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惩罚，无穷无尽
“我想见一见这传闻中的花魁。”
“这不难，我让红梅去同老板知会一声。”
顾羽笙刚要起身便被凌暮歌拦下，“不用。”
“她自己会来的。”
顾羽笙正要出声询问，便听见门外传来红梅的声音。
“长宁县主，小姐，芳华姑娘来了。”
顾羽笙瞪大了眼睛看向凌暮歌。
凌暮歌给她使眼色，顾羽笙才恢复一贯的不拘，“请她进来吧。”
芳华走了进来，“芳华见过长宁县主，见过顾大小姐。”
“芳华姑娘请坐。”顾羽笙给她拉开一张椅子。
凌暮歌则是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喝茶，俨然将话语权交给了顾羽笙。
见芳华还是没有坐下，顾羽笙笑着，“她性子就是如此，姑娘坐吧，”
芳华本想等着长宁县主主动与自己搭话，可瞧着如今的模样，想法当是落空了。
“芳华此来，是因着前些日子，县主在皇后与七殿下面前，对芳华的夸奖与维护，故而特来道谢。”
“芳华姑娘说笑，谈不上维护，金家贵女想借你折辱我，我夸你，总也不过为了自己，为了维护太师府的门风。”
芳华微怔，她要维护太师府的门风？这是在隐晦告诉自己，她知道凌云歆的心思，但是没有插手吗？
或许是自己多想。
“不论如何，芳华都该来道谢。”芳华柔声说着，“听闻县主没有来过箐乐坊，却对芳华高誉，便想着此番弹最拿手的曲子，定让县主不虚此行才是。”
凌暮歌淡淡笑着，抬眸看向芳华，带着些许刺骨的清冷，“这首曲子早在皇后寿宴时，家妹已经弹过，芳华姑娘今日一曲，我瞧着，并不及家妹那日。”
芳华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凌云歆比下去。传言凌暮歌自视甚高，但真人与传闻有出入。
可她瞧着，分明无二差别。罢了，同这人打交道，多待片刻都会受气，她还是赶紧将要转告的悉数传达，离开这里。
凌暮歌将她一闪而过的不耐看在眼里。
芳华在上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素来待在箐乐坊，备受追捧仰慕，怎会受得了她这般轻慢。
芳华起身，拿起空茶杯倒茶，“今日芳华以茶待酒，敬县主一杯。”
说着，芳华堪堪朝着凌暮歌的方向迈出一步，便摔了下去。
顾羽笙跟着自家父亲学过武，身手力气心肠都足够接住芳华。
芳华手中茶水也顺势倒在顾羽笙的衣裙之上。
“顾小姐，实在抱歉，我……”
顾羽笙素来脾气不错，当即也只是摆摆手，“芳华姑娘小心，莫要再摔倒了。我让小桃带我去整理一下。”
“多谢小姐不怪罪。”芳华微微垂眸。
顾羽笙离开后，包间便只剩凌暮歌与芳华二人。
芳华重新倒了一杯茶，朝凌暮歌走近。
“姑娘小心，太医诊过，本县主身子弱，若是摔一下，兴许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芳华自是知晓她的弦外之音，面上仍旧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县主说笑了，芳华方才只是踩到了衣裙。”
“看来裙子并不合身，合身又怎会踩到呢？”
“正如姐妹，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始终有异心。”芳华已经到了凌暮歌跟前，“多谢县主提醒。日后不会穿这条裙子了。”
“我瞧着姑娘也难受，想说什么，不妨直说，说完离开，你也轻松。”
凌暮歌眸中的讥讽之意明显，芳华的话如鲠在喉。
多年来良好的修养在此刻即将绷不住，瞧见楼下那些灼热的目光后，才稍平复下来。
“县主可知，在您离府不久，皇后娘娘便宣了令妹入宫，令妹手中抱的，正是我赠予她的那柄南音琵琶。”
凌暮歌淡淡笑着，笑意不达眼底，“既然如此，你这个师父应当欣慰才是。”
“毕竟，她能获此荣宠，多亏你教得好。怎么我瞧着，你似有不甘心……”
没有扳回一局，芳华沉了神色。
凌暮歌故作沉思，倏尔恍然大悟，“你的身份没办法主动向帝后献艺，她本也不能，却偏偏完成了，如今还获得皇后娘娘的宠爱。”
“若是你的身份不同，站在那台上，想来会有更出色的表现吧？”
“够了！”
芳华的面具终于在此刻破裂，压抑的声音带着极致的痛苦。
纵然她如今看着光鲜，可身份，终究让她与那些权贵失之交臂。
“你嘲笑我也够了。今日我来，也只是想表达谢意，再提醒你，小心你那个庶妹，旁的便没有了。”
“不是嘲笑，而是惩罚。”
“你选择了帮她，我也不过用自己的方式，让你尝得苦果。”凌暮歌淡淡起身，“你选择了她，她日后每上一层，你的嫉妒与懊悔便会再多一分。”
闻言，芳华怔在了原地。原来，她都已经知道。
他们啊，果然选对了人。
顾羽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在她推门进来之前，凌暮歌率先打开了门。
“你……”
“我有些累了，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好，既是累了，清漪，扶你家小姐回马车上去吧。”
“是。”
“芳华姑娘，我们便先离开了。”
“两位慢走。”芳华没有回头，但听着声音，隐隐有些不对。
顾羽笙心知两人必然说了什么，故而并未深究，跟着凌暮歌离开了。
包间的门缓缓合上，众人瞧不见的方向，芳华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确后悔，不该将这方法教给凌云歆。凌云歆一介庶女能得皇后宠爱，她未尝不能一试。
偏生她自己畏怯。
年宴之上，她是能进宫献舞的，却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凌云歆。
凌暮歌说的没错，这是她给自己带来的惩罚。
无穷无尽。
马车上，顾羽笙询问凌暮歌，两人聊了什么。
凌暮歌叹息一声，“我那吟唱凤凰台的四妹，今日被皇后召进皇宫了。”
听见是凌云歆，顾羽笙的脸色有些臭。
“我瞧着，你那个四妹，看似弱不禁风，实则两面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