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开
几天后。
一架直升机盘旋在上空，带起一阵风。
树木被吹得凌乱，齐齐往后仰，像是做了个新发型。
“待挺久了，该回去了。”陆景州抿茶看他，脸上写着慢走不送。
看着上空的直升机，许星元怎么也微笑不起来。
这才多久，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还不想回去，回去又要被老头念叨。
哎，太难了。
许星元伸手想去抓他袖子：“景州哥”
陆景州躲过，让他抓了个空。
“飞机只等你五分钟。”陆景州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这不正好，五分钟过后飞机飞走了，他不就可以不用回去了吗？
许星元心里小小地兴奋，藏不住脸上的喜悦。
“过后自己走回去。”
陆景州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补了句。
走回去？！
是他疯了还是他疯了？！
这没个一年半载哪里走的回去
一盆冷水泼过来，许星元立马瘪了下去。
陆景州左手握杯，轻轻吹了吹，同时右手指尖点了点桌子：“还有两分钟。”
许星元没办法，试图卖萌：“再让我待两天吧，景州哥”
“一分钟。”
“三十秒。”
“十”
倏地一下，闪过去一个奔跑的人影。
见状，他立刻识相，马上冲上了直升机。
半空中，许星元挥舞着手，笑得明媚：“景州哥拜拜，有空记得来上京找我，老头也很想你！”
陆景州敷衍地挥了一下手，算是应和。
总算是把这小子送走了。
茶入喉中，只觉得甘甜了不少。
陆景州拿着茶杯，神色淡淡望向天空。
今天是多云天，没什么太阳。
天色暗暗的，不时刮起一阵阵凉风。
树叶萧索，给人的感觉像入了秋。
很快，又来了一架直升机。
“观伯，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陆景州看过去，只见观伯朝他走过来。
“都收拾好了，我用的东西少，就这么点儿。”观伯提了提手里的两个包，想了又想，他还是问出口，“少爷，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然为什么，突然让他收拾东西。
他脸上尽是担忧，心里不安。
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突然更苍老了点。
陆景州点了点头，但其余的话他没多说。
观伯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担忧，也不再追问。
“以后您就搬到百草园，那里的殷老是我的故交。”陆景州交代道，又继续说：“还有驾云，就麻烦您多加照顾了。”
“那少爷您呢？”
观伯听他语气，像在安排后事一样的。
陆景州没瞒他：“我要出趟远门。”
“出远门？”
这不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就又要走了？
观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很不安。
他还想说些什么，陆景州便率先开口：“不多说了，您多保重。”
茶杯里的水晃着涟漪，像在掩盖什么。
观伯无奈，但也知道他是个有主见的，叮嘱了两句然后就坐上了直升机。
一阵风浪掀起，很快又归于寂静。
“噗”
石桌瞬间鲜红，像盖上了一块红布。
陆景州拳头抵在桌上，胸腔起伏。
他喘着气，褪不去脸上的苍白。
“咳咳。”
陆景州捂着心口，拼命咳嗽。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里爬着无数只蚂蚁，密密麻麻，身体各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痒之痛。
过了好一会儿，那种疼痛才淡了下去。
陆景州用手抹掉嘴角的血，然后扶起倾倒的茶杯。
他重新倒了杯茶，茶杯边缘有血，他一喝下去，唇又被染红了。
红白交织，像极了活阎王。
接着，陆景州从兜里掏出来两个针孔摄像头。
“针孔么”
这是他前两天无意间发现的。
对方装的很精密，把它伪装成树孔，嵌进树木里。
至于朝向，不偏不倚。
刚好对着的是蔷薇堡大门。
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他一回来就遭到了追杀。
至于那悬赏令，怕是也跟这个逃不开关系。
陆景州摩挲摄像头，眼里酝酿着沉思。
天色很阴。
白云悄悄黑化，变成了乌云。
它们聚集在一起，像是马上要下雨。
赵落矜坐在窗边，看着外面，脸上兴致缺缺。
她单手托腮，脑海里闪过那些画面。
他替她挡子弹、他给她擦血、他给她揉手、他故意脱下外套只怕她着凉、她和她一字一句的对话、他装没力气、他叫她小猫儿
还有，他的说话不算话。
赵落矜嘟着嘴，有些不开森。
虽然她气已经消了，但旧账还是要翻的。
不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赵落矜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
第一次见他，少年落寞阴郁。
第二次再见，他被杀手追杀。
身上充满了神秘，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人。
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不染尘光，带着历尽千帆的苍茫，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她第一眼就被看进去了。
深深地、无法自拔地。
挪不开眼了。
当时她就在想，他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
不然，怎会叫她看一眼就心揪。
而且她从不失控的一个人，却屡次在他那里破了例。
不仅是行动，还有突然冒失的心。
天，适时地下起了雨。
雨势逐渐变大，很快湿了窗。
一滴一滴的水珠往下落，模糊了外面的光景。
课室里开了灯，窗户被光照射，映着她眼里若有若无的泪光。
不知道是被雨惆怅的，还是什么其他的。
“好，有没有哪位同学想来讲讲的？”讲台上，夏令营老师朝底下四处看，想找个举手的。
赵落矜刚好回过神，将目光投向讲台。
同时很快的，她又低下头，躲避上面即将看过来的视线。
可千万别提问到她，她刚没听。
午后，雨过天晴。
天空清晰蔚蓝，被洗得很干净。
延阳岭那边的山峰，划出一道彩虹。
七彩的颜色，漂亮极了。
山周边的云雾迷蒙，像刚睡醒似的。
陆景州来到草药铺，看着眼前拥挤的过道，眉头紧锁。
肖衡看他表情，不解：“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只见地上堆着大包小包，像是过年家里屯的年货。
陆景州无语，挑眉看他，意思仿佛在说：你说呢？
他是去办正事，不是去逃荒。
肖衡回头看了下，挠了挠头：“好像是有点多哈。”
可是，他也只才收了一半啊
再说了，都是要用的。
“这是什么？”
陆景州靠在门边上，他刚动了动脚，硬邦邦的。
“书啊，人类知识进步的阶梯。”肖衡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旁边的这些呢？”
“锅碗瓢盆，一些吃饭的家伙。”
陆景州眉心突突的，竟是有些无语。
肖衡看自己收拾一大堆，而他就只背了个单肩包，疑惑道：“诶？你怎么才一个包啊？”
陆景州环着手，眼神带着嫌弃：“因为我不是傻子。”
肖衡消化了下，才反应过来。
谁出趟远门收拾这么多，还带锅碗瓢盆，整得跟搬家一样。
到地方，直接住旅馆不就行了。
在山林里待久了，太久没出过门，脑子一时没跟上。
他尴尬地笑笑，默默把东西又给挪进了屋里。
只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