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9章 质问寒鳞沙！
如果在这之前，凌杰请求夏丰年帮忙。夏丰年就算会答应，但多少还有点不太请愿的味道。
但此刻凌杰开这个口，夏丰年简直受宠若惊，仿佛凌杰恩赐了一个给他效力的机会似的。
凌杰估摸着，就算自己让夏丰年去死，夏丰年也不会犹豫。
凌杰很清晰的感受到了夏丰年此刻的心情。如果自己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把夏丰年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连带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但凌杰显然没这个想法，玩弄别人从来都不是凌杰的志向，他也没这个兴趣。
沉凝了片刻时间，凌杰道：“王爷不必紧张。我就是觉得太师陆院的背后的那个黑衣女子，身份很神秘。搞不好和北狄王府古庙有关。说不定她很早就潜伏在北狄王府，而且历年来对北狄王府的发展情况了如指掌。。”
这话一出，夏丰年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似的。
凌杰微微道：“我想请王爷回去之后，好好调查一下过往数十年时间里和古庙有过接触的人，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端倪。继而推测出这个女子的身份。”
嘶！
夏丰年吓得发抖。
这黑衣女子居然潜伏在北狄王府很多年？对见北狄王府内的所有情况都十分了解？
岂不是意味着北狄王府内的一切秘密，这黑衣女子都十分了解？
这还了得？
天呐！
夏丰年想想就感到一阵背后发凉。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他在暗地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事情不单单对陛下不忠，对汉中王和北狄都不利。
虽然他最终没有对这些事情付诸行动，但也的确做了很多准备。这些事情，连叶青莲都不知道，一旦被这个黑衣女子给公布出去的话，后果还得了？
到时候夏丰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分分钟要被人给干死的节奏啊。
夏丰年瞬间毛骨悚然，面色都变的苍白起来，身体不住的哆嗦着，冷汗直流。
一旦事情真如凌杰所说的那样的话，接下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夏丰年想都不敢想了。
咕噜！
夏丰年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汉中王，这是你的猜测么？还是说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只待一些实证来佐证？”
凌杰并未隐瞒，很笃定的道：“基本上可以确定。太师陆院的一切行为，都受到这个黑衣女子的指示。多年来，北狄王府所做的一切事情，甚至可以说整个北狄之地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复苏古庙之中的格拉残魂。这女子潜伏在北狄王府肯定很多年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听凌杰说的这么笃定，夏丰年的心情更糟糕了。
一旁的叶青莲都紧皱眉头，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夏丰年道：“汉中王，如果事情当真如此，对我北狄王府来说，是个巨大的隐患。接下来，我就算挖掘出这个人的身份，又当如何呢？”
凌杰道：“只要挖掘出此人的身份，告诉我。对我有大用。”
说到这里，凌杰换换转过身，冲夏丰年微微抱拳道：“只有搞明白了此人的身份背景，我才能更好的对付她，防御她。否则，我对此人一无所知的话。也就谈不上什么防御了。甚至，看我们会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凌杰说的很严肃，夏丰年也不好多说，转而沉声道：“汉中王说的是，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一直放在心上。竭尽所能的调查出此人的身份。”
凌杰微微道：“如此甚好。我在圣城雪川或者滴血城内等着你的消息。”
夏丰年恭敬道：“好的。汉中王你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彻底搞清楚。”
凌杰微微拱手道：“那就有劳王爷了。”
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凌杰的态度变的冷淡了许多：“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凌杰不愿意多说，再次下了逐客令。
夏丰年无可奈何，只好点了点头，谦虚无比的道：“今日打扰了。汉中王请！”
叶青莲也跟着连忙行礼道：“汉中王请。”
这对夫妇，入驻北狄王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这里对一个人如此敬重。这般的敬重之情，只有先前他们面对皇帝的时候才有的。
凌杰，如今也有这种待遇了。
凌杰对这些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当下很随意的挥挥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夏丰年和叶青莲的视线之下，凌杰和五行长老带着一个身穿素衣的老人。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
众人的背影消失了很长时间，夏丰年都没缓过神来，仍旧痴痴的盯着荒原的尽头，喃喃道：“夫人，凌杰这个汉中王，真的太可怕了。除了夏皇之外，我还从来没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到过这种感觉。”
叶青莲沉声道：“一个拥有道境强者做后盾的汉中王，自然身份非凡。王爷会觉得可怕，也理所应当。”
夏丰年摇了摇头：“我说的可怕，并非这个意思。”
叶青莲微微好奇道：“那王爷的意思是？”
夏丰年喃喃道：“我说的可怕，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有一个道境强者做后盾。而是因为他的目的，计划和筹谋。”
叶青莲似有所思，随后大为吃惊，就喃喃道：“是啊。有着如此后台和手段的人。他的目的，就远不止大家想的那么简单了。这一次汉中王和太子夏岩领命北上和谈，化解两国战事。大家都不看好，甚至很多人在私下里认为太子和汉中王不过是替罪羔羊。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然而，随着我对凌杰了解的深入，我越发的感觉到。大家太低估凌杰了。甚至，连父皇都可能错估了汉中王凌杰的能力。搞不好，他真的可以完成两国和谈。”
叶青莲一脸的不可思议，最后还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吧？北狄出现这么大的乱事，夏皇陛下居然稳坐京师，只让夏岩和汉中王前来处置。可见陛下压根就没想过处理北狄的事务。无非就是找两个人过来做替罪羔羊罢了。朝野上下所有的大臣，基本上都抱着这样的想法。汉中王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凌杰虽然有道境强者做后盾，给人强大的心理震慑力。但要想完成两国和谈，还是太难了。
连夏皇都放弃了的事情，汉中王凌杰和太子夏岩，岂能完成？
这不可能！
叶青莲绝不认为凌杰有这样的能力。
夏丰年沉声道：“夫人，你恐怕还是低估了凌杰。他的底牌，没人知道有多少。他的心思，更是深沉似海，神鬼莫测。和他接触的越久，越发的感觉此人韬略通天，绝非寻常之人。虽然我也知道完成两国和谈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我就是感觉，凌杰此人，或许就可以完成两国和谈。”
嘶！
叶青莲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呆呆的看着夏丰年。她没想到，自己十分敬重的这个夫君，居然会给一个青年这么高的评价。
这不符合夏丰年的一贯作风啊。
过了好一会儿，叶青莲才慢慢的缓过神来：“王爷，如果凌杰真的完成了两国和谈，那么……岂不是把整个朝廷百官都给震惊到了？甚至会直接颠覆他们的三观。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夏丰年沉声道：“这当然不是好事情。颠覆百官的三观倒没什么。主要是夏皇的心思。这一次北狄发生巨大的祸乱，夏皇心中早就一清二楚。却并不准备抵抗，反而只让太子和汉中王北上和谈。其实夏皇心中早就认定北狄之地的局面没办法收拾。找两个替罪羔羊顶罪就行了。夏皇心中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汉中王和夏岩北上和谈失败，乃是帝国罪人。公开处决，以平民愤。如此一来，北狄的事情也就算告一个段落了。”
“这个结局，夏皇都已经写好了。只等汉中王和夏岩的败报一到。北狄之地的事情，立刻就会划上一个句号。此前，我一直以为这就是凌杰和太子的结局。但是现在，我越来越不这么认为了。”
夏丰年面色沉凝，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吸了起来：“所有人都认为凌杰和太子夏岩接下北狄和谈的圣旨，是因为圣命难违。现在我觉得……他们早就有所部署。汉中王凌杰极有可能完成北狄和谈。一旦如此，为难的就是夏皇了。”
叶青莲微微好奇道：“夏皇有什么可为难的？”
夏丰年道：“夫人你想啊。北狄战乱，连夏皇都无力对抗，选择找替罪羔羊蒙混过关。结果……被汉中王和夏岩做成了。你觉得夏皇心中会怎么想？”
“会怎么想呢……我还真的不……”叶青莲一边喃喃念叨着一边思索着，刚开始的时候，叶青莲并不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想着想着，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变得毛骨悚然起来。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戛然而止，随后猛然转头看着夏丰年，深深道：“夏皇都做不到的事情，结果被凌杰和太子夏岩做成了？那么夏皇就不是高兴了，而是心惊。朝廷百官，大夏帝国的士族豪绅，都会重新审视汉中王和夏皇之间的能力关系。”
夏丰年沉声道：“夫人说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大臣们会想，夏皇都做不到的事情，凌杰和太子做到了。大臣们势必会质疑夏皇的能力。这是夏皇亲政以来，第一次面临这样的信任危机。一旦北狄和谈成功，夏岩和汉中王的声望和威信会更进一步。而整个朝堂之上，也会重新塑造格局。这个格局，自夏皇亲政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接下来的朝局，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听着夏丰年的分析，叶青莲的面色越发的变得凝重了：“王爷，照你这么说，汉中王凌杰和夏岩太子如果联合在一起，会成为朝廷之上一股威胁到夏皇根基的势力？”
夏丰年沉声道：“那是必然。现在人们对汉中王的了解太少了。等他们见识到汉中王真正光芒的时候，就会知道，这个青年在朝堂之上会焕发出怎样的锋芒。大夏帝国，只怕要迎来大洗盘了。”
叶青莲呆呆的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她的脑海之中，不断的闪现出凌杰这个少年的身影。
听夏丰年这口气，未来的朝堂之上，主角可能会是夏岩和凌杰了。
这……
如此画面，叶青莲想都不敢想。
两耳二十几岁的青年加在一起，可以和夏皇掰手腕？
开什么玩笑啊？
怎么看，都太过夸张了。
叶青莲怎么无法相信这一切。
夏丰年忽然伸手抚着叶青莲的肩膀，轻声细语的道：“夫人，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对这些事情如此感兴趣。似乎这些事和我们的未来没什么关系，是吧？”
叶青莲缓过神来，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没错。这和我们北狄王府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极度凄惨了。”
夏丰年道：“夫人啊，这一公开臣服夏岩太子。就意味着我们北狄王府失去了自主权，接下来的处境会越来越不好。就是因为我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所以我们要寻找崛起翻身的机会。”
叶青莲道：“崛起翻身的机会？”
夏丰年道：“不错。此次北狄王府臣服，而且古庙里的夏祀尸骨被盗走。我们北狄王府其实已经没有了未来。接下来被朝廷问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朝堂之上不出现变数的话，我们北狄王府就永无翻身之日了。甚至被朝廷问责严惩都是时间问题。但是现在，变故即将出现。”
叶青莲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当下道：“王爷说的是汉中王凌杰？”
夏丰年重重点头道：“不错。我们现在有且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由汉中王凌杰和太子夏岩完成北狄和谈。只有这样，我们北狄王府的臣服才算立下大功。这份功劳，足够让我们北狄王府免于灾难。否则，我们北狄王府要完了。”
说到最后，夏丰年整个人的情绪都变得十分沉重，甚至带着几分哀伤和悲怆。
叶青莲一切都明白了，跟着面色沉了下来。
是啊。
这是北狄王府唯一的活路了！
如果北狄王府只是向汉中王和太子臣服。那也没什么，毕竟汉中王和太子本就有着节制北狄全境的大权。夏皇也都默许过，这没什么好说的。
可问题在于，格拉的残魂复苏了。夏祀的尸骨被盗走了。
意味着北狄王府世代守护的使命，失败了。
此前北狄王府设立数百年，历代北狄王驻守此地都没事，结果到了你这里，出事了！
这问题就大了去了。
一旦问责，那是要死人的。
如果北狄和谈失败，夏岩和凌杰是罪魁祸首的话，那么身为北狄王的夏丰年，肯定是第三个要跟着陨落的替罪羔羊。
但，如果凌杰和夏岩能够促成北狄和谈的话，情况就会彻底逆转。
北狄和谈成功，凌杰为大夏帝国立下不世之功，回归朝廷之后，必定成为朝野上下所有人心中的救世主。陛下虽然胆战心惊，但也只能公开嘉奖汉中王和太子殿下。到时候连带着，自然也会表彰北狄王夏丰年。
北狄王府，可以跟着沾光，将功补过。
这也是北狄王府唯一可能活命的而机会了。
叶青莲稍微思索之后，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最后喃喃的念叨着：“王爷，如此说来，我们北狄王府的生死存亡，荣辱兴衰，全部都要看汉中王凌杰的结局了？！”
夏丰年深深叹息道：“夫人说的不错。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汉中王若能完成北狄和谈，那么我们北狄王府也就得救了。否则，大家一起等着成为替罪羔羊吧。”
言罢，夏丰年握紧叶青莲的手，轻声道：“夫人放心，我们的运气应该会很不错。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更进一步向汉中王表明我们的立场。”
叶青莲问道：“立场？”
夏丰年道：“是。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完全站队汉中王凌杰这边。他有任何需要，我们都可以无条件支持。”
叶青莲没想到夏丰年的态度如此坚决，当下吃惊不小：“王爷，情况有这么严重吗？”
夏丰年道：“当然有。现在我们没得选，是在逃命啊！”
叶青莲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
话说凌杰几个人离开荒原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圣城雪川。
远远望去，这圣城雪川和往常没有两样。
热闹非凡，北狄各大行省的主帅和士族豪绅们纷纷从各个大门入驻圣城雪川，人头攒动，日夜不分。
原先北狄王府和圣城雪川对立的时候，公开发布了斥责圣城雪川的命令，这让北狄无数行省城邦之中有心归顺圣城雪川的大佬感到很大的压力。
后来，北狄王府公开臣服。有太子和汉中王支持的圣城雪川，俨然成了唯一的合法地方机构。各大行省城邦前来响应的人就更多，大伙儿再无后顾之忧。
此刻的圣城雪川，比之前更加热闹。气势都和之前不同了。
凌杰并未和其他人打招呼，而是径直来到了玄武殿大门口。
抬头看着眼前的雄伟大门，凌杰一时陷入了沉默。
寒鳞沙！
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黑衣女子？
凌杰带着无尽的疑问，最后慢慢的抬起右手，推开了玄武殿的大门。
和往常一样，凌杰在大殿之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女子。
她仍旧风姿绰约，美丽无双，站在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之上。
凌杰迈开脚步，慢慢的走到高台旁边，深深道：“寒鳞沙，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寒鳞沙神情冷漠，淡然道：“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