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托孤
少季虽然很想看看他赵胡，到底会有怎样的结果。可眼下形势，确实不容自己待在这。
少季瞥了一眼痛苦万分，还在那大口大口吐血的赵胡，对老太监拱手说道：“南越王既然身体不适，我等就此告辞。”
说罢，少季、张忠平拱手一拜，告辞离开。
转过身时，少季眸子里阴冷无比。
南越王宫此时已经乱作一团，太监宫女不住进进出出。
…
“陛下不行了？”
吕嘉手中竹简失手落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赵胡虽然多病，可太医说半年之内无忧，这才过了两日，转眼之间陛下已然危急。
这…
“丞相，陛下吐血斗升，气息微弱，眼瞧着就撑不下去了！”太常吕梁语气里带着慌乱，急切般说道。
吕梁长揖一礼，道：“局势瞬息万变，陛下倘若泰山崩，国失其主，天下将危。”
“还请丞相火速前往皇宫，以备不测。”
吕嘉霍然起身，肃穆而视：“情势危急，不容耽搁。老夫，这就进宫！”
说罢，大步流星往外走。
车马行至半路，吕嘉心生疑惑，问吕梁：“我且问你，今日陛下患病，何人在侧？”
吕梁稍稍回忆，扶须道：“昨日太子还国，陛下龙心大悦，本来身体似有好转。”
“便要接见汉使。”
“汉使方到宫中，皇后喂以汤药。”
“不期，还没和汉使说上两句，病情发作，剧咳不止。”
“在场着，除去汉使正副两人，就只有皇后、太子，以及数名宫人。”
吕嘉听到皇后侍奉汤药，脸色骤变。
沉声道：“陛下恶疾缠身，须缓用药，不可多用。陛下诏见汉使，何必食用汤药？”
吕梁眼中满是震惊，颤声道：“丞相的意思是，皇后她…”
吕嘉脸色铁青，沉声道：“老夫只是猜测，是非究竟如何，还需证实。”
正色看向他：“待会儿进宫，老夫先去看望陛下，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查个清楚。”
吕梁点点头，连连保证：“丞相放心，定当办妥！”
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色，吕嘉感叹道：“这南越的天，要变了。”
…
“咳咳…”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不住在殿内回响，赵胡痛苦万分。
“父皇…”
赵婴齐守在床榻边，紧紧握住赵胡冰冷的手，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野猫，无助且悲凉。
喘着粗气，赵胡又咳嗽几声，脸上努力露出一丝笑意：“我儿莫哭，父皇说过，咳咳…”
“生死之事，早已注定。”
“坦然面对就是。”
慈祥般看着无助的太子，赵胡心中有些悲凉，眼中透出浓浓不舍。
“今后父皇不在了，你要，咳咳…你要多听从丞相的建议，做一代贤君。”
“将我南越…将我南越，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治理好！”
赵婴齐泪流满面，忙不迭点头：“父皇放心，孩儿一定谨遵圣命。”
轻轻点头，赵胡看向胡子花白，仍然精神抖擞的吕嘉：“爱卿自先帝时期，便忠心辅国。”
“如今朕大限将至，今后，今后…”
“咳咳…”
几声咳嗽，嘴角流淌出一丝鲜血。
赵胡眼中满是期许，对他说：“今后望卿忠心辅佐太子，匡正他的不足。”
慈爱看了眼赵婴齐，赵胡笑道：“这孩子，太过仁慈，自能成为一代仁君。”
“然而，胆小怕事，做事犹豫不决。”
“还望卿，多多加以指正。”
吕嘉感慨莫名，老泪纵横：“老臣深受先帝知遇之恩，又蒙陛下重用。老臣纵然万死，不足以报答陛下大恩！”
跪在地上，吕嘉深深把头埋在两袖之间：“臣，得陛下托孤寄命，定当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辅佐太子。”
“至死不渝！”
正当赵胡交代后事之时，王君馨款款扭着腰肢，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美目中带着一丝笑意，王君馨柔声对他说：“陛下，该喝药了。”
赵胡用手挡住递过来的汤药，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药且放下，待朕说完，自会饮下。”
淡然一笑：“皇后，可好？”
王君馨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轻声点头：“好。”
赵胡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吕嘉：“丞相忠君报国之心，朕清楚，我南越国人更是明了。”
“以后，就拜托贤相了。”
吕嘉闻言，深深一拜。
释然般笑笑，赵胡和颜悦色看向王君馨，脸色竟然突然如婴儿般潮红，精神抖擞起来：“扶朕起来！”
王君馨既惊且怕，两眼不住晃动。
惊疑不定。
“哦…好。”
说着，将汤药搁在一边，过去搀扶。
赵婴齐见状，本想一同搀扶，被赵胡挥手打断。
王君馨吃力将赵胡搀扶起来，坐在床榻边。方才搀扶完毕，恰好碰上赵胡炯炯有神的目光。
慌忙低头躲避。
赵胡笑的很坦然，手一伸：“是时候用药了。”
王君馨端汤药的手，不知怎么的，竟有些颤抖起来。
赵胡看着这个在旁十几年的身边人，相顾无言。默不作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饮罢，畅快淋漓大喊一声：“朕且先行，黄泉路上不须顾！”
潮红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赵胡咕噜一声，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陛下！”
“父皇！”
啪叽~
赵胡瞪大了双眼，离开了人世。
“陛下驾崩了~”
殿外无数人涌入，匍匐跪倒在地，哭作一团。
殿内，有似赵婴齐那般，悲伤不可自拔者。亦有诸如吕嘉，为南越前景忧虑者。
亦或是，如诸吕之人作壁上观者。
不可胜数。
唯有王君馨，低头痛哭，又惊又喜。
…
“陛下，南越王他…崩逝了。”
窦婴进到殿内，拱手一拜。
朱笔一顿，停在空中。
刘荣脸色微变。
搁下朱笔，刘荣抬起头来，眉头一皱：“怎么死的？”
窦婴踱步靠近，走到身旁：“据南越对外宣扬，赵胡久治不愈，病体而亡。”
“少季那，可有消息传来？”
窦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点点头：“少季禀报，此事为赵胡皇后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