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方向
“人们会形成依赖，随便就可以吃到蟠桃，天界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三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好像对大家没有信心，总是有点悲观。你自己就是可以随便吃的人，你就没有变成你不喜欢的样子，很多人也可以。蟠桃只是一种选择，你看，你还可以不吃，是不是？”
“你想让我放弃？”
我拉着他的袖子，“我知道你做事情肯定经过深思熟虑，又有一系列的方案。但我们对蟠桃的看法确实相左，我希望蟠桃越多越好。我也没什么理由让你停下，除了你说把恢复天河当成我出关的礼物，我希望把礼物改成别的这个借口。”我边想边说：“我也是一般人，我觉得大多数人和我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盼着蟠桃越多越好，越便宜越好。当然你这种一直有也不稀罕的除外。现在很多人都站在你这边，你完全可以看看大家的想法，你可以派人去问问，是不是都盼着蟠桃多。”
他看着我，“我看你望着蟠桃林里的流水，看了很久。”
我也回忆了一下，“是啊，我第一次见到它，蜿蜒的小溪。我无法想象它波澜壮阔的样子，你画一下它的样子给我也好。”
“给你。”紫垣递给我一条玉简。“它以前的样子。”
“谢谢。”我高兴的收下。
“你准备阻止我吗？”
“我就要闭关了。”
“你可以说服我，并且完善你的想法。”
“如果我说服你，你的那些准备不是浪费了？”
“对，如果顺利，不久天界的河道就要动工了。”
“你舍得吗？你们舍得吗？”
“所以你要想尽办法说服我。其他的你都不用考虑。”
他好像希望我说服他，“好，谢谢你。”“那我这几天可能有点忙，我现在就走了。”
“嗯。”紫垣点着头。
我去五重天找于师弟。
“你能培养出蟠桃吗？”
“怎么可能，蟠桃是王母娘娘专门培育的，还有阳泉水灌溉，除了王母娘娘，没有人能种出蟠桃。要不然蟠桃早就满大街都是，还用千年等两回！”
“我觉得你对蟠桃也很了解，能不能培育出有延年益寿作用的桃子，不是蟠桃也行，有作用就行。”
“你不会想我去弄什么人参果之类的吧。”
“你能弄出来当然好。”
“如果培育出来的东西还不如延寿的丹药有效呢？”
“现在的重点是要有，要是你能弄出来，我还会亏待你吗？你不是说庄主把阴泉水逆流的秘法交给你了吗，你可以试试啊。”
“你是想累死我？”
“我从来都希望你万寿无疆。”我接着说：“真的，你现在就开始吧，等我出关，就来找你。还是一样的，你找小佟就好。”
我飞快的说着，于师弟拿出一个盒子。“师姐，你就要大婚了，虽然没有新娘子的样子，我还是先把东西送给你。”
“哪里没有，穿上衣服就有了。这是什么？”
“丹药。”
“什么作用的？”
“延年益寿的。”
“我收下了，谢谢。哦，你要不要提前出发，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
“不用，请帖上说了有人接送。”
紫垣想的真周到。“哦。那行吧。你要尽快开始哦。”
我很快离开五重天，去找小佟，安排了一些事，去见紫垣。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我们还住在青天。
这个时间，我们都在厨房。我还是做花。“你今天做的什么？”
“我在试粽子。”
“你会包吗？”
“看一下就会了。”
“你真厉害。”
我走到他旁边，看他包。紫垣试做过很多人间的食物，都很好，我发现我有一点人间说的挑食的毛病。
“我们的婚礼还有接送？”
“对，大家方便一点。”
“是方便很多，多谢了。你想得真周到。”
“你的花做完了？”“做了一朵。”紫垣喜欢我做的新品种，这种花也好做，就是花瓣多，而且做好后才上色的紫垣不收，要一瓣一瓣上色他才收，所以有点费时间。
我看紫垣包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好。“我也试试。”
在紫垣的耐心指导下，我包了一个厚的三角形。我显得有点笨拙，特别是在紫垣旁边，紫垣没有放弃，我放弃了。
我们吃着粽子。“你不打算说服我吗？”
“其实我有点犹豫。”
“为什么？”
“因为我要说服的是你啊。”
“也许很容易呢？”
“对上你都不会容易。”
“我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对手。”我也想要有这种自信。“你打算放弃？”
“没有，已经开始行动了。”我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要求我们变得勇敢和强大，不畏生死。那看到并且承认自己的怯懦和恐惧而去吃蟠桃、去研究让人长寿的东西，算不算积极行动，勇敢面对。不过一个是向内求，一个是向外求，我们的困境都是一样，这是两条路径。所以紫垣，不要把另一条路封死，我们应该去找更多的路。”
“说得不错，但还远远不够。”
“我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要说服他，或者干涉他的事，但我觉得他是在鼓励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并去说服他，我才尝试去说服他。
婚礼对我来说确实很简单，紫垣派了人来帮我。我见到了很多人，也很高兴。婚礼结束后，紫垣说举行了婚礼，他觉得更安心。
我闭关前也不知道是否说服了紫垣，我是写下来交给他的，他没有给我答复。我闭关的地方在苍天，紫垣选的。我这次闭关主要是为了尽快提升境界，其他法术都不管。
我出关，去了冥界，严格的说是冥界与魔界的交界处。在九道天雷落下来之前，我飞快的嗑丹药，啃蟠桃。我扛过每一道雷，每一道雷都带着不确定的恐惧，我深刻而真切地感受到，我还活着，我清醒着，我想见到紫垣，还有其他人。
小彩的速度风驰电掣，我很快就回到天界。紫垣不在，应该没有出关，辛跟着小佟在八重天。我已经成为金仙，加上紫垣给我的仙器法宝，我相信我有能力对付很多人了。
我去感受内心的声音，我到底想怎么做。冥界和魔界都和平了，我也应该彻底放下这件事了。
我回望自己的过去，发现我的悲愤和伤痛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得到完全修复。我很平静，完全没有当初的情绪，但我无比清楚记忆中的感觉，它们将与我地久天长，它们会永远跟随我。
我要怎么做呢？我思考着这件事。
我又去了冥界，去宗门见子师兄，他已经成为掌门。我们相互寒暄过，我说明来意。
我拿出许多玉简，“这是在那个功法成为禁术后，天界依然使用过的人员名单和他们的资料证据。”子师兄并不陌生，因为我把冥界的监测法器都给了他。“我觉得这是冥界和天界的事。这大概是我能为冥界做的最后的事。”
“多谢师妹，这对冥界来说太重要了。”
我没有和子师兄多聊，而是去了纪念楼。纪念楼处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跟着他们一起参观，只是我看得更久，比所有人都久。
我去了瞭望台，没有魔人的进攻，跑到这里的大多是一些小魔物，守在这里的也是宗门和学堂里的年轻弟子。冥界所有人都铭记酆都大帝的功劳，我很感激紫垣，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牺牲换来的，如果没有他，也许冥界也已经成为魔界了，他很伟大，他爱所有的人。
我曾在那两条瞭望台组成的阵线上拼搏过，厮杀过，痛哭过，
我缅怀着那段艰难的岁月，伤痛的岁月，缅怀所有人，死去的，活着的。我知道，它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它已经塑造了我今天的模样。尽管我一直在放下，也最终会放下，但，那属于我的部分，它会一直跟着我，直到地老天荒。
我回到天界，见了玉真，他也早已是金仙。
“你出关了。”他打量了我一下，接着说：“我说你，婚礼后都不见人，多少人对你充满好奇知道吗？要知道，天界的道侣寥寥无几，何况是帝君这种身份的。哎呦，等下届蟠桃大会，你肯定是焦点，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呢。”
如果是以往，我们又会你来我往几句。我只是用手势让他坐下，我坐在他对面。他看到我的神情，“又出了什么事？帝君有事？”
“都不是，我是觉得到了大家一起讨论那句话该不该删除的时候了。”
“现在天界都安稳了，你还想做什么，而且帝君没有出关，一切都要等他出来再说。”
“他出来也是一样，这一条原本就是我的私心，现在我觉得，还是去掉吧。再往后，三界可能变成四界了。”天界也应该正视魔界的存在了，也应该能了。
玉真没有说话，我接着说：“以你在道门的地位，帝君幕僚中的地位，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也不难。但有一点出乎意料的是，因为你这一条，把我们与旧派的人清晰的分开了，而且大家都已经共同认可了它。如果是我们内部讨论，结果不会是你想要的。如果是整个道门一起讨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风波。现在人间也不太平，我觉得还是暂时不变最好。”
“它的局限太明显了，越往后将固步自封。”
“等感受到局限的时候再去改吧。”
我笑道：“然后你就成了现在的旧派，被来人打压的对象，因为你都已经习惯了，你不想改。”
“至少现在不是时候，最好等帝君出来再议。”
我想了想，“那随你吧，我已经提出我的想法，行动在于你们，我不管你们。”
我知道我真的放下了冥界与魔界，也感觉到，我放下了道门两派纷争，多么轻松自在的感觉呀！突然，我感觉，我拥抱了更广阔的世界，欣喜若狂的感觉在我心里升起，我感觉到了我的方向，我就像在众山之中来回打转的河流，流出了群山，流出了丛林，看到了升起的太阳，我向着它的方向奔流不息。
于是，我快乐的送走玉真，去找于师弟。未知与恐惧形影不离，那么多秘密等着我去揭开。何以安顿此生，我拿好奇心与未知相伴，然后陪着紫垣相养以生，相守以死。
我向着五重天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