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反面2

    「为什么要离开」高中生版柳郁稚嫩面庞浮现出短暂的潮红，也许是某种情绪积攒到达顶端，爆炸，但很快熄灭，灰烬都随即散落飘散，无法收集。她的脸仿佛折射出冰冷的虚空映像。

    「啊？……」

    「…」

    真奇怪。成熟版柳郁惊讶得眯了一会儿眼睛，很快找到新的思路。

    「你是在担心离开这里之后会发生一些什么事吗？」

    “可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放弃了很多很多。人或者事。”

    “我们的家人跳下崖的时候，你决心出面救了他们吗？还是说，你有强烈的预感——你无法拯救任何人，索性心安理得、毫无感触地目睹他们被当成垃圾驱逐吗？”

    “你百分百肯定，跳崖并不意味着灵魂消逝”

    “你敢发誓，当你发觉这身黑袍子能带给你便利，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先庆幸有自保能力，而是势必要以此来做赌注阻止家人们跳崖吗？”

    成熟版柳郁慢条斯理地说着，她仍采取落地而坐、仰头面向黑袍子柳郁的姿势。黑袍子柳郁略侧身而立。

    这其实是个在谈判中相当不占气势的姿势。灰袍子柳郁知道怎样利用一些肢体语言上的技巧去暗示对方，但她仅仅是坐着发出拷问。拷问。

    「我本来是自暴自弃的。我以为我是要自救…」

    「世界烂了。我早说过的！」灰袍子柳郁将黑袍子柳郁架在道德高地上来回鞭笞几十遍，黑袍子柳郁却是直到听见“自救”这两个字，才扯下武装好的麻木表情，顿时情绪激动，打断了灰袍子柳郁的发言。

    「我说了好几遍！你就是不想理解我吗？」

    黑袍子柳郁缓了缓情绪，强行调控了自己的情绪浮动，压着声线，反驳的言辞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

    “宇宙中存在无数个平行世界，在任何一个世界里，我和任何人都可能是亲属关系，我没办法凭借我脑子里能调动的记忆，推翻其他人是我亲属的可能性。我确实是没救任何人。”

    “你没资格来跟我强调我必须救谁。”

    “在这里我能阻止所有人跳崖。他们没有自主意识，基本算是羊群，牵住头羊就能操控他们。可我堵住他们跳崖的路，就一定是把他们往生路上引吗？”

    “这个地方有它自己的规则。”

    「我把你从队伍里拉出来，是要拉到我这边的。别推开我。」

    “我拉着你跑，是想躲开天上的眼睛。包括我现在这个纸片人样，是我自己在逐渐改变，也可以说是进化。我可能变异成变色龙那类生物了。只有把身上能包住的部分包严实，能露出来的手掌和脸，变化成全白，我才能减少存在感。”

    “我前面拉着你跑了一段路，在那个时候，它是看不到我们的。可我的头发露出来，我们的位置就直接暴露了。”

    “你刚才也注意到了，它已经在警告我了。只要它想，我们绝对立马就会被压扁。绝对连渣不留。”

    「我没有计划离开，是因为我找不到目的地。」

    「也因为我可能没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