这个年龄了,都是一身病,她居然啥病没有。
那老太婆猛的被个小娃娃抓住了手,慌忙就要挣脱,可惜苏夏不是普通小娃娃,能挣脱出去才有鬼呢!
这下放心了,确实是装病。
不过,大家有目共睹,有的人觉得她可能是装病,也有的人怕真是病了,也不敢轻易插嘴。
苏夏快速收回手,王远志给妹妹递了帕子,苏夏也顺手接过,擦了擦手,小心脏。
这动作一出,老太婆差点儿当场气出心梗。
什么意思,嫌她脏。
摸了一下,居然还要擦手,什么玩意儿!
嘴里的哀嚎声音更大了,人的心里多少都是愿意站在弱者一方的,此时也不免有人开口发声。
“唉~大妹子,这老年人怕是真的有啥问题,你就给她让个座儿吧!”
“是啊!大妹子你心善,给老年人让个位置呗!”
还有那口出恶言的,“都这样了,还不让位置,这也是个心黑得哦!”
“就是就是!年轻人站一会儿又少不了块儿肉。”
“对啊!何况旁边就是两个孩子,抱起来就是了嘛!”
陈秀莲当然不可能让,如果真是老年人病了或者其他需要帮助的,她愿意让这个座位,现在这样一个坏东西,竟然想让自己让位置,不可能。
苏夏手肘轻轻捅了捅王远志,王远志立马收到妹妹的信号。
懂了!
该他上场表演了,他作为王家下一代一家之主,得保护好家里这两朵花儿。
坚决不让外来物种伤害家里人一丝一毫。
试探的伸出一双手,往前探了探,左右摸了摸,刚刚还明亮的黑葡萄,仿佛一瞬间就失去了光彩。
“娘?妹妹?别怕,我保护你们!”
开口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让在场的人心里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