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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柳暗花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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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揭清洋再次走到图志大道,路上寥寥几人,寂静落寞。

    他裹紧外套,夜晚的风凉透人心,步履匆匆,想早点回家。

    学校门卫准备锁门了,他急忙跑两步,让门卫大叔放他出去,宿舍已经没他位置了,没地儿睡啊。

    “小揭,快出去,刚有人等你半天了,我还跟他说回去了。”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到晚上就老眼昏花,那人难道不是贺老师吗,竟然不认识。

    “好,那叔早点睡。”

    揭清洋快速出了校门,头一转,就看见贺知修在路灯上笔直站立,望着他。

    “贺老师,”他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深呼吸两次,然后边挥手边小跑过去,“你在等我啊,怎么没把久久带来啊呢。”

    “它还小,出来不受控制,万一咬到人怎么办。”

    “那么小一个,一脚就可以踢飞它啊。”揭清洋笑笑,觉得对方在开玩笑,博美巴掌大,怎么会对人造成威胁呢。

    两人朝家的方向走,谁也没提他为什么出来晚的原因。

    “因为我们跟它很熟,所以觉得它没有攻击性,在别人眼里,龇牙咧嘴就很凶。再小都会让人害怕的。”

    揭清洋略微想想,好像是这样,不得不佩服贺知修的细腻之处。

    “我明早要回学校一趟。”

    “啊,”揭清洋怔住,突如其来的消息,一点防备都没有,还傻傻地问,“回哪个学校?”

    “自己的学校。”

    “清华?”揭清洋语调轻飘飘的,仿佛说重了就是不尊重。

    “嗯。”

    使原本就悲伤的心雪上加霜了,揭清洋心里更空落落的,沉默半晌才又问,“为什么回去,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论文的事情,看情况,应该要不了多久。”

    每天晚上自己写题的时候,贺知修就在隔壁卧室敲键盘,他没具体去看过,题都看不完,算不尽,哪还有时间研究贺知修的事情,但他潜意识认为贺知修无所不能,论文小菜一碟。

    他还记得自己毕业论文是在资料网东拼西揍出来的,自己大一下学期开始就没怎么在学校上课了,写毕业论文是为了混个毕业证。讲到底自己并没有好好体验大学生活,他的专业其实是很难作假毕业的,但是很难,不是不可以,关键只要过导师那关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许多记忆已经淡去了,他到底作假了吗,导师好像狠狠批评他不认真,让他反复改…

    “你的论文题目是什么?”他在贺知修身后,声音小得还没有门里的博美扒门的声音大。

    贺知修拧门锁时,博美在里面疯狂热烈地扒门,爪子抓地直响。

    “久久。”

    门一开,久久就在两人脚边打转,扒腿,嘴里还发出闷闷的叫声。

    博美过了尴尬期,毛发没以前炸了,再过段时间便能修剪成型,颜值会更上一层楼,但两人可能习惯了,并不觉得尴尬期的博美有多丑。

    “我已经将最近几天要上的知识整理出来了,我不在的时候,自己先学,消化一下,不懂就做好笔记,回来问我。”

    揭清洋坐在书桌上,却怎么也学不进去,脑子有点疼,心情低落。

    “可是我后天要跑3000米啊。”

    “影响晚上的学习吗?”

    他拿起笔,“那倒也不影响。”

    贺知修站在门口,“先做,我去隔壁了。”

    “哦。”

    揭清洋甩甩脑袋,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这几天是要进攻数学,昨晚贺知修详细讲解了平面向量,然后利用空间向量建模解立体几何。

    接触完后只觉得太简单了,当场感叹是谁发明了空间向量,造福人类啊。

    刷刷就解决了贺知修布置的题目。

    他不想这么快去打扰对方,从贺知修说出他要离开的那刹那,他发现自己心底本能地涌出了一个大胆又可笑的想法,能不能别离开。

    但理智让他住了口,他没有任何理由说这样的话。

    贺知修能留在这帮助自己,就是最大的幸运,其他,别无所求了。

    在学校,陈君赫敞开心扉说的那些事,又在他心里烙开了一个口,这世间存在超越男女的爱,以前遇见宋时,只觉得单相思的可怕,而小学霸隐忍且晦涩的爱,彻底改观了他。

    性向不是天生,但爱人是。他不信李卓不爱陈君赫,但很难说服他那就是爱情的爱,如果说了,那么对范湉湉的呢?

    脑海里浮起李卓谈恋爱时的意气风发,这是朋友给不了的啊。该怎么处理呢,假使自己不说,小学霸是绝不会主动开口对黑皮说出来的。

    要陈君赫讲,不如让他去死。

    但自己应该讲吗,讲了对李卓好残忍,他们两个人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不讲,答案永远未知,永远都有希望且渺茫。

    揭清洋进行头脑风暴,反复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横插一脚,解脱他俩。

    “你在想什么?”耳边响起略有愠意的声音。

    揭清洋小幅度的一激灵,想得太入迷了,“贺老师,”“做完了为什么不叫我?”

    “想检查一下,怕出错。”

    贺知修拿起题集,“是学校遇见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有一点。”他等贺知修问这句话很久了,他觉得贺老师应该很会替人分忧。

    “因为陈君赫吗?”

    揭清洋眼里流露出惊讶,对方好似有读心术,他木讷地点头。

    “你前天告诉我,李卓谈恋爱了。”

    “可我没告诉你,陈君赫喜欢李卓啊。”好吧,照贺知修的聪明才智,敏锐观察力,估计早察觉到了,不足为奇。

    贺知修拉开椅子,挨着揭清洋坐下,“依陈君赫的性子,宁愿自己难过至死,也不会对李卓表露出一点的。”

    “是的,我几次说要找李卓,他都极力拒绝了。”揭清洋支着下颌,专心致志地听。

    “但他实在憋不住了,扛不住了,所以他才会跟你坦白自己的性取向,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袒露吗?”

    揭清洋想想,“他想倾诉,一个人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实在太累了,找人分担。”

    “为什么找你?”贺知修亦近乎痴迷地望着他。

    “因为我跟他是同桌,关系好。”

    “在这之前,你认为你俩关系好吗?”

    揭清洋面露尴色,“不怎么好,所以他跟我说这个,我感到很吃惊,然后最近频繁表现出我们很熟的,但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他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喜欢?”

    揭清洋感觉自己就像学生一样被老师引着走,“因为我和李卓走得近啊,他喜欢李卓啊。”

    贺知修没再提示了,静静等待他自己反应过来。

    揭清洋嘴里叨念着刚刚的话,灵光一闪,开窍了,“我知道了,他是想让我去帮他给李卓说。他给我的感觉是宁死不说,但不说又悲痛至极,他不是不想说,是想让我说,”他豁然开朗地看着贺知修,寻求对方的赞同。

    “所以知道该怎么做了?”

    “可李卓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说是不是不太好。感觉就像是拆散他们一样。”

    贺知修敲了敲他的头,“怪就怪你反应太慢,人家早告诉你了,你就是没反应啊。”

    “那也是哈,如果我在李卓谈恋爱之前说,就这层负担了。”

    贺知修继续说:“没必要有负担,你只负责说,李卓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但他知道后肯定不会马上有回应。”

    “我懂,该怎么说是现在首要问题。”单枪直入,不太好,会直接把李卓吓到的,隐晦点又怕对方听不明白,不理解。毕竟李卓也会是个把彩虹圈认为是天上彩虹的人。

    “嗯,事已至此,早点说为好。”贺知修翻开课本,指着书上一题:“把这个知识点讲给我听听。”

    揭清洋快速扫了一眼,是等比数列,算数学里比较简单的一类,他很快讲出来了。

    贺知修轻轻合上课本,“我觉得数学你没有问题了,我是说基础知识,至于拔高题,难题,还是得多做多钻研。我们重点是政史地,你能说说你学这么久的感受吗?”

    历经三月,把高中数学课本终于全部梳理了一遍,以后不怕遇见陌生题型了。

    所有题的源头来自于课本,这是每个老师会说的话,但基本被学生忽略,尤其是数学,大部分学生认为数学就是听完课多刷题,刷题,擅长题海战术。这样做当然没问题的,可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书上的例题,定义,要熟记于心,要理解钻透,做完题事半功倍。

    这也是贺知修这么久以来,只讲课本,看似皮毛不深,但悟性高的人早已举一反三,比如他。

    “那我先说政治吧,其实我能理解上课的讲的内容,但答题不能很快运用上,有时候甚至吧这个知识点运用到别的题上,所以经常错题。我也在背,基本上老师每上一课,我课后马上背完。历史很有趣,没有政治俺么枯燥,李大嘴上课很喜欢讲历史小故事,我蛮喜欢听他讲课,对历史也有浓厚的学习兴趣,成绩我相信会慢慢提上去的。地理,我按照你说的背地图,刚好我们在讲区域地理,果然是有套路的,上完一个区域,另外一个区域我自己可以分析出来。地理我也觉得蛮有趣的。”

    揭清洋并不厌恶学习,说的时候嘴角含着笑,脸上有光。

    “嗯,不能慢慢提,要快点。”

    ……这以前不是说好慢慢加油吗,揭清洋不理解,“这次月考,我会进步的。”

    “今晚到此为止。”

    这么快就结束了?揭清洋看向桌上的闹钟,已经快一点了,很晚了,在学校耽误较长时间,竟然不觉疲惫。

    他去卧室找好睡衣,钻进浴室洗澡,洗衣。

    他的衣服基本都是自己洗的,夏天的衣服倒也好,随意地搓几把就可以了,但随着天气渐渐变冷,衣服的厚度加重,搓洗的速度日渐缓慢,怎么不买个洗衣机。

    以后冬天的衣服怎么办,也要手洗,又冷又重。

    他想起贺知修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浸入冰冷的洗衣粉水,尤为违和。那样的手天生是来拿笔的,自己可以帮他洗的。

    揭清洋看了看自己略黄的手,顿觉得太糙了,就适合干重活。于是他洗好澡就跑到卧室门口。

    “贺老师,你今天换洗的衣服呢?”

    贺知修在床上看资料书,蓦得仰起头,“洗了。”

    揭清洋一脸失落,“贺老师,以后让我洗吧。”他怕贺知修拒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说,“贺老师每天悉心为我辅导学习,作为学生理应报答一番,我没钱没势,只能以劳力活动相报了。”

    “你是每天嫌作业不够多,那我再给你布置点。”

    不解风情,揭清洋咂咂嘴,“不用了,够了够了。”他返回浴室,蹲在地上洗自己的衣服,博美跑老闹他。

    博美精力是真的旺盛,半夜了,主人不睡,它也不睡,走到哪,跟到哪,无忧无虑,头上毛没像正常博美那样是个球形,倒像只白色小狐狸,除了它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时。

    总之这是只与寻常博美不同,应该是博美与其他品种狗配的。

    “久久,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贺老师啊?”

    博美看准他拖鞋上两个软趴趴的狗耳朵,拼了命地撕咬。揭清洋也不管它,“你跟我玩得这么开心,那就是喜欢我一点哦,那你去把贺老师的衣服叼过来,我再洗一遍。”

    博美更加疯狂了,脑袋左右晃动,撕扯他的拖鞋,没过几秒,撕拉一下,两只狗耳朵成功被博美咬下来了。

    “我刚买的新鞋啊!你这小崽子实在太坏了。”

    博美充耳不闻他的抱怨,叼起战利品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卧室,放在了床边,朝贺知修嗷嗷叫两声。

    贺知修偏头瞟了眼,博美纯白的毛脚前,安静躺着两根触角一样的东西。

    “哪来的?”

    揭清洋撵过来,“贺老师,久久真太坏了,我刚买的拖鞋,还没穿两天啊,狗耳朵被他咬走了。”他伸出自己的脚,晃了晃。

    “那也该教育教育了,明儿我就给它上狗德教育。”贺知修眼睛笑咪了。

    “可你明天要走了呀。怎么教育。”

    贺知修也是随口一说的,“我回来教育也是一样。”

    揭清洋没说话,将狗抱起来,捡起地上的布条,出了房间,将久久关进笼子,检查了门锁,回到卧室,从床的另一头爬进属于自己的位置。

    “贺老师,久久老是不安生,喜欢抓笼子,要不我们把它放出来,让他睡客厅也好啊,笼子睡窄又黑,不自由。”

    贺知修闭上眼,“再大点,大一点就放他出来。还太小,不能太野。”

    “什么时候它才算长大?”

    “你考第一的时候,它就可以睡外面了。”

    “……”这也太具有偶然性了。

    揭清洋侧着身子,“万一我考不到呢,两者毫无关系为什么要混为一谈呢。”

    “我将两者混为一谈,就有关系了。”

    “……那我努力。”

    贺知修说:“明天我很早的飞机,不能和你跑步,自己去跑,顺便遛狗,出门的时候,将狗的食物满上,晚上回来的时候也要溜一圈,等它拉完再带回来。”

    “会不会拉家里,我晚上十点才回来呀。”

    “不会,博美是很爱干净的,主人不在,它会胃口不振,基本不吃不喝,等主人回来,精力才开始旺盛消耗体力,当然我们这只还小,可能还没有爱美之心,所以如果它拉在家里,你首先就捉住它,带到案发现场,指着他拉的便便,凶一点,训斥它。教育完用纸包好,将地脱干净,喷点空气清洗剂,切记不要留气味。”

    “嗯,我记住了。”揭清洋不想闭眼,闭上就看不见贺知修了。

    离别果然是人生最难过的事,哪怕短暂的。

    次日,揭清洋一睁眼,旁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那股孤独立刻从胸腔里喷发而出。

    他没做过多停留,不让空落落的情绪发酵,他跑完三千就带着博美出去遛,狗也不习惯今天只有一个主人在,但狗就是狗,还是条没心没肺的小狗,很快就蹦跶起来,这边花坛闻闻,那棵树扒拉扒拉,选好位置就开始做标志,目前为止,在它潜意识里,应该整个小区都是它的,一路遛,一路撒尿做标志,看见柱子,树木,电杆,就抬腿撒尿。

    揭清洋也是佩服,小小的身体哪来那么多尿,虽然每次撒的不多,但是密集啊。

    贺知修交代过,要是博美在外面拉粑粑了,要捡起来扔垃圾桶里,所以他了格外关注狗的姿势,后腿一拱一叉,后半截身体下放,那说明是要拉了。

    但今天博美就是不拉,他溜达到快六点了都没动静,六点过十分跑操,他没管那么多了,将狗关进房里,就直冲学校,时间来不及了。

    他没办法先进教室放东西,带着课本与作业插进队列,这感觉才踏实。

    “醒晚了?”旁边的男同学说。

    “被事情耽误了,怎么还没跑?”他弓着身子喘息。

    “七点半举行运动会开幕式,现在说注意事项,不跑。”

    “哦哦。”

    体育委员将号码牌发送给每位运动员,揭清洋只报一个项目,也得了号码牌。

    他休息好,就想去找李卓,往后挪动了几个人,还注意陈君赫往没往后面望。

    “黑皮,”李卓正在和后面几个男生火热的聊天,反正班主任不在,没人敢管他。

    “揭哥,你看我这号码,2222,这不寓意着我二嘛,你多少啊,”揭清洋摊开,“2218。你运气不错。”

    “我也觉得,我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明天我肯定会拿名次。”李卓自信地说。

    “我想跟你说个事。”揭清洋突然话锋一转,他自己也察觉好唐突,就这样直白,没点铺垫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事?”

    “待会儿说,私事,我的私事。”

    “你这太吊胃口了,走,我们去厕所说。”李卓愈发好奇,硬拉着揭清洋给体育委员请假,去了一楼空无一人的男厕。

    更唐突了,在厕所说。

    “揭哥,什么事?”李卓兴致勃勃地问,看出来他今天心情十分美妙。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揭清洋说。

    “没有什么糟心事啊,再说今天开运动会,不用上课,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李卓黝黑的皮肤没有为他减去帅气,李卓的帅是阳光的,是给人力量的。

    现在就这么有男人味,长大还得了啊。

    “是开心,但我说的这件事,会让你不开心,你听吗?”

    李卓眼一眨,脸垮了点,“是陈君赫的事嘛。”

    “嗯。”

    “我不想听。”李卓耿直地道。

    “!”揭清洋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李卓怎么会这样呢。他问的方式不妥吗,可都还没开始啊。

    在对方惊讶呆滞的目光下,李卓道:“他先这样对我的,他对我喜欢的人不尊重,明明以前说好,谁要是找到女朋友,一定要先给对方过目,我带到他面前,他给我甩脸色。这根本不是朋友能做的事,我不想听他的事,没他我还开心些。好了,揭哥,我对你没意见的,不要再提他了,外面解散了,今天不用上早自习直接去吃饭。我先找范湉湉去了,”李卓听到外面渐渐动静大起来,学生上来了,就急匆匆地跑了。

    徒留揭清洋原地发蒙,这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先前遛狗的时候已经吃好饭了,便回到教室,陈君赫在写作业。

    “小学霸,不去吃饭吗?”

    “等人少了去。”

    不知何时,他就停止了给两人带饭,好像是他俩不在一起学习开始。

    “我以后给你带早饭吧。”揭清洋一屁股坐在位置上,将课本甩在桌面。

    “不用。”

    “你不用客气,你大少爷不喜欢排队,别饿着。”

    “我只是觉得排队的时间很浪费,不如做几道题。”陈君赫划掉刚算好的式子,重新写。

    “挺有道理,反正咱楼层高,冲饭又慢,不如等他们吃完,但是没什么好菜了啊。”以前有黑皮冲饭,贼快,百米冲刺闪电般,可如今各顾各的,再不复从前。

    三个人很久没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了。

    “我们不是来享受生活的,吃那么好干什么。”陈君赫做完一道数学压轴题,眉头舒展,面色轻松。

    “你这道题,我昨天刚做,”揭清洋凑近,看见熟悉题两眼发光,他神气一笑:“不过我用的另外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

    “利用空间向量建模求体积啊,比这简单,几步就搞定了。”

    “空间向量?”陈君赫带有疑问。

    他忘了这是选修2-1的内容,孩子们都还没学,“必修二空间坐标系还记得吗,”“嗯。”陈君赫求学态度诚恳,太乖了,揭清洋心里感慨,这样的学生,谁教不优秀?

    他按着贺知修的讲法又给陈君赫复述了一遍,中间捎带着一些自己的见解。凭着平面向量和空间坐标系的基础,还有超强的理解能力,陈君赫很快就懂了,便将题用建模解一遍,答案一模一样,发现真的简单很多,以前怎么没早点知道还有这样的方法啊。

    “你从哪里知道的?”陈君赫感知到同桌近段时间的突飞猛进,特别是数学,与老赵的课上学术交流愈发频繁。赵德友每次笑得合不拢嘴。

    那个他仿佛又回来了。

    “你找高年级借本选修学学。”他的是贺知修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反正不用自己操心。

    “我没认识的,算了,”陈君赫窝在座位上,继续刷题。

    “明天我借给你。”揭清洋想陈君赫开心一点,他今天没提不代表没放心上。

    昨天哭了那么久,把压在心里的全释放出来,至少痛快了。

    “嗯,谢谢你。”

    “不用谢。”

    谢谢和谢谢你,差距其实很大,后者对人更为敬重,更显诚意。

    所以谢的不止这些。

    开幕式第一个仪式就是入场,别的班都是载歌载舞,表演丰富多彩,轮到二九班,集体穿校服大合唱,像一群憨憨的土包子。

    整个唱完,揭清洋满脑子环绕的是李卓从头到尾歇斯底里地跑调,全班竭力拉都拉不回来,还带偏了一半的人跟着一起跑,结果可想而知,评分最低。

    但快乐,唱完每个人都捧腹大笑,队伍笑着笑着就走斜了。

    最精彩的还属最后体育班彩旗队,从一端狂奔到另一端,插满了整个操场,场面壮观,让原本活力四射的操场变得缤纷多彩,每一面旗子在晨风里张扬,随风飘荡。

    让人容易产生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情万丈。

    开幕式完了,就得去搬桌子到大本营,搬完就将教室门锁着。

    揭清洋和陈君赫各自拿了一本《小题狂》做找了一处阳光正好的草坪,刷题。

    草坪位于食堂与男寝之间,这会儿大家都热衷于与看比赛,饭点也没到,四下无人,恰好合适。

    “我们运动员没什么政治任务吧。”揭清洋再确认一遍。

    “没有。”陈君赫安安静静地开始算题。

    同样的题,揭清洋做完了,而陈君赫还在第五题徘徊。

    “不会吗?”就一个求离心率的题,根本不难。

    “突然忘了公式。”陈君赫笔尖悬着,眉头紧皱,表情难看。

    “不是忘了,是想别的事去了对吗。我今天也不太开心。”揭清洋把书往旁边一放,仰面双手枕着后脑勺躺着,沐浴阳光,不由自主地闭眼。

    “你怎么了?”陈君赫依然双膝并拢做桌子,在看题。

    “家里的人有事离开几天。”

    “以前住校的时候一离开就是一月,你怎么没说过不开心?”

    “那是以前嘛,现在在一起习惯了啊。”揭清洋一闭眼就浮现贺知修的样子,这会儿到了目的地,不知道吃饭了没。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应该习惯一个人。”

    “……”

    揭清洋更郁闷了,话是这么说,但让人接受无能。这小学霸嘴真会说。

    “那不如不活了,我们是群居动物,适合热闹。”

    “我不是动物。”陈君赫突然扔开题,“我们去看比赛,现在高二200米预赛开始了。”

    李卓报了200米和3000米。“行。走吧。”

    时间掐得刚刚好,他们来到跑道上方的栏杆,底下正是高二各班的运动员在等待上场,李卓又高又黑,人群里闪眼得很。

    “能行吗他。”身边全是隔壁体育班的人,跑得过吗。揭清洋见李卓看到他们了,热情地挥挥手。

    但李卓似乎不开心,因为他看到了陈君赫。

    揭清洋侧头想看看小学霸的表情,是不是又给人家甩脸色了,但陈君赫脸上一副崇拜的小迷弟样,跟上次听李卓唱歌一样的表情。这辈子能不嫌弃黑皮,对他莫名自信的只有小学霸了。

    “他跑步挺快的,”“确实,不然冲饭也不会从四楼下去还能跑出前十的好成绩。”

    “来了。”

    李卓上跑道了,八个帅气小伙并列一排,养眼极了。

    “那2号跑道的兄弟一看就不得了,起跑姿势标准,”“嗯。”

    “但我押6号赢。”

    陈君赫没做声,因为枪声已响,运动员们如飞出去的利箭,向前奔跑,同样的起跑线,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决出胜负。

    “他在第二啊!!”陈君赫激动得抓住揭清洋摇晃,“我就说他可以的。”

    “我看见了!果然快啊。”

    李卓最后还小小地加速了一把,得了第二,在左右两边有三个体育生的情况下,这样的成绩已是很不错。

    为什么不去搞体育啊,天资过人,稍作努力,文化成绩也不是太差,重本不是唾手可得的嘛。

    “我们走吧。”刚处于兴奋状态的陈君赫又泼来一盆冷水。

    终点处,范湉湉递水擦汗,毫不避讳一旁的裁判,李卓往这边看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了。

    “你不高兴吗,”范湉湉问。

    “没有不高兴。”

    “能得第二很厉害了,我们决赛加油,肯定能拿好名次。”范湉湉捏捏他的手,肩,轻轻地按摩。

    “别碰我了。”李卓微微拉开两人距离。

    不上课的时间溜得很快,但对揭清洋两人来说,太慢了,他这本数学《小题狂做》都快刷完了,还没到饭点。

    “黑皮有没有想过去学体育,如果他学体育,说不定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这还将陈君赫问住了,他没想过,李卓自己也没想过吗,他记得当初学校宣传体育班的时候,李卓在他面前洋洋得意炫耀过,但最后为什么没报,可能是家里有钱不需要上什么好大学,但不可能,他爸妈多看重学历的人,巴不得李卓考个清华北大来。

    “不知道,可能他觉得太累了,你认为他能吃苦吗?”

    “目前看是不能,但那也不是没条件让他吃苦。”上万块的手机一个又一个地买,这不是一般家庭供得起,“你家和李卓家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就是邻居,我妈和他妈特别合得来。类似于闺蜜那种,还都具有事业心,然后从简单的邻居关系变成了复杂的商业合作关系。”

    “没有纠纷过吗?”

    陈君赫合上本子,嘴边微微上扬:“有,经常,最严重的还绝交过,那次我妈带着我准备搬家。结果李卓趴在我们车下,抱住车轮子死不撒手,怎么拉都拉不走,我见他这样,我也跪在车前,请求我妈别搬走。两个孩子又哭又闹,结果,他们说着说着就和好了。”

    揭清洋笑出声,“黑皮胆子真大呀,好羡慕你们的友谊。”友谊,他捂住嘴,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是啊,还是以前好的。”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时间过去很快,前面道儿来往的人逐渐增多,到饭点了。

    揭清洋便带着陈君赫进食堂干饭了。

    由于200米决赛在第二天,两个人一整个下去都没去操场,揭清洋拿了本文综做,陈君赫则带了英语阅读理解题。

    晚上是英语拽姐的课,学生根本没有学习的心思,被运动会点燃了热情,想玩游戏。

    拽姐通情达理,便允了,让大家想一个游戏,商议半天得不到统一,结果就随便点了个游戏,玩123木头人。谁动了谁上来表演绝技。

    要是其他老师来还没这效果,拽姐往讲台一站,发号施令结束,全班真如木头人一般,画面突然静止。

    最先发出声音的台上的拽姐,她说她看着同学们一脸认真的傻样就忍不住想笑,她一笑,大家也哄堂大笑,游戏根本进行不下去。玩了两次,她笑了两次,最后她找了班上最正经的两位同学替她看,自己转过去不看大家。

    这两位同学其中就有陈君赫,另外一位是纪律委员。

    “123,木头人。”

    拽姐认为自己不会笑了,才转过来正视底下同学们。认认真真地扫射:“吴岳眼睛动了。上来。”

    于是大家起哄,拍桌子齐齐喊道:“吴岳!吴岳!吴岳!”

    在欢呼中,吴岳笑容满脸地走上讲台中央。

    拽姐:“你表演什么?”

    吴岳略为懵逼地看着大家,太过突然,什么都没想好,犹犹豫豫半天才说:“唱歌。”

    底下学生不满:“唱歌算什么绝活,我们也会啊。”

    “对啊!换一个!换一个!”又是热烈地欢呼。

    拽姐:“那就换一个。”

    吴岳抓抓脑袋,左右为难。

    第一桌:“你不是会腹肌开瓶盖吗,给大家来一个。”

    吴岳恍然大悟:“对对对,给我一个空瓶子。”

    第一桌的学生又给了他矿泉水瓶子,吴岳撩开背心,露出排骨一样的腹肌。

    下面“哇”一声,一部分女孩子扭头不敢看,拽姐打开手机在录像,也有点不好意思去看,但可以录下来回去看。

    因为毫不在乎形象的当事人露点了,他握住瓶身,往上一滑,瓶盖刹那间飞了。

    又是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但夹杂着一些异声。

    “这不有手就会的东西,算什么绝技。”

    拽姐扭头一看,是李卓,“既然李卓你说会。那你给大家表演一个。”

    “李卓!李卓!李卓!”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不知谁叫了一句大佬,大家口风一转,“大佬来一个!大佬来一个!大佬来一个!”

    李卓大大咧咧地走上台,陈君赫默默站在一角,看着。

    “看好了。”他撩开衣服,用嘴咬住一角,顿时惊呆了一大帮人,出现在大众视线,是名副其实的八块腹肌,硬邦邦的。

    姿势太过帅气,已有不少女孩子尖叫了,不止女生,男生眼睛都看直了,文科班还是创新班竟然有人练出这样的好身材,隔壁体育班恐怕都没几个。

    李卓单手握住瓶身,眉宇一冽,两秒之内,瓶盖掉落,嘴一松,衣服滑下,盖着大片风光,临走之前还给大家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陈君赫呆愣在原地,什么时候练的?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揭清洋也被那八块腹肌惊住了,他知道贺知修也有,只不过还没真正见过,即使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贺知修从来都掩盖得严严实实的。

    李卓竟然也有,小子藏得挺深,以后改名留一手得了。

    明天三千米那不是轻轻松松的。

    晚自习大家玩得尽兴愉快,也是在欢声笑语结束了第一天运动会。揭清洋独自一人回家,临近家门就听见自家的狗响亮的叫声,在黑夜里愈发清晰,难道是知道自己回来了?这么灵敏。

    迫不及待打开门和它亲热一番,但一开门眼前令他头晕目眩。

    扑鼻而来的尿骚味和狗屎味儿,博美在客厅肆无忌惮地拉屎拉尿,没有一处重复的地方,是真的爱干净,骨子里的,血统里的。

    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早上根本没给毛孩子加狗粮,孩子的碗空空如也,博美就指着碗嗷嗷叫,控诉他的罪行。

    他连忙给狗碗里加满食物,又擦屎擦尿,光解决好狗的事情,就花了他一小时。

    “你别这么顽皮,”揭清洋拍拍它的脑袋,拎着它进屋了,晚上遛狗不能太久。关键他困了。

    贺知修布置三天的题,白天全做完并掌握了。

    现在最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明早的三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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