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带狗的少女
盘山公路的弯又急又多，尤其是这样漆黑的夜晚，司机开车都是小心翼翼。
耿川倚靠在车椅上，缓解晕车带来的眩晕感。外地工作一结束，就收到老婆早产的消息。
晚上没有航班，不过出差的地方离涟江市不远，因为担心老婆，索性就让司机开车连夜赶回去。
“拿恐怖故事威胁我竞标？现在的人什么手段都有”
耿川轻哼一声，熄灭了手机屏幕。他用力揉着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困。
车内静悄悄的，司机专心开车也没有讲话。凌晨三点正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
等耿川睁眼醒过来的时候，车停靠在路边。自己正躺在车座上，驾驶座上没有见到司机。
他眼前因为睡久了有点模糊，努力的眨眨眼，才看清自己似乎已经回来了。车子就停在不知道哪家便利店路边。
“老张？” 好几分钟他试探性出声，安静的有点过了。他皱皱眉，察觉到不对。
起先他以为老张去便利店买水或是上厕所去了，但是车里面有准备好的食物和水。
而且老张是个老实人，不会无缘无故招呼都不打就走的。就算下车方便，都要给休息的自己发消息知会一声。
对了，手机！他一摸口袋，果然手机也不见了。他这才注意到车里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他猛地冲出车门，向四周张望。明明应该热热闹闹的街道此时只有他一个。
而且街边的路灯就和年久失修一样，散发出的光线极其微弱。
唯一亮一点的就是街边那家便利店，而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本该有收银员的柜台也是空无一人。
安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雾蒙蒙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头。
他觉得这一定是竞争对手买通老张搞出来的恶作剧。
对，一定是这样！耿川见识过大风大浪，他迅速回到车上寻找能够和外界联系的方法。
广播！广播的信号最为顽强，一般灾害救援就靠它。但是此刻只有“滋滋滋”的嘈杂声音。
在一次次尝试连接失败后，他的心也在慢慢下沉。
他突然想抽根烟冷静一下，结果摸了一圈都没有找到。
是啊，手机都消失了，烟不见了也正常。他只能一阵苦笑。
不知道自己到了一个什么鬼地方，心如乱麻。想到了自己早产的老婆，心里又一阵后悔，就应该听她的话，陪着她待产的。
就这样趴在驾驶盘上，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外面传来狗吠声。
有人！一定有人，他抬起头，眼前一亮，有办法出去了！
正准备打开车门，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缩了回去。耿川心里兀地升起一个念头：不要出去
他浑身战栗，感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遍布全身。紧接着恐惧感袭来，他的牙齿打颤，这种害怕几乎吞噬了自己。
耿川咬咬牙，相信自己的感觉。他躲在车座下，大高个子蜷缩在一起。
听着车外面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夹杂着几声尖锐。就像是破风箱被拉响，反正绝对不会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那种声音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和这个东西就隔了一扇车门。它就在旁边！
耿川脑海里浮现不久前看到的那个恐怖故事，发到了自己的邮箱。
当时粗略的看了一下，起雾的街道，没有头的男人
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外，感觉下一秒那东西就会破窗而入。
一秒、两秒、直到他的双腿都已经蹲的麻木起来，意识慢慢涣散。
外面才传来一阵清晰的狗吠，车窗外的压迫感也感受不到了。耿川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慢爬到座椅上。
车窗外出现一张脸，不过不是他想象中的怪物，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汉堡，这人的媒介真酷炫啊，羡慕死我了” 在女孩趴在车窗上，无比感慨的时候。
她身边的狗应和出声 “汪汪”
正当她羡慕这辆车的时候。车门一开，从上面踉踉跄跄跌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看着自己面露感激。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男人就是耿川，他虽然心里已经猜到这地方不一般，但还是想求证一下。
面前的女孩穿着粉色棒球服，双手揣在黑色工装裤裤兜，随手扎的丸子头歪歪扭扭。
还跟着一条白色的小狗。看上去应该和自己一样都是正常人。
对面女孩指了指自己出声 “叶音”，又指了指狗 “汉堡”。
接着环顾了一下周围 “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媒介”
“媒介？” 耿川错愕的指指自己。
“不是你，是你的这辆车”
叶音摇摇头，又面露羡慕的看着他的车。原来是个新人，好厉害的媒介。
耿川很聪明，他想起来当时准备下车，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看样子真是这辆车救了自己。所以这到底是哪里？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现出来，他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想知道的答案。
这里是梦境血色街道？耿川倒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拳头。
因为媒介传达给自己还有别的信息。那就是，活下去！
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有最这么低的要求。但是确确实实他感受到自己已经不再身处正常世界了。
叶音能理解面前的男人，毕竟是新人，反正应该不是装的。
要是毁灭者能有这么厉害的媒介，早就开去集合点了，没必要在这儿演戏。
这个新人的适应能力强的离谱。不过短暂的几分钟，他就重新稳下心神，还进行了自我介绍。
估计大家都差不多已经到达集合点了，叶音没有再磨蹭，准备跟汉堡继续赶路。
耿川知道他的媒介会带自己前往的地点。犹豫了一下，他邀请叶音上车。
毕竟他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私心是希望这个小姑娘能帮他解答的。看她好像很喜欢这辆车，就想做个顺水人情。
叶音喜欢他这个媒介，但是深知梦境规则。在这里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她摇摇头拒绝 “在这里，你只能相信自己的媒介”
耿川一愣，握紧方向盘，重重点点头。从现在开始，真的是一个人面对了。
车子离开的时候，很诡异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要不是四个轮子在转，就像是飘走了一样。
叶音眼巴巴望着离开的车子，看了一眼坐在脚边的汉堡，幽幽出声 “走吧，节省点力气，等会儿还要骑着你跑路”
汉堡蹭蹭她的裤脚，朝前面跑去。不时回过头，示意她跟上。
情况不太妙了，她抬头望着这条街道，空中开始起雾了。
血红色的雾从建筑物的空隙中涌出来，慢慢弥漫到四周。
用不了多久，就会笼罩整个街道。紧接着就不知道血雾底下会出现什么样的怪物了。
察觉到汉堡的不安，叶音一把捞起它，朝集合点跑去。
真是讨厌，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她还是讨厌排斥长得丑的怪物。
等她到达集合点的时候，电影院里已经落座了差不多十四五个人。他们都是面无表情，散落坐在各处，警觉的望着四周。
刚刚见过的耿川就在其中，叶音不打算理会他投过来的眼神。梦境里面，联手不一定就是好的存活方式。
她找了个靠门的角落坐下，一般来说靠门容易逃命，但是也容易被袭击。
她的右边就是门，左边不远处，坐着一个戴帽子的女人。
直到她坐下，电影也没有开始放映，说明人没到齐。
叶音趁机扫视了一眼电影院，光是粗略看一眼。能够猜到有些毁灭者的媒介，但也有些将自己的媒介藏了起来。
因为除了身穿的衣服和自身媒介，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入梦境。
她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把汉堡变小揣进了口袋。作为初级毁灭者，能够在梦境中，拥有依据媒介本质简单操控其形态或是性能的能力。
中级就可以保留部分本质进行操控，到时候她就可以把汉堡变成三头六臂的恶犬。
而高级可以抛弃媒介本质进行改变，不过在这之前没有动物成为媒介的例子。所以她也无从参考。
不过像耿川那种，说不定到了中级，就可以直接拥有一具变形金刚。
在她走神的时候，电影院门传来一阵巨响。一个年轻的女生浑身湿哒哒的跑进来。等她跑到屏幕中间。
借着光亮，其余的人才看到她浑身之所以湿哒哒，是因为她全身都是血！
浓稠的血液包裹着她的身体，像是有生命一般顺着她的头发一直到脚底。而她全身隐约看得出有无数口子，或大或小。
她之所以跌跌撞撞，是因为紧闭着双眼。只能挥舞双手，企图有人能帮助她。
坐着的众人不约而同离开她附近，作出戒备的姿态。
叶音猜到了她为什么焦急成这样却仍然不敢开口说话。
因为她注意到有部分血液像是有意识一样，往她耳朵里面钻。所以她只要一张嘴，就是死。
在这里，没人敢保证楚楚可怜的就是好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变成怪物。
叶音注意到她身侧那个戴帽子的女人，似乎是动了一下，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如果说之前耿川没有理解叶音所说那句话的全部意思，那么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这样一副可怖的场景，所有人眼底都是冷漠和戒备。本来在那个女的冲进来的时候，他还打算去救一下的。
想救其实也救不了，叶音抿抿嘴，隔着口袋安抚了一下汉堡。
她脑海里听到汉堡不安的呜咽声，它有些害怕这些血液。
被血液包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没有一个人帮助她，她的脸上写满了怨恨，拼尽全力，大喊出声
“你们全部都要死！构建者会自毁的！你们全都要葬身梦境！”
话音刚落，血液就和看到猎物一样，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嘴巴。
这个女人在众目睽睽中彻底被血液吞噬，一点残渣都没留。
血液结束进食后，随即在地下盘旋几个来回，没人害怕它再次攻击。
他们都知道，到达集合点后。在没讲清楚规则前，是不会被攻击的。
而这个女人，一定是在外面就招惹到了怪物。
血液最终还是消失在众人眼前。几乎是同时，四周传来刺耳的声音，像是录像机倒带一样“咯吱咯吱” 作响。
屏幕亮了起来，人数到齐，正式开始讲述规则。
叶音从没看过这么难看的电影，每一帧画面就像是一张张ppt。
讲述的故事就是豪门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父母恩爱，姐弟和睦。
只是在饭桌上吃饭，他们每个人都挂着奇异的笑脸，甚至是谈话交流。都是嘴巴两边扬起，露出牙龈。牵扯到脸颊两边的肉，极其怪异。
叶音实在是看不下去电影里的角色凸起的眼珠子，偏偏周围所有人还看的无比认真。
那倒也是，刚刚那个被吞噬的女人所说的话应该让大家产生了惊慌，
毕竟这个梦境的构建者要是自毁，所有人都会永远离开现实世界，一辈子待在这里。
所以无形中他们更加迫切寻找梦源离开这个梦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线索。
为了附和影片中“幸福”的家庭氛围，这座电影院各方面正常，只有屏幕亮着，其余方面也没有作妖。
有人产生了侥幸心理，会不会这回的构建者没那么变态？
但是下一秒，故事画风一变。这个家庭面临破产，父亲上吊自杀、母亲服药自杀、弟弟车祸意外死亡、留下姐姐独自在家，换上最好看的白色舞蹈裙，在家里独舞。
一步步，一步步，脚底都渗出了血。但是仍然痴迷于自己的舞步，甚至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父亲的尸体在空中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