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霍去病（二）
只是没想到，这霍去病小小的年纪，和卫青一样，就经历了人生如此的坎坷。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看起来，此言不虚。
一帆风顺的人生，磨砺不出这块惊艳了世人千年的璞玉。
“卫青，待会儿带朕看看你那外甥，霍去病如何？”
卫青有些羞愧，低头笑笑：“去病不过只是一个孩童，哪值得您亲自驾临？”
以为刘荣是因为玩笑，卫青并没有当真。
刘荣却并未这样想。
一个名震千古的名将，如何不值得一去？
要是霍去病都不值得一看，这普天之下，刘荣还真不知道，谁会有这个荣幸了。
“你卫青当年，朕就发现你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劲头，是一块璞玉。”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
“只是需要进行雕琢。”
“朕刚才听到你外甥霍去病的事迹，再联想你卫青的过往，朕冥冥之中觉得，这孩子将来的成就，恐怕不比你差。”
卫青听到这话，知道陛下是对霍去病起了兴趣。
当年，自己只是个家奴，陛下降下隆恩，带进宫内予以教导。
时光冉冉，陛下就如同那雕琢璞玉的匠人，细心雕琢。
自己方有今日的辉煌。
自己的侄儿去病，莫非也像陛下所说的那样，也同样是一块璞玉不成？
卫青拱手一礼，试探性回答：“那…臣就着人带他过来，让陛下看看？”
去病毕竟是自家外甥，倘若真能被陛下看上，加以培养，不失为一次机遇。
疼爱自己这个外甥的卫青，见刘荣想要见霍去病，心中顿时也起了别样的心思。
“去吧，朕就在这等着。”
刘荣对他笑笑，显得极为和善。
“诺。”
卫青站起身，连忙对身边一个校尉叮嘱几句。
后者诧异看了眼刘荣，抱拳离去。
“卫青，你对于眼下的形势，如何看待？”
刘荣翻了翻鹿肉，随口问他。
卫青低头思索片刻，脸上露着谨慎，沉声回答：“禀陛下，臣是陛下手里的利剑，您指向哪里，臣就打向哪里。”
“卫青这是心有顾虑，还是不愿说？”
刘荣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斥责：“朕可是把你卫青当做心腹，可以推心置腹之人。”
“怎么，和朕还隔着心？”
“臣不敢。”
卫青连忙站起身，对刘荣拱手一礼：“臣少年，孟浪无知。”
“对于形势的判断，远不如军中其他老将作战丰富，并没有冒犯陛下的意思。”
挑了挑眉头，刘荣似乎有所感应，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你说的军中老将，指的是太尉他们吧？”
“朕告诉你，谁天生都没有那么多经验，谁也不一定就一下子能看透世事。”
“无非是走的路多了，打的仗多了，经验多了而已。”
“你卫青，不必妄自菲薄。”
将串着鹿肉的枝条插在地上，刘荣对他说：“真正的名将，就是不断在战场上一次次的经历，一次次的总结。”
“到最后转化实践。”
“譬如你卫青上次就做的很不错。”
“临危不乱，遇事不惊。在极其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反败为胜。”
“这就说明，你卫青有着很高的悟性和天赋。”
“朕既然问你，甭管想的对与不对，尽管直言便是。”
卫青抱拳一礼，对刘荣说：“既然如此，臣就斗胆直言了。”
“说吧，今天言者无罪。”
卫青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禀陛下，臣以为这次北塞几战打下来，虽然东西匈奴皆已退去，可是朝廷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眼下，三方势力，再次平衡。”
“短时间内想要消灭任何一方，恐怕都不大容易。”
卫青瞧了瞧刘荣的面容，见对方没有反对，这才接着说道：“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东西匈奴很有可能会放弃彼此的成见。”
“暗中媾和，进行串联。”
“臣以为，最近几年，他们不会有所异动。可是天长日久下去，待东西匈奴实力日渐恢复，还是会对我大汉进行攻伐。”
“一场大战，恐怕难以避免。”
刘荣静静倾听，并未发表自己的意见，反问他：“那么，按照卫青的看法，朝廷该如何做呢？”
卫青面色逐渐透着坚毅，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臣以为，朝廷在安抚北塞民心的同时，应该加快训练大军的力度。”
“率先出击，逐个击破。”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
拢了下袖子，刘荣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目光灼灼看向他：“那么，你觉得，朕该先打哪一处？”
卫青眼神坚定，看向刘荣：“臣窃以为，东匈奴大部分在朝廷的包围之中，已成孤军，早晚必下。”
“而西匈奴则不然，臣听说，伊稚斜以宴请的方式，设了鸿门宴，已将右贤王拿下。”
“现在，右贤王所部，尽归伊稚斜。”
“他在暗地里，则不断派兵往西，似乎想要进攻西域等地。”
“目前，兵锋已至楼兰、嫣奢两地。”
卫青双手抱拳，脸上带着急切：“臣以为，他这是想要彻底拿下西域，以西域为纵深，当做将来和朝廷对抗的砝码。”
“倘若如此，匈奴的兵锋，必将会影响到河西走廊。”
“所以，臣窃以为，陛下首先应当拿下伊稚斜。”
西域诸国，国小兵少。
又因为其内部的原因，经常发生混战。
伊稚斜想要用匈奴的强大兵锋一统西域，并不是很困难。
若是真让他拿下了整个西域，不但会威胁河西走廊。将来他想要反攻大汉，也可以拉上西羌诸国，作为强有力的盟友。
而西羌诸国，对于大汉早就有觊觎之心。
上次夜郎王一事，就是对朝廷最好的警醒。
刘荣听罢，沉思不语。
西域是大汉西出的必经之路，今后想要往西发展，西域是必须拿下的。
现在西域诸国面临匈奴大军，朝廷倘若能出王师，不正是拯救西域万千黎民百姓，借机大扬国威的时候吗？
不过，眼下北塞初定，又要进兵西域，是不是急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