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是幻觉就好了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第章
淮疆,帕瓦城。
放眼望去,只觉热烈奔放。
火红色的云从视野的远方一路烧到了头顶的天空,目之所及,是一整个专属于红色的海洋。
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上在放火。
这里的风刮得很粗糙,感觉像夹杂着很多颗粒。
地面时常尘土飞扬,尤其是当它们等风来的时候,所以一旦在外面待得久了,裤脚和鞋总是要捎上些东西回家的。
不远处,有人在表演。
一个戴着头纱帽的汉子头上顶了两三个瓷碗,脚下还踩着跷跷板。
接着,他虚晃一枪,底下的滚轮一溜烟来到跷跷板最边上。
众人见状连忙倒吸一口冷气。
然后只见汉子从容一颠,滚轮又来到正中间,他踩着跷跷板,竟绕着那围观的群众开始转起了圈圈。
关键是,他手上的动作也不闲着,转起了灵活又漂亮的花手。
众人吹着口哨,忍不住拍案叫绝。
于是,面前放置的几个打赏碗很快就满当了。
再看过去,还有人在表演“上刀山”。
一排锋利的剑刃被固定在一根铁杆上,然后隔着一定距离竖放着往上堆叠,像是梯子一样,也就是所谓的“刀山”。
另外,这“刀山”还是360°旋转式的,每走一步都得调整好角度,找准落脚点。
但凡眼睛一晃神,脚底板可就要遭殃了。
此时,一位光着胳膊的大汉赤足踩上,一举一动都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众人屏息以待,眼睛都在替他捏把汗。
有了“上刀山”,自然也就有“下火海”。
只见那人最多的空地处,铺着一堆火炭,像是红毯一样摆开,大约有七八米长,一米宽的样子。
几个大汉上前,用铲子把它铺匀。
火炭烧得通红,溅着火星子。
众人不自觉离它一米远,生怕“引火烧身”。
接着,只见一位表演者大步流星赤足通过,淡定自若的,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结束时还给翻了几个连环跟斗,引得游客一阵尖叫。
除此之外,周围还上演着诸如胸口碎大石、金钟罩铁布衫、顶单车这类的杂技表演。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果然,世面永远是见不完的。
“哇呜!”
肖衡看着几只大象来回颠着皮球,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他忍不住提着行李,这里看看,又那里凑凑,探头探脑的,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
“好!”
只见一男子手持铁圈,在表演喷火。
火焰从他嘴里喷薄而出,烧成一朵蘑菇云的形状,来势汹汹的,众人眼里立刻闪着耀眼的火光。
肖衡很自然地融入了当地的氛围,跟着众人一起拍掌叫好。
陆景州无心于此,而是四处打量了下。
不远处,一个老人吸引了他的视线。
个子不高,体型略微宽胖,脸上虽带着岁月的沧桑,却依旧童颜鹤发,看起来精神抖擞。
他身穿一席黑色燕尾服,头上戴了顶英伦绅士帽,长椅边上随意地搁置了一柄手杖,想来应该是配套的。
但真正吸引陆景州的是——
老人手里拿着一支铅笔,对着面前的房屋比来比去,接着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涂涂抹抹。
一张原本白净的纸张很快灰灰满满。
他在街道上来回踱着步,从这里走到那里,又从那里走回来,视线看向四周的建筑,还呼噜着两颊。
像是在为什么犯着难。
看着这个画面,陆景州一下子想到了她,那只小猫儿。
她也是这样的动作,在天台的时候。
拿着一支笔在半空中比划,做着关于远帆夏令营的工程数据。
一张小脸白白净净,腮帮子鼓起来的时候,像两个软糯的小包子。
看起来就很好捏。
而且,他当时还以为她是要耍杂技呢,最后才发现是搞错了。
陆景州不禁轻笑了下。
他眼里染上几分温润,如玉。
“诶,你看什么呢,放着这一大片精彩绝伦的杂技表演不看?”
关键他嘴角上还挂着笑。
活久见啊。
肖衡见他站着不动,两手卷成望远镜,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花出来。
他现在和阎王混熟了一点儿之后,发现这人其实就是个面冷嘴硬心软的,言语间也放开了许多,不似之前那么拘谨。
“有事?”
陆景州收起笑意,没好气地看他。
肖衡连忙摆摆头,又摆摆手,求生欲立刻拉满:“没事没事,你继续看,我再去逛逛,再去逛逛……”
他打着呵呵,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等离开了“是非之地”,肖衡连忙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一口堵在喉咙里的气才慢慢呼了出去。
吓死个人了,那不善的眼神。
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被放逐了。
而且看那样子,他分明就是扫了阎王的好兴致。
果然,伴阎王如伴虎。
以后他还是得有点眼力见儿才行。
肖衡抚着胸口,瞧着这人声鼎沸的景象,刚才的思绪一下子就抛到了九霄云外,立马就开始逛起了热闹。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夕阳隐去,只余留无边的沉静晚霞。
它们驻足守望,等待夜晚的交替。
“好!”
很快,人慢慢多了起来。
叫好声一阵接一阵,似要响彻云霄。
即将入夜,小摊贩也拉着推车出来,摆起了他的生意。
广场上响起音乐,人们载歌载舞。
小孩嚼着糖葫芦,坐在大人的肩膀上,两只双手激动挥舞,欣赏精彩纷呈的杂技表演。
陆景州看着,却无波无澜。
现在有杂技了,他却不想看了。
无关的神情,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仿佛他只是,来经过的。
陆景州收回视线,又看回老人那里。
只见那里来往很多人,却唯独不见老人的身影,长椅边上的手杖也不见了。
想来,应该是离开了。
也或许
其实没有手杖,也没有老人。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眼幻觉。
街道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人来人往,无人停留。
陆景州插着兜,敛下眉眼情绪。
要是,不是幻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