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互明心迹（一）
“你没事？”凌暮歌转悲为喜。
“傻丫头，怎么哭了？”慕清亭脸上的面具早已被劈裂开，露出沐千尘原本俊美的容貌。
凌暮歌愕然，伸手去摸了摸脸，这才发现自己惊慌害怕之余，已经泪流满面。
“你没死就好……”不在乎地乱擦遮住视线的泪珠。
正欲再开口时，沐千尘虚弱开口，“我还要得到你的心，怎么会轻易……”
话未尽。人已经真正昏了过去。
刚拭干的眼泪夺眶而出，凌暮歌咬着颤抖的唇，替他检查浑身上下的伤口。
好在没有伤到肺腑，不过肋骨断了一根，手臂也被划了一条很深的伤口，浑身上下还有不同程度的外伤。
好在她身上还有一点没用完的止血药，勉强止住他手臂上的血，顺着裙子烂了的地方，撕扯下来当作纱布绑上。
担心这里会有野兽出没，而且那些刺客兴许还会找过来，凌暮歌根本不敢留下沐千尘在这里，去找躲避风雪的地方。
四下看了看，凌暮歌用周围的树枝做了简易的夹板，固定他的身体，拖着他在路上艰难行走。
“子亭，你一定要坚持住，你还答应过我，要帮我另立新君。”
这样寒冷的天色，凌暮歌和沐千尘奋力说话，却又似自言自语。但漫无边际的雪，没有山洞，也没有草药，看不见一丝希望。
不这样，她真的担心自己支撑不下去。
雪下的愈来愈大，虽然凌暮歌每前进一步都变得更艰难，却也掩盖了身后的血迹，埋没两人来时的路。
“其实你说，想得到我的心。”
“我的心……”凌暮歌冻得发紫的嘴角勾起一丝悲凉，“早已经在你这里。”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心仪之人，一直都是你。”
“你说了要娶我，我可是很记仇的，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一定要坚持。我还等着十里红妆嫁给你呢……”凌暮歌的声音已经有些虚弱，带着哭意。
“我不是爱哭鼻子的人，等熬过这一次，你一定补偿我才是。”她重生以来，这好像是第二次。
第一次，竟然也是因为他。
“子亭，我两次眼泪都为你而流，你怎么补偿……都不够。”咬着牙，凌暮歌奋力向前走。
就在凌暮歌身心俱疲，快要走不动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山洞。
“再撑一下，马上就到了。”凌暮歌缓了缓，艰难开口。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凌暮歌却堪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山洞不大，堪堪能躺下四五人。
将沐千尘轻放在地上，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再次渗血。而凌暮歌最后一点止血药粉，已经全用完。
“等我回来。”凌暮歌咬着牙，撕了裙子包扎得更紧些，将山洞重新做了掩饰，才又重新踏入风雪之中。
若是不能止住血，不等那些刺客，直接就会丧命。
这样想着，凌暮歌加快了脚步，浑然不觉靴子渗出血迹来。
……
顾羽笙和温墨泽救下清泠之后，本想留下一个活口，但这些刺客似乎已经抱了必死之心，根本来不及把毒药取出来，就已经毒发身亡。
“清泠，你怎样了？”顾羽笙心系凌暮歌，但清泠的伤势不轻。
“羽笙，你送清泠先去听雨楼，让那里的人给她看看伤势，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凤鸣跟过来的马车也驶了过来。
“这是……”
“千尘的马车，车夫不会乱说话。里面也没有人，你先送她过去。”
温墨泽说着，又对着马夫吩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然而，只看见一地的打斗痕迹，还有隐隐的药粉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温墨泽奇怪之际，顾羽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里发生了激战。”
“你……”
将清泠送上马车后，顾羽笙便跟着温墨泽的脚步过来了。
“清泠的武功不差，那些刺客你一个人应付不来，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她担心凌暮歌。
想着她并非夸大其词，温墨泽便也不再拒绝。
两人沿着痕迹，一路到了另一处悬崖。
顾羽笙的身形摇晃，好在温墨泽出手扶了一把。
“歌儿她不会武功，若是……”她的嘴唇颤抖着，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墨泽急忙安慰道：“清亭公子与凌三小姐有故交，这样凌厉的打斗痕迹，却又被逼得后退，必然是他见到人了，但因为杀手众多，没法带着人逃出去。”
“最后选择了跳崖，博得一线生机。”
“他的决定，向来都不会错。”
“所以，他们还活着，对吗？”顾羽笙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眼盈盈，企图得到一丝肯定。
“嗯。”温墨泽心中并不确定。
万丈悬崖，纵身一跃，崖壁光滑，且中间并无崖洞，如何能得生机？
但顾羽笙又是敢爱敢恨的性子，既然甘愿被凌暮歌当作棋子，这人必然在她心中不是寻常地位。
若不能稳住她，只怕直接就要跳下去寻人也是有可能的。
“这有一条小路可以延伸至悬崖底下，只是山路难走，需得小心些。”说着，温墨泽在悬崖边上的树上留下了记号，便转身往下走。
顾羽笙的眸子闪了闪，调整了情绪跟在他的身后。
“若是如此，那些刺客没有得手，必然也跟着下去了。”
温墨泽应了一声，脚下的步伐在小心之余，快了一些。
半个时辰后，顾羽笙冷不丁出声，“你我身上并未携带伤药，若是歌儿他们受伤严重，你我连将人带上去都不行。不知墨泽你叫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她看见了那标记。
他做的标记是清亭阁独有，但是并不明显，若非特意研究过清亭阁的人，方才只会以为他是随手拍了一下树。
“此时应该开始下悬崖了。”
“好。”顾羽笙说完这句，便不再开口。
温墨泽也没有追问。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及此事。
沐千尘醒来时，只感觉身上一阵暖意。
一簇火光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