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南海六皇子2
“喂，你看！流星！”
露天的体育场，一个少女将水塞进男生怀里，突然对着夜空大叫。
“什么？哪来的流星？”高个儿男生披上外套，往女生的视线看去，笑了笑，往她的脑门上轻轻一弹：“小傻子，你见过流星竖着向上飞吗？”
女生揉揉额头：“啊……是吗，那会是什么呢……”
“谁知道，也许是火箭发……”
话没说完，男生脸上的表情，连同女生动作，甚至周围的一切，包括弹跳在空中的篮球，都霎时间静止了。
而那枚腾飞而起的光芒，就在这个完全停止了的空间中心，成为了唯一一个浮动的夜光。
徐寻……现在当叫他郢风了，将仰夏抱在怀里，如同托着一捧极珍贵的宝物。周身灵雾随着他的腾起荡开，浑然一片冷峭的碧光，柔于月色下。
他的湖蓝色长发在空中飘浮，一双银灰色的龙角刺出额尖。只有暂时将这片空间的时间静止，他才敢露出原本的面貌。
怀中人脸庞沉静温柔，被酒精浸出的两团绯红，平添了几分美艳。
他看着她的脸，不由自主地想起几百年前的一幕幕，灵台、幕阁、书市，就连他厌烦的天界，也蒙上了薄薄一层暖意，就如同她此刻烧红的脸颊一般……
那样让他追忆，和向往。
即便此刻的她并非他熟悉的仙体，她没有曾经的记忆……他也觉得无碍。
绵长的相思从深不见底的龙渊涌上月与云雾间隙，冰凉的夜色在他温柔的视线里藏匿，浓烈的感情一触即发，绽放在星群间。
他飘逸凌空，紧紧搂住仰夏，趁着夜重，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不知是何处的滚烫，泪水滑落至唇间，竟是那般冰凉。
“伤人性命，祸乱凡世。”
盛气凌人的嗓音在他背后响起，势同撞击的钟鸣。
郢风眼色一冷，唇瓣离开了怀中之人。
“这便是汝在龙渊悟到的教训？”
那神祇被金光包绕，悬于夜空中，犹如圣灯一盏。
郢风回过头，轻蔑一笑：
“小仙不区区过南海一闲散地仙，怎的三番五次惊动尊上大驾？”
“郢风，你知我为何而来。”
罹灭赤红的眼眸中无悲无喜，哪怕是喝问，也冷漠而平静地如同白日里的寒暄。
“当然。难不成诺大的天庭捉拿一个罪仙，还需要惊动您司军大人的圣驾？”
他一改平日的温柔恭谦，说出来的话尖锐如刺。
那日，他终于探得师父所在，连夜赶往燕市。不想这一直装着缩头乌龟的“前任”师公居然应声而到，一来就是拿腔作势，指责他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虽他灵力远不及罹灭，但他此时已是无罪之身，又是南海敖钦最疼爱的第六子，即便言语冒犯，也知罹灭轻易不会无故对他动手。
便一股脑地将几百年来一肚子的火气都发了出来。
他就知道，自那以后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包括今夜。
“你不该夺人性命。”
明明因妒恨气上心头，还在高呼天道昭昭，郢风发出嘲谑一笑：“那下贱凡人胆敢动我师父，性命有碍无碍，还且看阎王爷收他不收，您如果关心他，不如去查查阎王爷的命簿？”
“这是她的劫数，不可妄加干涉。”
“如果您是来说教的，小仙认为大可不必。”郢风嘲弄一笑：“几百年过去了，真叫小仙不明白，这狗屁天规，为何能让你这般枉顾师父的性命？”
“是不是像你们一样，把天规当做铁律，才能坐上这至上尊者的宝座？”
罹灭沉默地看着言语愈发僭越的郢风，不发一语。
他浮现起那些年，钟予总是义无反顾地独自替郢风揽下一切。
可那时这幼龙年纪尚轻，他只当是幼崽顽劣……没想到，后来竟铸成大错……
“那日之后，你仍是如此大逆不道，也不知你师父知晓会做何想。”罹灭有片刻的恍惚，轻阖眼又睁，眼前稚嫩的脸庞被超脱凡世的俊美所代替，才定了定神说道。
“哈哈，敢情尊上是拿师父的威仪在威胁小仙？您配吗？究竟是谁更害怕她忆起过去。你我之间，总不会是我吧？”
罹灭无言。
“她就在我的怀里，你早可以将她夺去。你为何不敢？”郢风冷笑道，又收紧了手臂。
“也是啊，我要是你，我也一定会害怕。若你身上的禁魔之咒将她唤醒，届时亲手将她送进牢笼的你……该怎样面对？”
罹灭脸色终于如郢风所愿阴沉下来：“究竟是谁害她陷入如此境地，尚且需要分说。”
“可笑。”
那些阴暗幽深的日夜，担惊受怕钳制着他每一丝呼吸，而闭塞的牢笼将他与心念之人分隔，他多想，哪怕耗尽他最后一滴龙血，哪怕只是得到她平安无虞的消息。
而等到他终于得以脱身，却得知他原唤作师公的那厮，竟对他椎心泣血都想守护的珍宝，完全置之不理。
究竟谁害的她？
那厮竟还有脸分说？
怒意让体内冰凉的血液逐渐翻腾，银色的光芒在龙子身体上集聚，巨大的灵压让静止的空间都跟着波动起来。
“郢风！”罹灭压低声音喝道：“吾之忍耐有限。”
火红的琉璃珠愈加森然，仿佛瞧上一眼，都要摄去三魂七魄。
两人陡然施加的灵压在空中碰撞……
撞击后的能量几乎将空间震碎！
“慢！慢、慢慢！”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远处腾地蹿入境界之间，直愣愣地打破两方的对峙。
定睛一看，竟是那仙侍扶杨柳，揣着一把发光的灵器乘云而来。
“我说是谁在这儿斗法，还以为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罪仙。”扶杨柳无奈地说道：“没想到……又是您二位。”
见到来人，罹灭和郢风倒是默契地敛起了法力。
“人间楼兰禁止擅自斗法，上次已经跟二位说过了，怎么不听劝呢？”他扫视眼前两个英姿逼人的神仙：“就算这次设立了结界，那也是不妥……的……”
他训斥的口吻突然一顿，原是发现了郢风怀里之人。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