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及冠(下)
石瑞走后,刘荣并未拆开书简观看。而是低头沉思,怎么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现在的世界大貌,自然的告诉刘启。
别的不说,土豆、玉米和红薯,肯定是得先想办法,从北美洲弄过来的。
这关系到,大汉子民衣食问题。
更是关系到,以后对匈奴用兵,内部稳定。
老百姓,只要让他们吃饱饭,国内就可以得到安定。
就算再怎么打仗,都不会爆发起义。
这,是重中之重。
甚至可以说,关乎大汉天下的稳定与否。
刘荣坐在丙殿桌前,拿出一块麻布,仔细回想,以前看过的地图,认真绘画起来。
想要详细的地图,根本不可能。
刘荣不知费了多少脑细胞,才堪堪画出来一幅简略版世界地图。
画完地图,刘荣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向窗口。
窗外,一阵阵秋风徐徐吹动树梢,发出飒飒的声音,将强撑着,不肯离开盘踞在这的秋老虎,逐渐驱赶至远方。
不自觉的,刘荣打开窗户,享受着难得的凉意。
阵阵秋风吹到脸颊上,好不惬意。
“啊…阿嚏!”
这傻孩子光顾着享受,殊不知秋天夜晚本就有些凉,在那又猛吹冷风,顿感凉意,连打了几个喷嚏。
尴尬的摸着鼻子坐下,刘荣直愣愣的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在那发呆。
找个什么托词,献给刘启呢?
白胡子老头托梦?
神仙授意?
出宫偶然所得?
还是…
思来想去,刘荣最终觉得,出宫偶然所得,比较靠谱。
毕竟,托梦这回事,搞不好会被人当成神棍。
一国之储君,被当成神棍,在朝堂之上言之凿凿,说梦中有个白胡子老头托梦,那情景,也太…
……
三日后,正午,太庙。
在太常带领属官亲迎下,刘荣身着常服,下了步辇。
来到太庙前,周遭仆臣跪倒一片,刘荣在太常张欧引导下,进到太庙。太常属官、仆臣手持节符,紧跟刘荣身后。
作为主角,第二次到这,刘荣不复上次的紧张,这次显得从容不迫。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
刘荣望向太庙高台,刘启孑然独立。此刻天地间,刘启的身影显得是如此高大。
昂首阔步,一路拾阶而上,上了高台,在刘启前站定,刘荣恭敬行了一礼。
“儿臣刘荣,拜见父皇。”
刘启面带微笑,点点头,对太常说道:“开始吧。”
“诺。”
张欧面向高台下,衮衮诸公,手捧圣旨,朗声宣读:
“奉命承天,大皇帝诏,曰:”
“皇太子刘荣,已届成年。
自即日起,朕决议命其行监国事。
着其加冠,择吉日行大礼!”
“今乃吉日,奉大皇帝命,行太子冠礼。”
“请,百官上贺!”
高台下,朝中百官,文武大臣,跪倒在地,高声曰:“皇帝万岁(高祖刘邦时期,这个词就有了哦),皇太子千岁。”
“平身吧。”
刘启中气十足,朗声说道。
说完,脸色略有潮红,咳嗽一声。
“谢陛下。”
百官起身,垂首候在两旁,静静聆听。
张欧朗声接着说道:“献太子元服。”
与册封太子不同,及冠时,刘荣不用先换上元服,而是及冠时再换上。
张欧唱诵下,一个小太监躬身托举元服,递给窦婴。
“吉日良辰,天赐元服。
于穆清庙,肃雍显相。
…”
刘启接过春陀手中羽觞,以指沾酒赐福(可以理解为上巳节以汤赐福),递给刘荣。
刘荣双手接过,神色肃穆,知道接过的并不是这简简单单,一觞酒,而是汉室天下的传承。
没有丝毫犹豫,刘荣一饮而尽。
“为皇太子,行冠礼!”
刘启手捧冕琉,慈祥的看了眼刘荣,这个既定的继位人,大汉天下的储君。为刘荣,戴上冕琉。
戴上冕琉后,刘启含笑,亲手为刘荣系好。
“一加缁布冠,
二加皮弁,
三加皇冕。”
“冠礼毕!”
戴上冕琉,换上元服。
此刻,刘荣真正成为,可以鼎立起,汉室天下的继位人。
从此以后,可以鹰监国事,逐步从刘启手中,接过大汉的传承。
刘启静静的,看着换过太子元服,头戴冕琉的刘荣,语重心长的说道:“刘荣,今日起,你成年了。”
“从此以后,便要鹰监国事。”
“父皇希望你,认真体察民情,仔细处理朝中事务,将我大汉天下,带领至更加辉煌。”
刘荣长揖一礼,拜道:“儿臣定当谨记父皇,谆谆教诲,时刻不敢忘记。”
刘启无声扶起刘荣,笑着点点头。
“请,百官朝贺!”
张欧诵读的声音,回荡在太庙,传至四方。
高台下,百官再拜。
“臣等,恭贺:太子殿下及冠,鹰监国事!”
刘荣肃穆而视,对百官朗声说道:“诸君,请起。”
言毕,刘启对刘荣说道:“走吧,跟朕去见你皇祖母。”
“诺。”
父子俩一前一后,下了高台,在百官瞩目下,离开太庙。
外面,早有车辇等候。
待父子二人坐上车辇,春陀诵读一声:“起驾~”
车辇缓缓启行,往东宫而去。
车内,刘启叮嘱刘荣道:“今日行了冠礼,荣儿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刘荣垂首行礼,道:“请父皇示下。”
刘启有话要说,叮嘱刘荣。这时候,刘荣虽然心中有数,却不会抢刘启的话。
谦虚的聆听教诲,才是应该做的事。
“你今日行了冠礼,说明已届成年,以后,该鹰监国事了。虽然,以前父皇也曾让你尝试着批复奏章,不过与今日比,意义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以后你课业虽然会继续,更多的则是要学着处理国事。”
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刘荣正色道:“儿臣定当以父皇为榜样,认真学习。”
刘启笑笑,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看着刘荣,刘启心中五味杂陈,想起来当年,先帝嘱托自己时,也是这般。
那时的自己,也是这般年少,这般英姿勃发。
回首往昔,蹉跎岁月,不知不觉,当初的少年郎,已经到了如今垂垂暮年。
怎能,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父子俩一路言谈,不知过了多久,车辇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