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热情的少年
“哎我的药我的药！”
郑荀捡起脚边的药瓶，看着身后慌慌张张跑来的少年，将药瓶递给他。
那少年感激地对他道谢：“两位兄弟，多谢，真的太谢谢了。”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郑荀对这份热情有些诧异——他只是把东西捡起来而已，怎么好像他救了命一样。
少年忙道：“你这哪是简单的举手之劳？简直是救我一命！要是我把这药弄丢了，我怎么向我家大人交差？”
或许是见郑荀和乘月表情微妙，少年又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叫裴恙，敢问两位尊姓大名？”
裴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郑荀。”
“乘月。”
“这是颐元丸？”郑荀指了指他手里的药瓶。
裴恙点头，凑近小声说：“实不相瞒，我家大人听说这东西之后，觉得这药有些古怪，才特意让我过来买一瓶看看它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郑荀蹙眉：“有问题？”
“他们说吃这颐元丸身体有疾的可治病，身体康健的可延年益寿。”裴恙轻哼，神情不屑，“这分明就是骗人的，就算是神医也不敢说这一粒药能有这么厉害。”
裴恙打开药瓶，从里面倒出三粒黑红色药丸。
“花了这么多银子就三粒？奸商！”他凑近一闻，“呕！”
“不是吧，吃这东西延年益寿？怕不是会折寿！”裴恙满脸嫌弃，手离得老远。
“这药可否让我看一看？”郑荀若有所思，拿起药丸轻轻一嗅，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
乘月闻到这股味道，皱了皱眉：“血腥气，掺了蛇血。”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千山观买回去的那些蛇。难道这颐元丸也和千山观有关？
“这样的药还能包治百病？这么难闻，那些人是怎么吃下去的？”裴恙听了越发嫌恶，拿过药丸的手本能地想在衣角蹭一蹭，又硬生生忍住了。
郑荀兴致缺缺地放回去。
怎么吃不下去？为了他们想要的结果，哪怕再难吃千万倍，照样有人趋之若鹜。
裴恙见他们要走，连忙跟上去问：“你们是从其他地方来游玩的吧？要不要去京州看看，京州可比秦州更有意思。”
乘月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你好像很希望我们去京州？”
裴恙愣了愣，随即又笑道：“我就是从京州来的，当然希望有更多人看看我们京州有多好。你们要是去的话，我们刚好可以做个伴啊！难得这么有缘分。”
“原来你是从京州来的？”郑荀道，“说来也巧，我们去京州是有点事情要办。那你家大人是？”
裴恙一脸骄傲，眼里闪着光：“我家大人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国师江沅！”
见两人沉默不语，裴恙眸光一闪，又道：“国师大人心地善良。你们要是有什么事不好办的，到时候可以来找我，我替你们向国师大人说说，若是能帮他肯定会帮的。”
乘月闻言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又感觉不是笑，倒看起来冷冰冰的：“原来是国师大人？久仰大名。不知我们是否有幸随你去瞻仰一番国师大人的风姿？”
郑荀心中疑惑，却未显露出来。
乘月怎么突然对国师起了兴趣？而且之前在遥山他提起国师时，明明乘月是厌恶的，怎么现在又反过来了？况且，若国师真有一些本事……乘月可是妖啊，会不会有什么事？
他悄悄扯了扯乘月的衣袖，想提醒一下，但乘月却对他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裴恙闻言有些激动，好像是在开心自家国师大人又多了两个拥趸。
……
三人坐在一辆马车中。
裴恙一路兴致勃勃：“过段时间就是五月初五，到时候国师大人要进行祭祀大典，你们可记得一定要来看。”
其实祭祀大典在京州已经有很多年了，京州上了年纪的人大约都知道，这是从老国师那时候就开始有的。
可老国师在的时候，祭祀大典没那么隆重，去的人也不多，只有皇亲贵胄文武百官才有资格去，平民百姓是没有机会的。
后来老国师死了，现在的国师才改了这个规矩，说是祭祀大典既为祭祀天地神灵，护佑万民，当然是人人皆可参与。毕竟在天地神灵眼中，万物皆为子民，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因此，每年祭祀大典的这段时间，京州都尤为热闹。甚至很多人从其他地方慕名而来，只为看一次浩大的祭祀大典以及传说中的国师大人。若是错过了，就得等到下一年。
郑荀暗暗思索，这样看来，有那么多百姓崇敬国师倒也不奇怪了。
千山城与京州离得近。许是因为靠近都城，这一路平坦，像是专门修整过，周围开阔，山脉也少，只是向很远的方向望去，才能看到一点朦朦胧胧连绵起伏的山脉。
裴恙不动声色地打量二人几眼：“你们是哪里人？”
郑荀回道：“明州人。”
裴恙似乎对明州很感兴趣，他原本靠着车壁的身子微微前倾，眼里满是好奇：“明州？明州好像离这里很远啊。那里和秦州一样吗？”
郑荀笑了笑：“明州多山，一入眼便是绵延不绝的山脉，虽不如秦州繁华，却也是个钟灵毓秀之地。”
裴恙一拍腿，惊道：“我想起来了，遥山是不是就在明州？听说遥山有食人精怪，是真的吗？”
郑荀神色一顿：“……传言而已，不可信，遥山和其他的山并没什么区别。”
有没有食人的不清楚，精怪倒的确有，但是……他们好像不食人，除了可以忽地一下变回原形，其他也与常人无异。
乘月微阖着眼，面色平淡，像是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裴恙又靠回去，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们一眼。
他脖子上挂着的玉珠仍然在微微发烫。
这两个妖，和之前他在国师那里看到的，不大一样啊。
不知道国师大人会不会高兴。
裴恙压了压上扬的嘴角。
三人到京州城外时，月色已渐渐西斜。
京州与秦州不同。
秦州的千山城城门形同虚设，也没有闭城门的习惯和必要，而京州却恰恰相反，宁安城里不仅有君王宫殿，也是达官显贵住的地方，因此刚到丑时，城门便会关闭，要到次日卯时初刻才会打开。
所幸他们来的时间巧，因为过一段时间的祭祀大典，这期间陆陆续续都有外地的客人来提前住着，免得到时候来晚了找不到住处，因此城外的一些客栈为了做生意，会一直有店小二候着。
裴恙带着他们熟门熟路地住进了一家客栈。
店小二正在恍惚地打瞌睡，听见敲桌子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一见眼前的人，连忙打起精神恭敬道：“裴公子，您怎么到城外来了？”
裴恙笑得灿烂：“出城办事，回来晚了。来三间房，算在我账上。”
郑荀拦道：“裴公子不用破费。”
“你们是我裴恙结交的朋友，再说我尽个地主之谊怎么了？”说罢也不等他拒绝，拿着木牌将两人带了上去。
一直等到了睡觉之前，整个客栈都安静下来了，郑荀才偷偷敲响乘月的房间。
两人坐在桌前，郑荀这才将白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低声道：“乘月，你接近国师做什么？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见他自有用处，不论怎样，国师我必须去见。”
他已经不想再等了，如今这么好的机会送上门，他怎么会错过？
乘月看着桌上闪烁的烛火，问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郑荀转过头去看他，认真道：“你说，国师是真的神通广大吗？”
见乘月不解，郑荀微微叹气：“我现在毫无头绪，手里就这么点线索。那人留下的纸条也就那朵乱七八糟的莲花或许有点用处。可我想着，如果这是个家徽标识之类的话，那应当是个大家族，说不定问问就找到了。但若不是……如果国师真如那些人所言，我是不是可以去请他帮我算一算？若靠我自己瞎找一通，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他身为国师，应当……应当有点本事在身的吧……”
“是不是神通广大，去看看就知道了。”
郑荀无力地趴在桌上，叹道：“你就不能跟我透露一点点要去干什么吗？”
乘月垂眸笑了笑：“可以。”
“什么？”郑荀微微凑近。
乘月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两个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