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思过
面对许乔松突如其来的质问，温雨绵一脸懵。
“为什么会睡不着？我最近也没失眠啊。”
许乔松右臂平举，指着院子方向：“自己去看。”
顾晴婉则站在旁边，轻轻按了下许乔松的胳膊：“别急，和雨绵师妹好好说。”
温雨绵仍是不明就里。
她又哪里惹到许师兄了？
迈步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当中，温雨绵没看出来许乔松是让她看什么。
许乔松和顾晴婉也一同走了出来。
“我青阳宗弟子，怎可如此邋遢。”许乔松抱着双臂，用很不赞同的眼光看着温雨绵，眼神往院子里那台桌子处扫过去。
温雨绵这才意识到，原来许乔松指的是他们用餐的桌子。
想必是过来追究那件事的吧。
晚上用过饭，温雨绵只是收拾了她自己的碗筷和共用的碟子。
还有两人份的碗筷没收，还好好地摆在桌上。
许乔松过来，就是要追究她没收拾他们碗筷的“责任”吧。
虽然猜到许乔松本身的意图，温雨绵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望向许乔松他们时，眼睛里闪着不解的光：“师兄是让我看什么呢？”
许乔松直接走到桌子旁，用力拍了下桌面：“过来自己看，用完饭，为何不把桌子收拾干净？”
温雨绵：“我把碗筷和剩菜的盘子都收拾啦。”
许乔松瞪眼：“那这是什么？”
温雨绵：“这不是师兄和师姐的碗筷吗？我也不确定你们有没有什么别的用途，自然不敢随便乱动了。”
许乔松：“……”
温雨绵这话噎得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只能都这手指着温雨绵。
顾晴婉在旁边当和事佬：“师兄，别气别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雨绵。”
说着，还用慈爱的眼神瞥了温雨绵一眼。
温雨绵把即将冒出来的那声“哼”压了回去。要不是怕暴露本性，她甚至想翻个白眼。
顾晴婉这话什么意思当她听不出来吗？
算了，就当她听不出来吧。
温雨绵憨憨一笑：“师兄师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回去休息啦。修炼了一整天，困得很。”
说完，对许乔松和顾晴婉点点头，转身回房去了。
在安排采药一事上，许乔松就被温雨绵顶过一次，今天怎么看她怎么不痛快，回来之后看到桌子上他和顾晴婉的碗筷就那样摆着，一时间气愤上头，才去找她。
没想到反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被温雨绵顶了回来。
他自觉在的顾晴婉面前丢了人，即使很想甩手离开，也强忍住了。
顾晴婉还在旁边温柔道：“师兄别对雨绵生气，她就是个小孩子。”
可能是有原著滤镜加持，在顾晴婉心中，温雨绵就是这样的。
原著里，温雨绵因为幼年突逢大难，整个人心智似乎都停留在了八九岁的状态。说她任性吧，也没有很任性，但说话做事总是直来直去，还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当下温雨绵的行事方式，确实很符合她的人设。
虽然气人，但好在温雨绵是真心实意尊敬她的，以后还会给她卖命。
思及于此，顾晴婉想着还是稍微照看她一下吧。
相比温雨绵，许师兄反倒有点奇怪。
原著中他明明是一个温柔端方的人，自身资质一般，但勤勤恳恳，在修道方面颇为较真。
哪怕因温雨绵进境颇满而略有些急躁，也不应当是现在这种看到温雨绵做得不好的地方，立刻抓住不放的样子。
顾晴婉决定再观察一下这个许师兄，看看他到底是为什么和原著中的性格出现了偏差。
许乔松做了个深呼吸，对顾晴婉道：“天是不早了。今日采双冰花，你也累坏了。快休息去吧。”
顾晴婉：“桌子还没收，我去收吧。”
话是这样说，她身子却一动不动。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许乔松果然把这个活计揽了过去。
顾晴婉又客气了几句，最后还是把这工作交给了许乔松。
等她回屋时，温雨绵已经在床上沉沉睡着，甚至轻声打起了鼾。
顾晴婉躺在温雨绵身侧，闭眼。
不行，根本睡不着！
明天还是跟师父请示一下，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吧。
那边许乔松收拾碗筷，心中憋闷，又在温雨绵身上记了一笔。
隔天把灵草送到宗门中专司炼药制丹的丹修后，许乔松特意去了一趟他师父齐元的住所。
他进门便先同师父问好，没想到在师父身侧见到了平日里难见的小师叔祖殷无念，也同殷无念见了礼。
殷无念的出现让许乔松有些意外。
全宗门都知道这个天赋颇高的小师叔祖极为刻苦努力，在北鸢峰上，时不时就要闭关修炼。
一门心思，只有修道。
许乔松将其视为自己的偶像
突然出现在师父这里，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和师父商议吧。
想到这，许乔松刚来时打算要说的事情，就不太想说了。
齐元招招手，喊许乔松过来，仔细端详他几眼，轻轻叹了口气。
听到师父叹气，许乔松心里一紧，忙问：“师父何故叹息啊？”
齐元想了想，还是把他的忧虑说出口：“乔松啊。修为进境之事，莫要时刻放在心上，顺其自然反倒可以事半功倍。说起来，近日来教导你的师妹们，可有所收益？”
齐元不问还好，他这话一说，许乔松便无端有些委屈起来。
他想起昨天被温雨绵连番顶撞，脸上变得不太好看。
齐元离得近，能感觉到许乔松身上的气息波动，迅速道：“乔松，静心。”
等许乔松呼吸平稳后，方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许乔松把昨天温雨绵不愿去采药之事讲了一遍。
巧妙地隐藏了一开始是他要求温雨绵一个人去采药。
齐元听了直皱眉：“雨绵本就有些懒怠，怎么连日常的事情都不愿做了。”
许乔松顺着他的话继续道：“是啊。之前怜她需要养伤，没有一开始就督促她练功，反倒是让她养成了躲懒的习惯。”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殷无念忽然开口：“为什么会一直停在炼气初期止步不前？齐师侄有去确认过原因吗？”
印象里，温雨绵应该是修道的料子，殷无念有些费解。
温雨绵入门已三年有余，殷无念没想到他闭关三年，以温雨绵的天分，在他们青阳宗还是一直停留在炼气初期。
因故有此一问。
齐元没想到殷师叔能问到自己头上，一下子卡住了。
他确实没指导过温雨绵。
炼气初期，基础的问题让许乔松带着即可，用不着他指导吧。
许乔松急急替自己师父分辩：“是温师妹她自己基础不牢，自己又不上进，自然无甚进境。我已经在经常敦促她了。可修道一事还是依靠本心，温师妹恐怕志不在此。”
殷无念点头：“确是如此，不过你有问过她自己的意愿吗？还是凭空猜测？”
许乔松不太服气：“也不来练功场做早课，我还特特去小院找，跟她传达师父的要求，安排她去采药。温师妹一脸不情愿，什么意愿还需要问么？”
许乔松又很不高兴地小声道：“真是平白耽误我和晴婉师妹练功时间吗，。”
殷无念从许乔松话语中听出了点什么，探究地看向齐元：“采药之事，不会只要求温雨绵一个人去吧？”
齐元连忙说：“自然不是。我门下弟子，都有采药制药的这份功课。”
殷无念：“所以乔松跟温雨绵说的也不是只要求她自己去？”
许乔松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在自己师父和偶像面前撒谎。
看到许乔松微微低头面露惭色，齐元哪还能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
齐元面色微沉：“乔松。”
许乔松立刻躬身行礼，还试图为自己辩解：“师父，我是看温师妹疏于练功，想着让她借采药的机会多加修习……”
齐元厉声喝止许乔松继续说下去：“这些都不是你不尊师命的理由。”
没想到能上升到“不尊师命”的程度，齐元的话把许乔松吓了一跳。
他结结巴巴不知道应该如何辩驳。
齐元叹口气，摇了摇头：“我知你道心略有不稳，方在你入门时才有一问，没想到……”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徒弟，看到他就像是看到多年前的自己。
同是非常用功，但卡在某个关窍就是不能突破，他也是苦闷烦恼了一阵子。
齐元视线往殷无念身上带了一下。
他真的是羡慕这个小师叔，几百年难得一遇的修道天才。未及弱冠便已达到元婴境界，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要冲击化神了。
两人实力差距过大，他倒不会嫉妒师叔，只是苦闷于自己境界无法提升。
将心比心，许乔松尚且年轻，心态不稳也可以理解吧。
不过这都不是许乔松阳奉阴违，扭曲他的安排的理由。
齐元面色凛然，盯得许乔松背后寒毛直竖，深深低下头去。
“乔松，此次罚你去禁地思过，一是罚你不尊师命，二是你道心不稳，表面上看是苛求同门进境，实则将己身的烦乱发泄于同门，不可取。在禁地好好修行六个月，明悟后再来找我。”
许乔松：“……是。”
此时尚在竹院的顾晴婉和温雨绵，都不知道她们要因师兄被罚思过，而要开始直接接受齐元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