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岩火结晶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
沫莲二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赤烬森林里，除了危险就是层出不穷的危险。
但这里有一个唯一的优势——空气里的【幻因子】浓郁，对她们恢复身体的幻力来说事半功倍。
又过了一天一夜，沫莲二微微睁了睁眼睛，卷翘的睫毛颤动着，抖落一层红色的尘土，她轻轻地抬起头，一层红色砂尘从她身上‘沙沙沙’地滑落。
琴语绯趴在她手边，她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还好，没死。
她缓慢地翻了个身，闭眼，用鼻子喷气，喷出一股红色砂尘，然后彻底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右手抬手捏了个手势，倒在她们中间，被砂尘淹没的束神随着她的动作消失。
沫莲二环视四周，发现身后是距离她们七十米的焦林，心中瞬间松了口气。没想到在她们盲目的坚持下竟然又回到了焦林，真是逃过一劫。
但危机仍在，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水，没有水，即便不被幻兽杀死，她们也要渴死。
所谓幻师，说到底也是人，照样会渴死。
沫莲二伸手想将背上的布袋解下来，一摸……
沫莲二：“……！”
她没有摸到胸前斜跨的带子，也没有摸到身后的布袋，不见了！
里面有她的水瓶和退赛木牌……
沫莲二瞳孔皱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里的砂地下面是坚硬的黑色硬石，是焦林与红砂平原的过渡地带。
她跪在地上，双手在红砂里一通乱摸，急切而慌乱，一直向后摸去，摸出了老远，一路上摸出了两个水瓶，两袋风干食物，还有装着和衣服缠卷在一起的生火石等的乱七八杂的东西的破了一个洞的布袋。
她一直摸到红砂平原的边线，但唯独没有摸到退赛木牌……
有了前车之鉴，沫莲二已经不敢再向前深入。她跪坐在砂地里，无语望天，皲裂着苍白的嘴唇，蒙着一身的红色尘土，对着苍穹凄凉地喊道：“娘亲，我要退赛，我要退赛啊——”
伴随着沉闷而压抑的空气，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轰隆——”
一声巨响之后，豆大的雨点倾倒而下。
沫莲二赶紧手脚麻利地爬起来，将摸到的水瓶，风干食物，破布袋捡在一道，从破布袋里扯出一件衣服，将这些东西放在衣服里裹好，系在身上，这次为了防止东西再次丢失，她把东西系在了身前。
她赶紧跑回琴语绯身边，背着她跑回焦林。
沫莲二靠着一棵巨大的黑木，将琴语绯的头搁在她的腿上，防止昏迷的她呛水。
然后拿出两个水瓶打开瓶盖，放在地上接水。
她仰头，张嘴喝了些雨水。
雨越下越大，琴语绯在这样打在身上泛着疼痛的大雨中醒了。
“身体怎么样？”沫莲二伸手遮在她眼前，护着她坐起来，眯着眼睛问道。
“还有一些轻伤……放心，这里幻力浓郁，身上的伤恢复起来很快。”实则，在她们昏迷的时候，她们受伤的身体已经因为空气里浓郁的幻因子开始恢复。
沫莲二点头，把一个盛满水的水瓶递给她，说：“喝点水。”然后自己仰头喝了些雨水。
琴语绯看着她的动作，放下水瓶，也学她仰头喝雨水。
沫莲二：“……”这可以不学！
她把两个已经盛满水的水瓶拧上瓶盖。
两人坐在一棵没有树叶，光秃秃的参天巨木下淋雨，彻底被淋成了两只落汤鸡。
她们趁机把身上简单的清理了一下。
琴语绯白色轻薄的纱裙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性感的曲线和白皙的肌肤清晰可见。
“我昏迷了几天？”她问。
“现在是第四天的晚上，你昏迷了两天。”
琴语绯沉默，过了一会才道：“我们没死……”她喃喃自语，并不是问话。
“侥幸。我们在混沌的红色砂尘中走得够远，逃进了焦林与红砂平原的过渡地带，过渡地带底下是坚硬的黑色硬石，砂蚓无法过来，不过它们的吞噬还是把我们往回拽了一点，算是勉强逃生。”她没有说自己用束神固定住她们的身体才让她们免逃一死。
如果当时没有束神的支撑，她们早就被吸进砂蚓的口器了。
即便是黑暗圣殿的圣女，体会到如此碾压式的力量的差距后，也生出了退怯之意。
进入帝子学院学习不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对她来说，唯一需要负责的是让自己活下来。
因此，她看向沫莲二，坚定道：“我要退出考核。”
沫莲二沉默了一下，点头，紫眸此刻透着一股沉稳，认同道：“这确实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是……”
琴语绯眨了一下眼睛，水珠从她的睫毛上滑落，“但是什么？”
沫莲二决定先打一针预防针，低声安慰道：“你不要害怕……”
什么啦，简直让人更害怕了！
在琴语绯的注视下，沫莲二缓缓道来，“在砂蚓的音啸中，我们的布袋不堪压力破了个洞，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我醒后往回找了一路，其他的东西都找到了，但退赛木牌没有找到……估计那个木牌重量太轻，掉得早，之后又被砂蚓吞噬时巨大的吸力给吸进去了。”她说着把身上系着的衣服解下来，把里面还剩的东西摊开给她看。
琴语绯咬了咬唇，简直是惊天噩耗。
沫莲二看着琴语绯瞬间苍白的脸，回响起自己当初的绝望，心里瞬间平衡了。
“已经过去四天，还剩下六天，我们可以在这个焦林等到考核结束。”沫莲二耸了耸肩，她已经从巨大的噩耗中缓过神来，现在看起来云淡风轻。
“那岩火结晶怎么办？”琴语绯立马问道。
沫莲二一愣，她还以为琴语绯已经被绝望彻底击垮了，没想到……她不可思议道：“你竟敢还想着岩火结晶？”
琴语绯抿唇，嘴唇恢复了一种粉嫩的颜色，“既然不能提前出去，等着也是等着，我们可以去找岩火结晶，万一找到了呢。”
果然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适应力这么强悍，哪像沫莲二，差点哭爹喊娘。
沫莲二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行吧，那就找找。”
“那我们现在动身吧。”琴语绯站起来，完全看不出她曾受过打击。
现在？雅蠛蝶！
沫莲二错愕地抬头看着她，最后妥协道：“好吧……这次你来选，我们去哪个方向？”
除开红林与红砂平原，琴语绯指了另一个方向，沫莲二没有异议，她把东西收拾好，起身。
她叹了口气，伸手抹掉脸上的水，“不知道帝子学院今年在想什么，考核要求是在赤烬森林拿到一颗岩火结晶，却连岩火结晶的位置也不公布，让参加考核的学生在十天内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地寻找。这里这么危险，不知道又有多少学生选择了退赛。”她和琴语绯并肩走，“你觉得现在赤烬森林里还剩下多少参加考核的学生？”
“一百个不知道有没有……”琴语绯声音压得很低，说：“在红林里，那些肉缎一下子悄无声息地吞噬了很多学生。”
雨越下越大，地面的砂砾被密集的雨水拍打出一个个圆坑，圆坑互相交叠，互相破坏，最后乱成一团。
沫莲二在大雨里眯着眼睛，瞟了一眼身旁的琴语绯，突然眉头一跳，转头惊讶道：“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琴语绯转头，看见沫莲二的脸，声音戛然而止，她伸手去接落下来的雨，疑道：“下的是红雨？”
“我们刚刚喝了这些雨，不会有问题吧？”
雨水淋到她们的脸上是一道道鲜艳的红色，但她们手里接住的水偏偏是没有颜色的。
“……管它有没有问题，反正都喝了。”沫莲二现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两人不再惊讶这些奇怪的水，在大雨中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她们走出焦林，周围开始出现一个个起伏的岩层，岩层的数量不断增多，体型越来越大，高度越来越惊人，彼此连接，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岩层石拱。
她们停在一个岩层石拱下面，避雨。
伸手抹掉脸上的水，脸上的皮肤再次恢复成干净的白色，身边没有镜子，她们看着对方的脸，确认脸上的红色都被擦掉后，朝对方点头示意。
这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巨大的岩层山体在不同的维度呈现不同的红色，有的地方颜色淡，有的地方颜色深。
两人将这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后，在岩层上坐了下来。
沫莲二将湿透的长裤裤腿卷起，解开靴子的鞋带，将里面的积水倒了出来。
她抬起浓密的睫毛，紫眸摄人心魄，扫过一旁的琴语绯，见她身上软薄的纱裙湿透后连私密的部位都透了出来。她垂下目光，解开身上系着的包裹，把里面唯一一条上衣和裤子拿出来，在大雨中，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但聊胜于无。
她碰了碰一旁的琴语绯，将衣服递给她，撇开目光道：“这是捡回来的最后一套衣服，你换上，颜色深一点，不会那么透。”
琴语绯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淋了雨后变得什么都能看见，觉得不自在又害羞，只能暗暗安慰和她一起的人是她的未婚妻，以后总要会被她看去的，心里的羞耻感这才淡了一点。
在焦林的时候她看到沫莲二的包裹里还剩下一套衣服，但那套衣服明显是她的，她也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对方这么细心，率先提了出来。
“谢谢。”琴语绯接过衣服，小声道谢。
“我转过去，你换。”沫莲二自觉地转身，背对琴语绯。
琴语绯看着沫莲二的背影，这才转向另一边开始换衣服。
沫莲二背对着琴语绯，打开水瓶瓶盖，看到里面的水颜色正常后，重新拧上瓶盖。
“我换好了。”
沫莲二转过身来，“我检查了用水瓶接的雨，颜色是干净的，没有问题。这雨刚下的时候没有颜色，后来才开始变色，应该是下到后来与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
她把风干食物递给琴语绯，“先吃点东西。你的裙子不要扔，给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我们尽量把东西都留着。”
“好。”
沫莲二接过白色纱裙，折了几下，然后将湿透的裙子绞干，抖开，挂在一片岩层的角上，晾着。
雨一直没停，打在岩层上发出密集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沫莲二吃了点东西，然后把破了个洞的布袋，在破洞处打了个结，整个布袋的容量因此变得更小，她把两人还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进去。
她们坐在一道，休息，顺便等着雨停。
琴语绯眨了一下眼睛，“你对我们的联姻有什么想法？”
沫莲二眼珠子转了转，“没有想法。”
琴语绯震惊，“你竟然这么无所谓？”
沫莲二耸了耸肩，“不是我无所谓，是我娘亲无所谓，我听我娘亲的。”
她作为一个灵魂穿越过来的人，既不想做出一番大事业，也不想成为天下第一，对神界也不感兴趣。
而这具身体的母亲一直在孩子身边，她只要代替这具身体的主人对母亲言听计从，母亲不管她的时候自己自得其乐。
这种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说快活似神仙。
上辈子她的父母平凡的什么都没办法为她解决，这辈子有这样的母亲，感觉很不错。
虽然，这位母亲真的很不走心，连孩子都能养死，可想而知她得有多不走心……
琴语绯听见她的回答，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联姻吗？”
“……不知道。”琴语绯摇了摇头。
雨还没有停，两人开始安静地修炼。
又过了一天一夜，进入了夜晚，大雨骤停。
她们走出石拱，仰望天空，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天边，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红光，连整个赤烬森林都笼罩在一片诡异的红色月光之中，她们望着对方的脸，皮肤在这种月光下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琴语绯提议她们现在行动。
沫莲二没有意见，反正她晚上睡不着。
她们收拾好东西继续在岩层形成的山峦地形里前进，在月光的笼罩下她们穿过一个个巨大的石拱，悄无声息地不断朝这片地域深入。
地面仍是红色的砂砾，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出了最密集的岩层区，分散在各处的岩层好像海面上漂浮的浮冰。
进入白天，空气里的温度再次升高，汗水不断滴落。
沫莲二正跪在砂地上，束神握在手里，看上去英武不凡的束神此刻被她拿在手里当铲子，在砂地上铲着红砂。
她要看看这里的红砂到底有多深，如果是红砂平原的那种程度，她们是绝对不敢再往前了，那种程度的红砂进去无疑又是给幻兽送口粮的。
铲了一米还没有铲到底。沫莲二站起来，十指齐张，银色的幻力从她的指尖不断注入紫色的束神长|枪，长|枪暴涨到八米的高度。
沫莲二手掌朝下一按，闭起眼睛。
束神猛地扎进红砂的地面，直到伸入到三米的深度才触碰到坚硬的岩石。
琴语绯看见她睁开眼，问道：“怎么样？”
“这里的红砂不深，只有三米，没有砂蚓，但最好还是不要在这里久留。”红砂的深度只有三米，但沫莲二的表情还是很严峻。
这个世界危险层出不穷，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不能掉以轻心。
琴语绯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她朝某个方向一指，“你看那边那棵是不是【沙漠大红】？”
束神变回一米长被她握在手里，她朝琴语绯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棵十米高的树，光秃秃的，没有叶子，树干极其粗|大，支棱着密密麻麻的枝丫，形成一个巨大的伞帽，枝丫上面长着一个个黑色的圆形果实。
沫莲二不确定道：“那上面长的是岩火结晶？”
两人对视，琴语绯妩媚的眼眶里眸子亮起摄人的光芒，肯定道：“是岩火结晶！”
“那我们去取，速战速决，注意戒备。”沫莲二当机立断。
“好。”琴语绯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的长鞭，鞭子上覆盖着细小的黑色鳞片。
两人脚步快速地接近沙漠大红，仰头望着枝丫上垂挂下来的一个个黑色果实，确定是岩火结晶。
“你上去采，我在下面戒备。”琴语绯表情严肃，已经开始警惕地打量着地面与四周。
沫莲二二话不说，攀着粗壮，表面粗糙的树干，然后吊在一根枝丫上，摘下一个岩火结晶塞进身前的包裹里，紧接着又摘下三个岩火结晶塞到包裹里。她从树上敏捷地跳下来，快速地说：“摘到了，我们走。”
两人动作迅速，但还没走出几步，覆盖着灼热红色砂砾的地面突然震动起来。
两人面色一白，却脚步不停。
这次底下藏得又是什么东西？
“咔——”
“咔咔——”
覆盖在砂砾之下的坚硬而滚烫的地面发出接连不断的巨大龟裂声，一声一声仿佛地狱的序曲般炸响在两人耳边。
砂砾不断下沉，从底下的黑色岩石的裂缝中不断滑落，仿佛被深渊吞噬的红色瀑布。
琴语绯咬了咬牙，在难以行走的晃动下陷中伸手拉住沫莲二，她们需要借助彼此的力量互相支撑。
表面的砂砾在眨眼间被吞噬殆尽，裸露出黑色的岩石表面。
从那些巨大的裂缝里，隐隐散发出赤红的光芒，无尽的燥热从裂缝中散发出来，空气被热意蒸腾的扭曲，仿佛要将她们体内的血液一并蒸发，喉咙传来一阵阵的干涸，好像快要窒息。
“啪——啪——啪——”
一声声巨大的抽|打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无数黑红的触手从庞大的裂缝里高高地扬起，在空中笔直地立起，直|插|云天，然后猛力地|抽|击|下来，带起的火红砂砾仿佛从天而降的雨水，落到地面，不断地弹起震颤着。
沫莲二的瞳孔盛起巨大的惊恐之色，她拽着琴语绯，“避开这些裂缝，走右边！”
在这个节骨眼上，连岩火结晶都得到了，这个时候把命丢了可不值当了。
“岩火结晶小心别丢了！”琴语绯提醒道。
“放心！”
琴语绯清澈的瞳孔倒映着那些黑红的恐怖触手。这些触手极其聪明，挡在她们后撤的路上，触手直直向她们抽打而来，仿佛瘫倒的|擎|天|柱|般，投|射|下|来恐怖的阴影。
“一左一右，引开它们！”两人迅速分开，各朝一边闪去。
黑红的触手从天而降，地面仿佛颠簸的海面，裂缝里一股股无形的热浪汹涌而出，扑面而来。
“这又是什么幻兽！？”琴语绯惊恐道。
她身姿轻盈地跃过一条巨大的缝隙，脚步踉跄，随即稳住身形。
沫莲二从另一边跳过来与她汇合。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回到岩层地域，这里的地面很快就要被这些触手粉碎了！”沫莲二在无数巨大的轰鸣声中朝琴语绯大喊。
她苍白而惊恐的面容在慌乱中，仿佛慢镜头般被不断地放缓，再放缓，炙热的汗水静止在她的面孔上，瞳孔收缩。
一切都静止了，又再次恢复动作。
沫莲二扯过琴语绯的手臂，指了个方向，朝她大声喊，“去那边！”
在无数飞溅而起的碎石砂砾中，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方向。
身后，几道黑红柔软又坚硬的触手朝两人急速追来。
沫莲二转头一看，冷汗涔涔，“快！快点！”
她让琴语绯先逃，自己转身面对飞刺而来的巨大触手。暗紫色的束神长|枪祭出，幻力注入长|枪瞬间化出七道|分|身，朝追击而来的触手快速|刺|去。长|枪|勉强破开黑红触手的表层皮肤，却再也不能前进一分！
好坚硬的表皮！
她觉得自己是来送死了……
黑红的触手似有感应，甩开沫莲二的长|枪，留下原地的残影。下一瞬间已经闪现在沫莲二身前，坚硬的触手瞬间软化，缠上她纤细的腰身，将她举到空中！
“沫莲二！”
琴语绯脸色苍白，转头看见沫莲二被一根触手缠住，惊叫出声。手腕一动，漆黑的软鞭甩出，黑色长鞭与触手相缠。琴语绯妄图将沫莲二救出来。
缠在沫莲二腰间的触手渐渐收紧力道。
沫莲二咳出一口血，五脏六腑仿佛要被捏碎了一般。她不甘地啐了一声，“狗屁考核！”
她猛地闭起双眼，双手被紧紧缠住没有办法动弹。她大喊一声，“琴语绯！接下来我对这根触手局部缠绕的位置施展催眠，我们只有半秒的时间可以合力破开这个部位，我数到三……”
她的催眠术其实对这种级别的幻兽不起作用，但如果拼尽全力将催眠对准触手的局部位置，缩小催眠面积，同时联合琴语绯的攻击，她们有可能成功。
束神在一瞬间压缩到极致针眼般的程度。
琴语绯也将长鞭压缩到极致。
两人都将幻力压缩到极限。
半秒的时间里，黑红的触手在沫莲二的催眠下，突然陷入停滞。局部软掉的触手来不及|硬|化，被两人合力一击破开！
沫莲二从空中跌落，连滚带爬地向前跑。没有丝毫喘息的余地。
落地的瞬间，没有停顿地逃跑。
在这里，遇到幻兽，不逃就是死，不要妄想创造奇迹，逆天挑战，赤烬森林里唯一的奇迹只有——逃，出生天。
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攥住了她们的心脏。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脚下的黑色岩石地面如蛛网般龟裂开去，难以支撑地坍塌下滑，坠入滚烫漆黑的裂缝。
她们跃过一条巨大的裂缝。
脚尖踩住的岩石边缘再次裂开，下滑，琴语绯脚下空虚，身体下滑后坠，朝深不可测的裂缝坠落。她看着跑在前面的沫莲二惊叫出声，“沫莲二救我！”
沫莲二心脏一紧，知道情况不对，转头的同时，束神暴涨到八米，枪|尖甩向裂缝边缘的琴语绯，大喊道：“抓住束神！快！”
左手一根银色镂空的长棍——敕棍闪现，暴涨至十八米，朝琴语绯身后挥去！
在琴语绯的身后，黑红的触手伸缩着探出来，千钧一发之际被敕棍击中，给琴语绯带来喘息的时间。
琴语绯甩出手中黑色的长鞭缠绕上束神的枪|尖，下坠的身形被另一端的沫莲二扯住，两人同时发力，琴语绯脚下的碎石彻底滑落，她的脚堪堪在这一瞬间迈出，踩上平稳的地面。
借着沫莲二的力量，琴语绯跑得更快。
两人不断地跃过一条条巨大的缝隙，束神与黑鞭相缠，当出现突发情况时，借助彼此的力量度过危机。
他们面色苍白，神情紧张，精神高度集中，直到逃进岩层地域，她们仍不敢松懈，脚步不停地继续朝焦林前进。
在这个吃人的赤烬森林，只有焦林是唯一安全的，唯一能保住她们性命的地方。
她们丢失了退赛木牌，得到了岩火结晶，现在的重中之重是保命！
扛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直到穿越岩层地域回到焦林，她们才松了口气。
这已经是考核的第七天。身体与精神上的疲倦已经累积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但她们不能彻底放松。
“你先休息，我来戒备。一人半天，到时间我喊你。”沫莲二率先开口，她拿出水和食物递给琴语绯，“先喝点水，吃点东西。”
琴语绯接过东西，将信将疑地问：“这次你会叫我吧？”
沫莲二灌了几口水，眨了下眼睛。原来是在担心这个。她道：“放心，白天一定会叫你。”
“所以晚上不会？为什么？”琴语绯思维很是敏捷。
“因为晚上我会做噩梦。”沫莲二笑得委婉。
琴语绯觉得一言难尽的同时又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动作很迅速，喝完吃完后躺在一旁安静地进入睡眠状态。
沫莲二强撑着精神，疲软懒散的模样仿佛在打瞌睡，但瑰丽的紫色瞳孔时不时泛起的光芒透露着她的警觉。
经过中午的时间，沫莲二唤醒了琴语绯。这次轮到沫莲二休息，琴语绯戒备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
难得平安无事的一天。等到沫莲二醒来，两人简单的吃喝之后，开始安静地修炼。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了第八天，第九天，终于到了第十天。
第十一天将会是这场帝子学院入学考核结束的日子。
“不敢相信我们竟然没有再遇到别的学生。”
“今天都第十天了，没死的都退出考核了，我们可能是最后的两个。”沫莲二支着下巴，垂着浓密狭长的睫毛，“要不是退赛木牌丢了，我也早退了，谁要继续待在这。”
“……就我们两个应该不可能，至少有四个。”
“……你可真幽默。”沫莲二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琴语绯噗嗤一声笑出来，“开玩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