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祭祀
五日后,木景落三人已经到了魔界边境。自打出了魔都,三人就马不停蹄地飞速赶路,除了必要的停下喘口气喝口水之类的,休息睡觉的时间一共没超过十个时辰,这会儿终于到了魔界和龙族统治的北方十三道的交界处。
两个不同种族的交界地带也被称为混沌地带,一般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谁强听谁的。
龙族的族人生性暴躁好斗,所以魔族在与龙族的较量中大多数是龙族占上风。这混沌地带就是由龙族管辖,魔族的族人也只好老老实实不敢轻举妄动。
木景落三人到时正好赶上龙族特有的万年一遇的祭祀活动,街上熙熙攘攘的族人成群结队地庆祝,好不热闹。
可惜三人连日赶路,神疲体乏,实在是无心欣赏这番景象。
询问路人后,直奔街道上最大的那家酒楼,只想赶紧捂着被子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
木景落把一锭沉甸甸的金元宝丢给那管事的人,还不忘交代一句,“麻烦现在去给我们三个人每人准备一套衣服送到各自的房间,谢了啊。”
那位管事的手捧金元宝,乐呵呵地答道,“公子还请放心,小的立刻就去安排。现在先带你们去楼上的厢房看看。”
三人是真的累了,去各自的厢房里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连饭都没吃,抱着被子就开始呼呼大睡。
还是木景落那些年在外游历有经验,倒在床上之前又闭着眼睛给三个人房间的门窗画了一道符,这才算是踏踏实实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时辰,醒来时窗外已经暗了下来。
木景落朝窗外眯了眯眼,不禁失笑。
神是最容易孤独的。
神的寿命太长太长,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当最初的激情和冲动过后,留下的就是波澜不惊的心永恒的时间。
对于神来说,悸动或许是最惊喜的存在。
三界和地府不似人间有昼夜之分,更不分四季时节,他们的能力是可以把那些地方变成自己所想要的任何样子。
什么都能得到,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没有了欲望,就觉得空洞,而后便是日复一日永无止尽的孤独……
所以神君就会去模仿和创造一些东西来消遣自己的寂寞。
比如,人间的昼夜交替、人间的生活方式、人间的举止言谈……
这才造就了现在的三界。
“咚咚咚……”敲门声之后就传来玉玄的声音,“景落,睡醒了吗?睡醒就下来吃饭啊。”
玉玄站在门外轻叩房门,心里算计着时间,这个时候景落应该已经醒了啊。
木景落一个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还不忘回应一句,“师兄你先下去去吃吧,我收拾一下这就来。”
从魔都逃出来的路上为了掩人耳目木景落依旧是女扮男装,所以见到酒楼掌管的时候,掌管的也就以为这三位公子是特意从远方赶来观看龙族万年一次的祭祀活动。买衣服时也是买的三件男衣,还是那掌管的细心,专门交代小二一句要买一件小一些的。
只是木景落这身板穿男衣确实有点勉强,即使小了两个号,长度终于是差不多了,但这腰腹和肩膀还是大出一圈,看着实在太稚嫩。
好在大归大,依旧能穿的出去。
木景落便不再纠结,将头发随意绑了一个结,末了,还颇为风骚的在那银发上插了个银簪,这才满意的下楼了。
从楼梯下来时正好看见坐在角落里的临渊和玉玄两人面对面坐着,正津津有味地听旁边一张桌子上的顾客说着什么。
“话说这次龙族的祭祀活动还真是稀奇,一直是他们的死对头凤族竟然也送来了一份薄礼,难不成这两族打算握手言和,友好来往了。”
“薄礼?!我说老兄啊,你是不是对薄这个字理解不到位啊!那可是凤族独有的凤尾扇和冰火琉璃珠,这三界之内绝对是独一份啊!也不知凤族的那些老东西是怎么想的,把自己老祖宗留下来的送给了死对头,也不怕老祖宗怪罪下来,把他们凤凰上的毛全部拔下来,变成秃鸡。”
“所以才说稀奇啊,按理说龙族的祭祀活动凤族不来捣乱就是不错的了,怎么还会送上如此大礼,还真是琢磨不透,不知这两族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
凤尾扇?冰火琉璃珠?
木景落找了个空位坐下,边吃边听别人闲聊,说得玄乎其神,觉得还是怪有意思的。
玉玄和临渊两人也是安静吃饭,还不忘给木景落加点菜,倒杯茶。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这次祭祀活动可是不同往常一样。以前的祭祀活动我也有幸见过一回,也算不上什么别开生面的大场景,更别提凤族能来送点薄礼什么的,不背后骂几句就不错了。而且这次来的除了凤族还有一个意外的客人,你知道是谁吗?”
“哎呀老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是谁吧。”周围在吃饭的人正听得起劲,看他这么故弄玄虚的,这会儿也急了起来。
那人看效果达到了,也乐呵呵地开口道,“这次来的不速之客就是魔君手下的一名大将——延一。”
延一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周围的人都议论开了。毕竟这延一可是代表着魔君呢!
魔君的人来龙族的祭祀活动上送礼?什么时候魔族和龙族的关系这么好了?天帝知道此事吗?知道后又作何想法?
一个个问题从众人的脑子里蹦了出来,却又不得而解,只能七嘴八舌地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木景落三人也是满腹疑问,显然他们都意识到一个问题。
从去魔都和在魔都住三个月以及离开魔都,这一切都太顺利了,或者说顺利得好像是魔君邀请他们一样。
诡异。
现在想想实在是太诡异。
三人吃完饭后就不动声色地走出酒楼,在外面的街道上转悠。
混沌地带不比其它地方,天已黑下来街上就没有什么人了,毕竟邻居是魔族,也算不上是什么和睦相处的友好邻居。
对于魔族来说,暴躁易怒的龙族也不是好惹的,所以双方都心知肚明,也就本分老实。
三人顺着街道一直朝东走,慢慢悠悠地样子与这阴森的街道搭配起来实在有些不协调。
“这街道上白天还在表演节目,贩卖东西,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不热闹,怎么到了晚上就什么人都没有了,冷清的样子还真有点瘆人。”玉玄看看四周的街道,无一家不是大门紧闭,好多都已经熄了灯,怎么看都透着一丝古怪。
玉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刺耳的鸣笛声,还未等玉玄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木景落拉到半步之外的地方。而原来的那处青石板上赫然立着一支箭,这箭头上的玄铁处还反射着幽冷的蓝光,这箭上分明是淬了毒!
“什么人?”木景落扶着玉玄刚站稳,一根冰针就已经射向了来箭的方位。
就连木景落也不得不佩服,临渊的反应力实在是太强了。
藏在暗处的人没想到这根针来的如此之快,一时不察,竟直接从屋角上翻了下来才堪堪躲开临渊射出去的冰针。
那根针没射中目标,后就直接融化变成了一滴水在空中漂浮着,随后那滴水也消失不见了。
那人心中一惊,才又正眼瞧瞧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
哟,还都挺好看,只是中间那个……
凤语一下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纱,轻眯着眼对站在中间的木景落说,“我还想着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狼崽子,快点给我过来 。”
这一声怒吼可真是把木景落给吓着了,一个哆嗦差点把指尖的银针扔到地上。
也怨不得木景落胆子小,只能说当年凤语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无法抹去的噩梦。
一个比白泽那个老狐狸还恶劣的存在。
而且还是一个不能反抗的存在。
临渊和玉玄两人看木景落的反应就知道这又是她的哪位老相识了,但还是没放松戒备,毕竟这个地方鱼龙混杂,而且对面这位泼辣的姑娘确实不像个善茬。
好一会儿木景落才反应过来,松开玉玄的衣袖,直直地就朝对面的凤语跑了过去,还不忘记给身后的两人解释道,“这是我三万年前在凤族认识的姐姐,可厉害了,而且一直对我照顾有佳。”
“是的吧,语姐姐~”木景落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男儿身了,直接就往凤语怀里扑。
凤语看她这狗腿的模样,还真被她逗乐了,“你就骗人吧,见到我叫的那么亲密,这几万年来也没见你去南方十三阁看看我,你这个小狼崽子,果然没叫错你。”
木景落嘿嘿一笑,轻易地把这个话题扯开。
这一大型认亲现场直接改变了三人的处境。
原来木景落三人从到了混沌地带的时候就已经被凤语的人盯上了。
三人从酒楼里出来的那一刻就进入凤语布置的迷阵中。如果三人继续走下去,就会发现前面无路可走而回酒楼的路也不见踪影,唯一的方法就是破了凤语布下的迷阵。
木景落和凤语两人走在前面不知在说些什么,但见两人笑的开心,可见聊的还是甚欢的。
只是身后不远处的临渊和玉玄就没那么快乐了。
这时倒是相互同情起对方来了。
玉玄看着自家小师妹和那个上来就朝他射箭的女人渐渐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知道这是专属于姑娘们的唠嗑时间。
向身旁一看,临渊正好也看向他,两人心意相通,又回到刚才的位子上坐下,打算来个不醉不休。
刚才那几个人已经离开酒楼了,所以这会儿安静不少。
临渊给玉玄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人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玉玄也勉勉强强算是个过来人,知道临渊心里不好受。
毕竟神君下凡历劫是个说不准的事,尤其是那情劫最为致命。
既然是情劫,就肯定是尔虞我诈、生离死别、万念俱灰的那些狗血剧情,也怨不得临渊,可到底心里有个疙瘩,翻来覆去地就是折腾人。
加上木景落那两万年在三界之内混的风生水起,有多少人惦记着弥勒寺里的小师妹,等他日回到天界才有得临渊受的。
别说一个鸿钧老祖和一位女娲娘娘,哪怕是把远古大神全搬出来也不好使。
但这些都是后话。
如今刚走一个闹心的延郁,又来了个凤族的姐姐,谁知道这位姐姐背后又有多少人在等着呢。
只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也不用说出来。
临渊怎么就不懂,只是面对这样的木景落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玉玄更不会去主动找不痛快,说到底,现在最可怜的还是他呢!
好歹临渊现在也能见到活蹦乱跳的人儿啊,不管怎么说,木景落还在身边啊,而他呢……
秦宿……
“哎对了……”玉玄突然想到了什么,颇为困惑的看着临渊,“景落说这次找秦宿的关键在于你,你到底认不认识秦宿啊。你从凡间下手想想,秦宿在天界的时候你可能连鸿钧老祖的北桓灵山还没出过呢。按理说在天界你们认识的可能不大啊,我也没听他说过。”
在临渊的印象里确实没有秦宿这个人,包括在凡间的时候也没有同名的人存在,但是姓秦的人……
临渊像是想到了什么,半试探的问道,“他有可能是地府的人吗?”
地府?
玉玄摇了摇头,“不应该,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西方十二苑的炎凉山上,他身上的气息也确实属于天界,不可能是地府的人。你觉得在地府?”
“只是在地府中与一个姓秦的高手交过几招,突然想到了而已。”
临渊的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身穿自已的男子,当时的临渊确实从他身上找到了一丝熟悉感,就像是同类……
“你有秦宿的画像吗?”临渊又问。
玉玄把面前的杯子移开,许是因为谈到了秦宿,竟觉得一杯一杯喝的不过瘾,直接就拿起酒瓶喝了起来。
听了临渊话,才停下手中灌酒的动作,细眯着眼睛想了想,有些无奈地笑了,“还真是没有,他倒是给我画了不少画像。至于他的,没有,一张都没有。”
玉玄突然觉得秦宿走得不是没有道理,或许离开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一个新的生活还真是有巨大的吸引力。
那他呢?
他玉玄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找的这三万年又算什么呢?
玉玄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这些年来他极少喝酒,每次也都是一杯的量,绝不贪饮,就怕自己酒后失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让其他人觉得他是个疯子。
秦宿,你个混蛋!等我找到你了非把你带到断魂崖上引来九道天雷劈死你,非把你三魂七魄劈的四分五裂,然后我再从断魂崖上跳下去陪你一起魂飞魄散。可是,你在哪啊?我找不到你啊,找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