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光影地域 其三
他望着空荡的城市，发现这里没有了从前的繁华热闹。当年数不尽的人也全都消失不见。
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摩洛回到那间简陋的屋子里，发现这里并没有人在等他，忍不住有些失落。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对未来抱有热忱的希望，只当是叶落归根，在这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地方迎来自己的终结。
只是，摩洛的心中始终怀揣着一点微小的希望。
他期待着，他苦苦追寻的孩子能回到这里，好让自己能见上他一面。
仅仅是一面就够了。
摩洛回到故乡的那天晚上，就有人前来拜访了。
他激动地想要从床上立刻爬起来去迎接对方，但却没能做到，只能躺倒在床上，不安地等待着对方主动进来。
只可惜，来的不是他渴求已久的儿子，而是一个叫灵息·帕尔的人。
他自称是此地主人德古拉·威廉伯爵的仆人，见这里亮着灯，特地来拜访。
摩洛一开始还是很高兴的，因为他们两个都是那么的年轻英俊，儒雅随和，像极了他心中自己儿子的形象。
只是可惜，那种与陌生人相见时的距离感叫他有些失望。
即便如此，摩洛还是很欢迎他们俩的到来。
虽然非亲非故，但能在最后有两位这样出众的年轻人陪在身边，摩洛打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他发现，这两位年轻人十分的古怪。
他们从来都只在夜间来访，而摩洛则因在白天费力去周围找自己的儿子，以至于到了夜间会相当的疲惫，以至于经常下不来床。
所以，他没有太多时间跟帕尔和威廉相处。
但是这两位年轻人似乎异常的热情
他们几乎每晚都来看望他，而且在听说了他的事情之后，还自发在晚上花时间帮摩洛找他的儿子。
在后来的相处中，摩洛也逐渐察觉到了他们俩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起因是摩洛担心德古拉·威廉跟灵息·帕尔来的时候会看不见路，在这偏僻的破地方摔着；于是他每晚都会在房里点上一根质量比较差的蜡烛。
没办法，穷人一般也买不起蜡烛。
只是那根蜡烛每次都没能亮多久，就被先来的帕尔给灭了。
问到原因，灵息·帕尔笑着回答：“因为伯爵害怕光。”
摩洛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点了蜡烛，当时也是帕尔先来探访，吹灭了蜡烛之后，德古拉·威廉才进来的。
而在那之后，也几乎每次都是帕尔先进屋把蜡烛吹灭，然后德古拉·威廉才进屋去。
“您听说过吸血鬼吗？”
自然，伯爵也没想着隐瞒，他很爽快的告诉了摩洛自己的身份。
听到他的解释，摩洛反而放心了。
“您不害怕吗？”伯爵问。
“你要是想吸我这老头子的血，我还怕你嫌不好吃呢！”
伯爵也笑了。
摩洛告诉威廉，他以后可以不用跟客人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他打不过的人会因为被欺骗而动怒，至于打得过的嘛……人家打不过他，也没法做些什么。
经他这么一说，帕尔和威廉都忍不住笑了。
摩洛也很高兴，至少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孤单了。
跟他们待在一起，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其实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
当然，帕尔和威廉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的，只是他们依旧待他十分友善，就像是在珍惜一位难得的朋友。
德古拉·威廉在离开的时候离开的时候让灵息·帕尔再把蜡烛给点上，后来还给他换了一盏更好的灯。
他说要是哪天晚上摩洛的孩子回来找他，也不至于迷失方向。
摩洛开心的笑了。与城堡里俩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他是越发容易笑了。
即使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但他还是很高兴，能在人生最后的时候获得这样的一些温暖。
只可惜灵息·帕尔出于某些原因不愿与他过多的接触——也许是害怕不久后的分别吧，因为伯爵曾开玩笑的说过帕尔最讨厌离别了。
威廉还安排了一些蝙蝠魔兽守在这附近，以便摩洛一有情况，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老头子我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对于德古拉·威廉的关心，摩洛也没有拒绝，他告诉伯爵：
“如果我不在了，还请不要伤心，我的朋友。能认识您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摩洛懂得失去身边人的悲伤，但他不希望有人为他而悲伤。
所以他认为，料理后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把火烧个干净。
“到时候还要请你将我和我的家一起烧掉呢。”摩洛对伯爵说道。
余下的时间，摩洛还是会在白天出去找他的儿子。
有了德古拉·威廉和灵息·帕尔的陪伴，他的心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重，这倒叫他有更多的力气到附近走动了。
虽然威廉已经劝过摩洛，让他白天在家好好休息，不要老是出去。
但摩洛却回答说，他只是给自己一个认真对待生活的理由罢了。
“况且，我也不想太麻烦你们。”
威廉和帕尔不仅花时间帮摩洛找他失散多年的儿子，而且还细心关照他，希望能让他的身体得到好转。
德古拉·威廉还大手一挥，给他送来了一堆金银财宝，但却被摩洛给拒绝了。
他给出的理由是，一个老人家，用不着这么多钱。
可是，无论生活再怎么有起色，摩洛都清楚，他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就在前不久才，他刚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扶回家，就感觉到身体一阵虚弱。
坚持了这么久的摩洛也恍惚间意识到了什么，他不希望让自己的两位朋友伤心，所以没有让外头的蝙蝠魔兽去通知威廉。
只可惜，他还是来了。还带来了几个朋友。
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摩洛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竟然一点儿也不为自己即将死去而难过。
他躺在床上，任凭自己的知觉变得迟钝，意识越发空虚。
屋子里的曼珠沙华和洛十七表现得很平静。
他们跟摩洛并不熟悉，不至于表现出太多悲伤。
对于眼前即将失去的老人，最多也就是一些对于生命短暂的感叹。
他们留在这儿，也仅仅是陪伴着德古拉·威廉而已。
不是作为他的客人，而是朋友。
就在这时，洛十七忽然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魔力波动。
就像是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在浓重的夜色中极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