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扶不起的王氏（一）
闻言，王氏忙摆了摆手，温柔中染上些许谄媚，“不迟不迟，来得正是时候。”
凌云妗在心中不悦，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
见凌云妗沉住气没有出声，凌暮歌也不惊讶。
微微颔首，顺着王氏的话落座，不待王氏开口，凌暮歌已经看向了凌云画，“六妹妹，你的腿伤了，如今可好些了？”
凌云画不自觉垂眸望向自己的脚，赌气般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见状，抢在薛氏训斥之前，凌暮歌又温声道：“你托薛姨娘带给我的小泥人儿，我很喜欢。”
闻言，凌云画的小脸终于绷不住了，颇有些不自然地和凌暮歌对视，“只是顺手做的而已，你不喜欢扔掉就可以。”
听罢，凌暮歌眸中笑意更深，原来这个小丫头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前世时，她对自己一直都冷眼相对。
许是她做了太多糊涂事吧。
被凌暮歌抢了话，王氏的面容上有些不自然，但凌暮歌说完话后便看向了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氏心中稍安，方才的不悦抛之脑后，清了清嗓子柔声道：“三日后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宫里往府上递了帖子。”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看向了凌暮歌。纵使她成为了二夫人，可凌暮歌的地位摆在这里，她越不过去。
而凌暮歌已经垂眸，不疾不徐喝着茶，对于王氏的目光视而不见。
薛氏并不想让孩子跟着进宫，此刻也只装聋作哑低着头唯唯诺诺。
凌云画对歌儿不会讨好，进了宫反而容易不听话乱走，皇宫那样乱的地方，惹小祸也罢，若是看见听见什么不该知道的，她这唯一的女儿，只怕踏出宫门都难。
凌云歆对于自己能否进宫并不担心，虽然因为清枝的事情，她和凌暮歌有些许疏远，但多年的感情，空穴来风的事情，撼动不了两人关系。
因此对于王氏想进宫的事情，她也选择冷眼旁观。
凌云姝只乖乖坐在一旁，此刻见众人都不说话，疑惑的目光看向王氏，眸中满是单纯，“母亲，您为什么盯着三姐姐看呀？”
王氏面色微尬，不自然收回了视线，“宫中不比家里，暮歌往年数次入宫，想来对于地形和宫中的人物也更熟悉些，我托暮歌的福坐了这管家之位，理应进宫，但对于宫里不甚熟悉，故而……”
说话间，王氏不自觉间又带了些示好之意。
凌暮歌不疾不徐将茶杯放在桌上，此刻终是抬眸看向王氏。
见凌暮歌有了反应，王氏已经忘了凌云妗的叮嘱，只继续将后面的话说道：“故而，进宫之时，还希望暮歌你能同我介绍些许，才不至于我等行错踏错，丢了太师府脸面才是。”
凌云妗垂了眉眼，眸中却飞速划过一丝痛恨。
她的母亲，依旧如此不争气，即便被扶正，可终究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小门小户，真的没办法和杨府那样的高门相提并论吗？
为什么她不是杨以涟的女儿？自幼便有算命师傅指出，她是这座宅子里最慧敏的女儿，将来能享常人所不能享的福气。
可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一点一滴辛苦筹谋得来。
而凌暮歌，不过生得尊贵，心机智谋皆不及她。
即使凌暮歌不想牵涉进这权力漩涡，也根本不必担心被苛待，如今更是随随便便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将自己母亲谨小慎微的妾室模样展现无遗。
凌云妗的心思百转千回，只是抬眸间，万千不忿不显，神色依旧进退得宜，言辞万分恳切，却不叫人觉得落了下乘，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信任，“三妹，姐姐从未进过宫，届时便拜托妹妹了。”
听罢，王氏心中暗道自己又说错了话，面上只能勉强维持笑容，不敢轻易再开口。
察觉到空气中的不寻常，凌暮歌心中勾唇，面上只是柔柔颔首，“二姐姐放心，你我是亲姐妹，暮歌定不会藏私。”
凌云歆心中划过些许慌张，一眸秋水落在镇定自若的凌暮歌身上，疑惑不减：难不成真的要让凌云妗进宫去吗？
碍于王氏等人在场，她只能按耐住没有吭声。
凌暮歌的视线缓缓从凌云画、凌云姝的脸上一一划过，薛氏心中咯噔一下，就在她暗道不妙时，凌暮歌含笑开口，“五妹六妹虽然年纪尚小，但如今府里有了主母，理应也该出去见见世面。”
在王氏看来，今天找凌暮歌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凌云画，左右一个小孩子，进宫与否都无关紧要，当即便应承下来，以至于凌云妗连使眼色阻止都来不及。
“暮歌这话极是，此事既然敲定，我便让人着手给每个姑娘都赶制一身新衣裳。那布庄里新进了西珑的云霓锦，在这暑热时穿着轻薄凉爽，也不必遇水，赶制出来便能穿。”
“二夫人若是无事，暮歌便先离开了。”忽视掉薛氏欲言又止的眼色，凌暮歌欲起身离开。
凌云歆也跟着盈盈行礼，“二夫人，歆儿也同姐姐离开了。”
王氏达到目的，早已心满意足，又因为自己大女儿方才的不满意，此刻惴惴不安，迫切想知道自己是哪里让女儿不满，根本无暇再有为难凌云歆的想法。
在薛氏带着女儿离开后，便只剩下王氏母女三人。
“妗儿，我方才可是……可是哪里说得不对？”王氏趋步上前，瞳孔微缩。
凌云妗眸色温润，不见丝毫怒气，柔声道：“母亲，三妹是嫡女，又得陛下召见数次，您对她以礼相待并无错处，但您不该因此对她心有敬畏。”
说着，凌云妗又低头饮了一口茶，继续娓娓道来：“您如今入了宗祠，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即便颖皇后重视原配，需经她介绍认可，您也当明白，您如今的身份与薛姨娘不同。”
“女儿叮嘱您对三妹恭敬顺从，但也只是明面上。母亲，您是嫡母，心中应有底气才是，不能因为三妹稍有回应便迎上去。”
这般说着，凌云妗面容上露出淡淡忧愁，“您若是都没有底气，我与五妹如今的嫡出，落在旁人眼里，也会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