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窦婴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咱们荣儿荣登太子!”
…
像这样的话,栗姬今天不知道听了多少。刚开始还会觉得高兴,现在只觉得反胃。
恭喜是假,想要依附才是真。
开口咱们荣儿,闭口咱们荣儿。
刘荣作为皇子,以前后宫里嫔妃称呼一声为“咱们荣儿”倒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听来,让人感觉只想吐。
栗姬知道,本来皇上就受宠爱,现在刘荣又被立为太子,后宫的人过来巴结,可以理解。
过了好半天, 天色渐暗,这些人才三五成群离开。
到了掌灯时分,栗姬翘首以待望向门外。
“按理说皇上该来了,怎么…”
栗姬看的出神,喃喃自语。
就在栗姬纳闷时,一个小太监前来禀告。
“栗娘娘,皇上今日不来了。”
不来了?
莫非…
不等栗姬开口,小太监笑着对栗姬解释。
“娘娘您忘了,册封太子之前,皇上需要沐浴斋戒以示虔诚?”
栗姬听了,转悲为喜,捂着嘴轻笑。
“本宫倒是忘了这回事。”
“小白,赏。”
心情大好之下,栗姬不吝赏赐,传话的小太监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沉甸甸的铜钱装进琵琶袖,恭敬行礼离开。
……
外面一丝朝阳滑落至丙殿,刘荣合上书简,离榻准备四处转转。来到大汉这么多天以来,还没能好好欣赏一下。
春天天亮的早,才卯时四刻(早上六点左右),太阳就已经出来了。
还没出门,石瑞就已经到了。
“臣,拜见太子殿下。”
好吧,看起来想要看看自己住所这个想法是破灭了。
刘荣笑着还了一礼,没有说话。
两人来到画堂,开始学习。学习的内容还是和昨天一样,一直到中午时分,石瑞告辞离开。
与昨日不同,今日因为学习的内容是重复的,刘荣听的昏昏沉沉。
这不怪石瑞讲解的不够好,而是昨日是初次听,感到新鲜,今日再来一遍,难免感觉味同嚼蜡。
石瑞刚走,正要坐塌歇会儿,单丘禀报。
“太子殿下,魏其侯求见。”
对于窦婴这个太子太傅,刘荣不敢怠慢,坐下去一半的身体连忙起身。
“有请。”
窦婴,文皇帝皇后堂兄之子。
吴楚之乱前,梁王入朝觐见,刘启招待他饮宴。酒至正酣,刘启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开玩笑般对梁王说道:“千秋之后,把皇位传你吧。”
窦太后本来就非常疼爱梁王,闻言就要坐实。窦婴赶紧解围,端起酒对刘启说道:“陛下喝醉了吧,高祖打的江山,自有传承制度,怎么能私让呢?”
刘启酒劲当时就吓清醒了,自知失言,赶紧接过酒。
“对对对,朕喝糊涂了,当自罚一觞。”
自此,窦太后就恨上了窦婴。
不但开除了他的宗籍,还不许他参加春秋两季的朝会。
直到吴楚纠缠起其他诸侯各国,发动了七国之乱,迫于朝廷没有可以用的人才,才重新被窦太后叫了回来。
七国之乱之后,因为他防守洛阳有功,刘启封他为魏其侯。
至于现在,则是太子太傅。
按照原本历史来看的话,这将是窦婴的高光时刻。不过,盛极而衰,窦婴运气不太好。
只当了三年太子的刘荣很快就被废黜,太子太傅一职,当的并不长久。
刘荣被废后,窦婴隐居南山,托病不出,到最后迫于朝局,害怕落的下场凄惨,才自己回来了。
直到汉武帝时期,因为他的好朋友灌夫的原因,惨死狱中。
至于原因很简单,窦婴这个人,喜欢广交好友。府中四方豪杰之士往来不绝,自己也不知道收敛,结果被人连累。
窦婴是一个颇有权谋的人,但是,他平时的做法,更像是春秋四公子的做法。
喜欢交友,拉拢人心。
但为何会落的下场凄惨?
问题就出在现在不是春秋,他窦婴更不是四位公子。
一个时代在乱世,一个时代在盛世。
乱世交友在于自保,盛世胡乱交友拉关系那就是在作死。
更何况,还是在汉武帝刘彻这个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皇帝跟前。
效法古人,得看当时的环境,以及别人为什么这么做。
换句话说:时代变了,现在不是这个做法。
刘启可以容忍他四处交友,广交豪杰,到了刘彻那里,不成了。
窦婴在外面脱了鞋,含笑进来。
“臣窦婴,见过太子殿下。”
刘荣还了一礼,谦虚开口。
“太傅不必多礼,学生见过先生。”
两人坐塌下来,刘荣暗自打量着窦婴。
窦婴个子不高,生的儒雅随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只是无意间,眼睛里透着精明。
窦婴红光满面,含笑坐下。
“先生今日怎么得空来这?”
“臣今日觐见陛下时,正好路过这里,看看殿下。”
刘启在离这里不算远的未央宫,来长乐宫觐见,这理由…
依刘荣看来,觐见太后,接受太后的“叮嘱”是真,顺道过来看看自己也是真,至于说觐见刘启,有些牵强了。
看起来,一朝得志,一向谨慎小心的窦婴,难免自得,有些飘飘然了。
不然,不会说出连刘荣这样处世不深的人都看能出来的谎言。
没有揭穿的必要,刘荣谦逊的笑道:“学生多谢先生惦念。”
不怪窦婴会这样,当上太子太傅,以后就是帝师,拥有无限的光荣。君不见一个书生晁错,仅仅因为是帝师,竟能说动刘启,进行削藩,把控朝局。
以一人之力,影响整个汉室天下。
窦婴对于刘荣的态度,相当满意。
“这几天殿下好生学习册封大典礼仪,有不懂的地方尽可以派人问臣,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笑着拱拱手,刘荣道:“学生谢先生惦念。”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窦婴离榻告辞。
刘荣起身送到门口,目送窦婴离开。
窦婴这次来,是一种态度,同时也是对刘荣的一种关怀。
表明自己这个先生,关心自己的学生。
关于这一点,刘荣不觉得窦婴作假,因为历史上窦婴确实做到了一个先生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