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4章 大势觉悟！
舒远伯的修为实力很强。
以他的实力，赶路的速度出奇得快，几千里的距离，也不过是几个小时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可以感到。
此前舒远伯前往东线传讯的时候，凌杰并未使用传送阵。
当时只是感觉情况没那么紧急。
没想到后面西线出现了情况。
本以为舒远伯赶回来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
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身受重伤。
这就让凌杰十分吃惊了。
东线的情况不是稳住了？他只是去传讯而已，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不科学啊。
凌杰顺势蹲下身，搀扶着舒远伯在位置上坐下。只见舒远伯的双手有无数剑伤，鲜血涌流。胸口的位置都被击穿了好几个血洞，看着分外吓人。
凌杰道：“舒远伯，怎么回事？”
舒远伯呼吸急促，身体发抖的厉害：“东线刚刚在圣城西北三千里的惠城，爆发了惠城保卫战。双方各自投入了两百万大军。北狄王誓死守卫惠城。结果，我方大败。惠城沦陷！”
凌杰立刻站起身，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大地图。
很快，凌杰找到了惠城。
惠城，处在圣城西北三千里的位置。
惠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三江交汇，五川环抱。
地理位置十分特殊！
北狄西北一代，大部分都是平原草地。惠城算是圣城西北的一座大城市。易守难攻。无数年来，惠城都是抵抗外敌的重要战略要地。
一旦惠城被破，敌军就可以长驱直入，一马平川。
驰骋千里！
下一个的天然屏障要地，是火焰城。
火焰城距离圣城只有一千公里。
是圣城西北方向最后一道城邦了。如果火焰城被迫，那圣城就彻底暴露在平川之上。再无天然的山川阻隔。
那就完了。
凌杰稍微一看，就知道了惠城的战略要地。
想到这些，凌杰紧皱眉头，脸色苍白。
北狄的情况，每况愈下，越来越凶险。
大匈帝国的大军，步步挺进圣城。
从这趋势上看，圣城大概率很难守得住了。
“咳咳咳！”
舒远伯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嘴角不断的有鲜血往下流。身体颤抖的很厉害，声音都沙哑了：“汉中王，惠城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惠城沦陷，是一个非常凶险的信号。下一步，北狄王只能够退守火焰城了。这是圣城西北最后一道屏障。”
“如果让敌军挺进到火焰城，那圣城就麻烦了。敌军给圣城带来的威胁，给整个北狄带来的威胁无比的大。”
舒远伯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咬牙一字一句的道。
凌杰夹着烟，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圣城是整个北狄所有人心中的图腾。圣城受到威胁，整个北狄一百零八个行省的人都会感到恐慌。人心慌乱，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舒远伯道：“是啊，我刚刚抵达惠城的时候，战斗已经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无数将官被杀，尸山血海。我也受到敌军的追杀，差点死在战场了。”
凌杰沉声道：“辛苦了。你能回来，真是万幸。西线的情况也不好。”
舒远伯吃惊不已：“西线怎么了？”
凌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如今情况就是如此。”
嘶！
舒远伯倒吸了一口冷气，死死的盯着凌杰：“夜舞这个女人可真狡诈啊。差点就让我们全军覆没了。还好汉中王有先见之明，不然我们要完蛋了啊。”
凌杰吸了一口烟，喃喃道：“现在稻城外的二十万大军，能不能安然撤回来，还是个未知数。虽然我想到了稻城外可能有其他的敌军，但我还是估算错了。我以为敌军会在城外出现。这样无论我方遇到多么强大的敌军，都可以第一时间撤入城内。让我怎么都没想到，敌军居然在城内。一旦四十万大军从东门冲出来，我方随时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现在就看云奶奶能为大军撤退做多少事了。”
凌杰说的是实话。
现在凌杰都不确定，二十万滴血城的大军能不能撤回来。
舒远伯面色沉凝：“兵者诡道也。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汉中王做的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滴血城都没了。”
凌杰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些了，能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就看稻城外的大军能不能撤回来吧。对了，你见到夏丰年了么？”
舒远伯道：“见到了。”
凌杰点了点头，道：“说说情况吧。”
舒远伯道：“北狄王受了重伤。两百万大军折损超过三分之一。如今只剩下壹佰伍拾万大军不到。大军正在朝火焰城撤退。北狄王的意思是死守火焰城。不惜一切代价。”
“众将士听闻太子和汉中王已经抵达北狄主事，都安定了不少。北狄王说了，由我做你们双方的联络使，他会通过小型传送阵，随时传递消息。”
凌杰听了之后，微微点头：“嗯，看来北狄王还是比较配合的。这是好事。”
舒远伯从贴身的地方拿出一份奏报，递给凌杰：“汉中王，这是北狄王给你写的奏报。你看看。”
凌杰接过战报，翻阅之后道：“夏丰年打算死守火焰城。向我求援。希望我可以给他增兵。”
说完，凌杰直接把战报扔在地上。
增兵？
你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呢？
西线的战况都这样了，自身难保。
还怎么往火焰城增兵？
凌杰很生气。
舒远伯显得十分紧张：“汉中王，眼下大匈帝国东西两线同时开战，我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北狄，怕是要守不住了。”
凌杰不喜欢听悲观的话。
但这一次，凌杰并未生气。盖因舒远伯说的是实情啊。眼下的局面越来越糟糕。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只怕真的要顶不住了。
北狄，失守是大概率的事情。
凌杰沉声道：“现在的局面的确很不好。大匈帝国入境以来，连战连捷，从无一败。北狄全境的将士和子民都受到了很大的心理震慑。对未来的情绪十分悲观。如果这个时候能打一场胜战就好了，可以激励人心。点燃人们对抗外敌的热情。”
舒远伯叹息道：“是啊。我们屡战屡败，对士气和全境子民的打击太大了。两国交兵，士气也是很重要的。现在我方的士兵，见到大匈帝国的大军，心中就先矮了半截。先怕了一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方怎么打的赢？”
凌杰沉凝道：“嗯。现在我们急需一场胜利。”
舒远伯捡起地上的战报，重新整理好，递给凌杰：“汉中王，如何回复北狄王呢？现在东线的所有士兵都等待你的回复呢。”
凌杰道：“你去告诉北狄王，死守火焰城的方案没问题。北狄镇武府还能增兵么？”
舒远伯道：“难度很大！镇武府一直在招募新兵。这一次东线折损的精锐士兵已经超过了壹佰伍拾万。北狄原来的老兵都投入战场了。新招募的壮丁，战斗力很弱小。虽然在源源不断的输往战场，但想要扭转战局，几乎不可能了。”
凌杰紧皱眉头，嘴里叼着烟，喃喃道：“大匈帝国在东线投入的士兵也太多了。他们损伤如何？”
舒远伯道：“大匈帝国的战斗力虽然更强，但他们毕竟是越境作战，供给和军备物资多少有点跟不上。他们在战场直接死亡的士兵虽然比我们少一点，但因为供给的问题。总体伤亡和我方差不多。”
凌杰道：“也就是说，大匈帝国在东线伤亡的士兵，也达到了差不多壹佰伍拾万？”
舒远伯道：“是。”
凌杰道：“大匈帝国还在对东线增兵？”
舒远伯笃定道：“是，北狄王告诉我，对方还有两百万大军在驰援东线的路上。目的就是要彻底摧毁北狄的主力部队。只有将这股主力部队彻底摧毁，下一步他们攻陷北狄全境就简单多了。这一点可以理解。”
凌杰点点头：“表面上看合情合理。可是，既然大匈帝国死磕东线，试图剿灭北狄主力。为何又要发动七十万大军，鬼使身材的出现在西线呢？”
这一下，直接把舒远伯给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不科学啊。
舒远伯思来想去，道：“莫非是为了查看西线的虚实？怕汉中王和太子从西线北上，布局大军，对他们的东线大军形成合围之势？”
凌杰道：“如果真是如此，他们最多派一支侦察兵在西线侦查情况就是了。西线出现的大军，可是达到了七十万啊。这怎么都不像是侦查。”
舒远伯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处理着自己的伤势，微微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呢？七十万大军，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个小数目。为什么呢？”
凌杰道：“我看大匈帝国未必想在东线和北狄王死磕。北狄王是个虎将，江北蛇祖信徒和江南龟仙人信徒都是玄武之后。大家都有着坚定的信仰。这一次死磕东线。大匈帝国虽然连战连捷，但自己也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如果继续在东线打下去，大匈帝国就算能获胜，只怕自己的伤亡也达到惊人的四五百万之众。如此损失，对大匈帝国来说，也是不可承受之重。”
舒远伯沉声道：“四五百万将士的伤亡，虽然很可怕，但是对整个大匈帝国来说，也不算太大的伤亡。伤不到根基。”
凌杰道：“大匈帝国要面对的可不单单是北狄。还有他们西部的昆仑帝国。虽然大匈帝国和昆仑帝国交好，还是联盟。但如果自己的伤亡太大的话，保不齐昆仑帝国不会乘人之危啊。”
嘶！
舒远伯深吸了一口气：“汉中王分析的有道理。是我想的太片面了。”
凌杰道：“这一次陛下不愿意举国之力对抗北境的大匈帝国。不是因为不敢打，而是担心一旦两国全面开战，损失太大的话。北部的昆仑帝国，南部的雪夜帝国和云荒帝国都可能入侵我大夏帝国。到时候，我大夏当真要亡国了。大匈帝国的情况，也是如此啊。”
舒远伯深以为然，重重点头：“汉中王分析的对。”
凌杰道：“按照我的估测。大匈帝国不想在东线死磕。他们在西线忽然布局七十万大军，为的就是给为来的转线做准备。”
“转线？”舒远伯十分诧异。
凌杰道：“不错。就是转线。我还是认为大匈帝国想要奇袭西线，破稻城，破滴血城，继而直奔圣城雪川。”
舒远伯愣住了。
之前凌杰说西线可能是主战场的时候，他并不相信。
现在，听了凌杰的分析后，他越发的感觉有这种可能。
但，这听起来未免太玄幻了。
舒远伯深吸了一口气，道：“转线是大事啊。而且，东线的大匈帝国士兵如果转向西线的话。北狄王也可以跟着带大军转线。最后还是要死磕。”
凌杰摇头：“不至于如此。”
舒远伯表示不解：“为何？”
凌杰道：“我北狄的大军，全部集合在一起，才勉强能和大匈帝国掰掰手腕。我们是没兵可调了。但大匈帝国不同，他们可以从国内源源不断的往西线增兵。不必调东线的士兵过来。我说的转线，是指大匈帝国转移核心战场。”
舒远伯面色凝重。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凌杰说的事情是对的。极大可能就会发生转线。
处理好伤口，舒远伯喃喃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杰道：“你去回禀北狄王，让他拖住东线的大军，不必一味防守。适当的时候可以出门攻击。骚扰敌军。给东线的敌军施压！”
舒远伯都吓了一跳：“北狄王现在都自身难保。汉中王你还要北狄王给敌军施压？未免太为难人了吧？”
凌杰道：“只能如此了。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东线的将官和统帅转向西线。我们现在需要时间，让北狄王无论如何都要拖住敌军，至少七天。七天之内，火焰城不能破。”
舒远伯无法理解：“七天之后呢？”
凌杰道：“七天之后，北狄的局面就会反转。你就这么和北狄王说。死守七天！”
舒远伯喃喃道：“能说说为什么吗？”
凌杰摇头：“军事秘密。你告诉北狄王就是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亲自去一趟东线，和北狄王谈一谈！”
凌杰都这么说了，舒远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给北狄王传信。”
凌杰点了点头：“你自己保重。你是滴血城的士族领袖，千万不能出事。滴血城，就是我设定的西线最终战场。我需要你的协助。”
凌杰的话让舒远伯十分感动。
堂堂帝国的超品异姓王，居然对他一个士族的小领袖如此重视。
焉能不感人？
“汉中王请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会保护自己的！”舒远伯深深抱拳，然后转身离开。
城门殿之中，凌杰独自站在大门口，眺望着北方的大地。
前方是荒原草地，一马平川。
天，已经亮了。
烟雨朦胧，纷纷扬扬的雨滴，撒落大地。
凌杰在等稻城的消息。
良久后，凌杰慢慢的走下城门，一点点的走在大街小巷之中。
滴血城的城市建造的很好，街道上绿树成荫，街道整洁干净。两侧的房子都是青砖瓦房，有了很长的岁月痕迹。处处透露出历史的痕迹。
虽然是雨天，但是有无数的商贩开始在街道两侧撑开雨伞，摆摊营业。两侧的门店也都纷纷开门。
市井繁华。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
此时此刻，这里的商贩和子民们还不知道稻城已经发生了战争。
大家脸上带着笑容，民风彪悍，但是十分朴实。
一个包子铺的老板，看到凌杰在雨里面独自行走，笑呵呵的道：“这位客官，要不进来喝完热豆浆，我家的包子那是一绝。今天还没开张，给你打半折怎么样？”
这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身体健壮，看起来很朴实，还有点憨憨的。
凌杰被他脸上的气息所感染，当下点了点头：“好啊。谢谢了。”
凌杰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街道边上的位置，点了一笼小笼包，一碗热豆浆，还有油条。
凌杰很惬意的吃着。
味道很不错。
和中原的早餐，味道有很大的差异。
周围没有客人，老板很热情的走了过来：“怎么样？我们祖传的独门手艺，包子味道还不错吧？”
凌杰轻笑道：“嗯，还不错。你们祖上都是做包子的？”
老板颇有几分自豪：“是啊。我们祖上就在圣城里面做厨师的。很受圣城讲的器重。后来父亲病重，被迫离开圣城。在这里开店。”
凌杰轻声道：“不错。你们一家祖传的包子的确很好吃。我很喜欢。你们来滴血城多久了？”
老板道：“都三代人了，在这里安居乐业。滴血城距离圣城不远。有时候我还要给圣城送食物。大家都受到圣女的庇佑。因为有圣女，我们才能够在这里安居乐业。你别看滴血城内一片宁静，其实这都是因为圣女啊。”
凌杰知道，他口中说的圣女。
就是雪川城的城主，寒鳞沙！
凌杰顿时来了兴趣，道：“圣女对你们很好？”
老板道：“是啊。非常好。滴血城靠种植和畜牧为主。每次遇到干旱的时候，种植和畜牧都受到摧残，闹起了饥荒，都是圣城的圣女让人救助我们。我们是蛇祖的信徒。蛇族爱戴我们，我们也支持蛇族。”
“我这辈子没什么太大的宏愿，只求圣女一生平安，蛇族和北狄安然康泰。”
老板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十分自豪。
凌杰深受感染。
蛇族的人，在外人眼中是凶神恶煞之辈。圣城也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城邦。但他们对自己人却非常好。
这一点，让凌杰很感动。
凌杰问了一句：“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滴血城遇到了灾难，你们怎么办？”
老板摇头：“怎么可能？我们有圣女的庇佑。绝对不可能出现灾难。圣女和蛇祖会保护我们！”
声音里，含满了信任。
对蛇祖和圣女绝对的信任。
凌杰甚至感觉到，就算圣女要他们去死，他们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
凌杰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这里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吗？”
老板自然而然的道：“当然，我们都是圣女的信徒。滴血城的每一个人，都是圣女的信徒！”
凌杰很受触动，道：“整个江北呢？”
老板想都没想，直接道：“整个江北三十六大行省的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是圣女的信徒。我们毫无条件，用生命维护圣女。追随圣女！”
凌杰愣住了。
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仰啊？
这就是圣城的威力么?
难怪北狄王要誓死守护圣城，难怪大匈帝国不惜一切代价要攻陷圣城。
盖因圣女和圣城在江北甚至整个北狄的影响力太大了。
圣城一旦被攻破，北狄的人心直接炸掉了。
北狄的社会秩序，也会在瞬间分崩离析。
但反过来说，如果圣女寒鳞沙愿意站出来，带领北狄的人去反抗大匈帝国呢？
这威力太大了！
大到凌杰都不敢想象。
陡然间，凌杰好像找到了扭转北狄战局的关键点。
圣城，圣女！
这就是扭转北狄的钥匙。
看凌杰发呆，老板笑了笑，转身走了。
凌杰呆呆的坐在街道边，一边吃着热岑岑的包子，一边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多么安详的一座城市啊。
凌杰去过的城市很多，见过的人也多，对人心的了解更是不少。
但凌杰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城市——城市里的所有人，都怀揣着对圣城圣女的信奉，以圣女的意志文化为社会秩序，为人准则。
所有的信徒之间，彼此都是兄弟姐妹。
友善仁爱。
对非信徒的其他人，也不排外。
都说，维持社会秩序必须要有法度，要有道德，文明，善恶观，价值观。
特别是法度。
没有法度和执法机构的社会，肯定是要崩溃的。
然而在这里，凌杰感觉到，此地不需要有法度，大家靠着对圣女的信仰，自己产生了秩序。
简直如同世外之地。
陡然间，凌杰忽然明悟了。
这，或许就是红盟会的未来啊！
哪怕红盟会不建国，只要有这样的信徒，也可无坚不摧。大夏帝国都没办法。
想到这里，凌杰心思通明。
庆轮出现了波动。
心境之中产生了一股无法言表的觉悟。
这是对大势的觉悟。
心境提升，凌杰的庆轮异动。
似乎，要更进一步了。
嗯？
要更进一步了？
凌杰都被体内异动的庆轮给震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