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或可为王
几天后,太安门外搭好了擂台,比武招亲,一共十四个擂台,任何人都可以上去比武,最后胜者有机会成为长善国的驸马爷。
这场比赛是由飞岩将军,长善国的侯爵主持的。
飞岩将军人狠话不多,简单介绍一下规则。
“比武招亲,十四个擂台,日落时分留下的十四个人举行决赛,最终决出唯一获胜者,比赛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战场厮杀全靠自己,没人在乎任何规矩。飞岩将军显然把军中风气带到擂台上来了。
长善国君和安心公主此时也在太安门城墙上观看。
那四国王子倒也有趣,土特国王子一上擂台就释放了气息领域,一旁的人都不敢随便上去,刚上去就被那臭屁味给熏了出来。
一边吐一边说道,“这谁啊,哪国的人啊,这味怎么这么冲?不行了,我要吐了,哕”
靠着源源不断的输出,在擂台上大口嚼黄豆,大口啃红薯的土特国王子稳坐钓鱼台,竟然没有人敢上擂打他。
其实台下众人知道,这土特国王子不好招惹,毕竟是一国的王子,打败他简单,但赢了之后全身而退可不容易 。
江湖人都知道,土特国特别护短,他们的人打你可以,你打他们的人就是不行。
更何况擂台有十四座,没必要去争这一个。
而另外一边,第二座擂台上,骂骂咧咧的西何国王子在台上即兴赋诗。
“今日我来打擂台,人人夸我长得帅”
“我说兄弟别自哀,我帅是有原因来”
“第一读书多看报,第二文章要精彩”
“安心公主把我爱,明年生个胖猪崽”
台下一堆狗腿子喊道:“何兄弟,精彩精彩啊”
西何国王子何必来此时洋洋得意,风流倜傥的外表,玉树临风的装扮,如果不开口作诗的话,倒是个佳公子,但作了这诗,明显就能看出他的猥琐来了。
怎么说呢,文化是有,但不多,充其量是个登堂入室的小丑。
但不妨有一些女子为他喝彩,毕竟他有七七四十九个小妾,八八六十四个侍女,九九八十一颗壮阳丹,所以他此时一点都不慌。
虽然他身体不好,但他是王子啊,背后有靠山,谁敢上来打他?
擂台?就是个笑话。
但他没想到的是,还真有人来了,来的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他的皇帝老子。
西何国君何用,此时是被人架着过来的。
长善国君本来还想下去说几句话呢,但看到局势好像不对,这西何国君似乎是被绑架了?哪来的野匪,这么大的胆子,连国君也敢绑?
不过长善国君又发现不对劲了,好像不是野匪,似乎是西何国的寒门一脉。
所以他决定装作没看见,先观察一下局势再说。
擂台上正在作诗消遣,闲的无事的何必来看见自己父亲来了,顿时变了脸色。
唯唯诺诺道:“爹,您也来打擂台?难道您也想娶安心公主?”
西何国君何用此时却骂道:“混账,看看你做的好事。”
“怎么了爹?这公主您要是想去,孩儿我这就下去,孩儿再帮您写婚书。”
何用直接一个巴掌打了上去,一个不解气又打了一个,一直把何必来打得鼻青脸肿。连牙都打掉了还不解气,竟从腰中拔出剑来,作势就要刺去。
何必来此时也慌了,虽然平时没少被老子教训,但用剑可是第一次。
“爹,您先别砍,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
“好,你想要个明白,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还记得你来提亲时抢的那些诗文吗?”
“诗文,那些诗文我不是买的吗?一字千金呢”
“还好意思说买?你给钱了吗?那就是抢,看人家是寒门子弟你就巧取豪夺,无视律法,当斩。”
何用后面来了一个人,何必来一看,发现是西何国的丞相宇文数学。
西何国分为文武两脉,文脉以宇文数学为尊,武脉以何用为王。在何用登基之前,西何国内乱,不得已用严刑重罚,靠杀伐求安定。
可没想到何用登基之后,竟然还以杀人为乐,西何国文脉一派原本一忍再忍,本身就有怨气。
但何必来抢夺寒门诗文,文道一脉本身就重气节,虽是寒门,怎受得了如此屈辱,一部分寒门子弟甚至自缢而亡,死前遗书传阅朝野。
原本安定的文脉一派直接怒了,原本王子就荒唐,国君就暴虐,不但严刑重罚,而且横征暴敛,国内本就是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何必来的这一下,逼死寒门,直接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前几天,文脉之首的宇文数学直接趁何用不备,攻入宫门,将这暴君擒获,原本就离心离德的何用一时召集不得兵力,只好被俘。
这不,宇文数学拉着何用就来找何必来问罪了。
何必来看着宇文数学,那宇文数学一派正气凌然,喝道:“何必来,你荒唐无道,逼死寒门子弟,断我文圣一脉,你可知罪?”
“我知罪”,何必来瘫软在地上。
还不等宇文数学发话,一旁的何用直接一剑落下,何必来只觉喉间一凉,用手一摸,血液喷了三尺高,半丈远。
西何国的残暴国君自弑父杀兄之后,又一次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
血液溅在何用脸上,他面露疯狂道:“宇文数学,我已经帮你杀了他,快带我回去,放了我,我还是西何国的国君”
何用此时还不明白,自从他被带出宫门之后,就注定再也回不去了。
宇文数学道:“咱们西何国病的是根,不是叶,你把叶摘了,根还是坏的。”
何用道:“那我帮你把根也砍了,只要你放过我,放过我,我是西何国的国君,我好不容易获得这一切,我不能失去它”
宇文数学摇摇头,
“这事你帮不了,你还不明白吗?西何国的坏根就是你,你活下去,西何国就得亡”
何用此时完全疯了。
挥着手中的剑向四方砍去。
“你们都骗我,骗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
“我是王,西何国的王,没人能主宰我的命运,谁也不能”
“谁拦着我,我就杀谁”
“杀,杀,杀”
何用越来越癫狂,最后一剑竟然向自己刺去,君王喋血太安门。
弥留之际,何用回想起自己的一生。
先前,他只是个落魄王爷,镇守边疆,远离自小生长的京城。
后来,京城大乱,皇帝驾崩,新帝继位,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宫中那批阉党扶上位的傀儡。
一日何用遇见一老道,老道算道:或可为王,劫数难挡。
于是他起兵,平乱,原本跟随他的兄弟们都死了,以前一起喝酒的朋友们也都没了,他后来性情大变。
直到屠刀杀掉最后一名阉党时,他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落魄潦草的王爷了,而是西何国的新君,也是最大的刽子手。
他突然想,如果那个黄昏,他没有收到远方信鸽传来的消息,没有去理会京城的内乱,不去趟这场浑水,而是和儿子在一起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的话,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的麻烦事了?
他想念和自己兄弟们一起醉卧沙场时的日子了,那时候自己落魄,半杯薄酒都觉得苦涩。
恍惚中,他好像看见自己的兄弟们围着他喊道:“何用?喂,醒醒何用?半杯就倒了?起来接着喝啊,养鱼呢你?”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茫茫中,何用举杯对着空中作饮酒状,饮罢气绝。
或可为王,劫数难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