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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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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景只觉得胸口十分闷,鼻尖传来刺人的烧焦味,耳边还似有似无的水声。

    缓缓掀开眼睑,入目的就是与当今圣上有七分相似的那张侧颜,而这张脸的主人就是临渊的二哥临启。

    木景的目光顺着这屋内扫了一圈就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有人放火烧了焚香阁,或者说,有人想让她死。

    “醒了。不知木景才人看到我有什么想法吗?”临启本是坐在床榻边上,见木景醒过来后幽幽起身,挪步至与床榻相对面的软榻上,一手斜支在坡脚木桌上,掌心拖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因被吵醒而不悦皱眉的木景。

    这焚香阁说白了就是冷宫,不过看起来是寒掺了点,但是却简单干净,显然是经常收拾的。

    木景身上穿着里衣和中衣,披散的墨发随意地搭在肩上,她也懒得梳理,直接就起身去拿外袍,穿好后又站在临启对面,但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启王爷说错了,我早就被废了,何来才人之谈。不过王爷大半夜的来我这儿,可不会是闲聊来的吧?”

    临启也不在意她的态度,眼角上扬带着细浅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从未达到眼底。

    “那木景说我是来干什么的?”

    木景才人变成了木景。

    眉尾一挑,再无刚才的嚣张气焰,看着坡脚桌上静放的酒盏,似无奈似解脱地轻叹一声,施施然地坐在临启的对面,“无非就是一种结果,你何必亲自来呢?”

    启王爷变成了你。

    话至如此,连最后一层窗户纸都捅破了。

    “对你来说是一种,可是对我那傻弟弟来说,此一种非彼一种啊。”临启似笑非笑地看着木景。

    其实他与木景总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若非她实在是留不得,临启还真不舍得就让她这么死了,就是因为留不得却又舍不得,临启才会来送她最后一程。

    木景听了临启的话只觉讽刺至极,这虚伪华丽皇宫之下究竟是有多肮脏,没人比她更清楚。

    不过,很快她就不需要再清楚了。

    现在只是为了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天子不留下把柄而杀了一个小小的才人,怎么看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反倒是她,若是乖乖的死了,那些人或许还会讲一下情面,厚葬她,给她留下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名声。可她若是不听话……

    其实木景很清楚,听不听话都是一样的,至少结果都是一样的。

    清贫却整洁的房间里的温度不断升高,但是升高的温度却并没有打破房间内诡异的气氛。

    临启很有耐心,就静静地看着木景,看她会做什么决定,或者说还会怎样的垂死挣扎。

    院子里的声音远远近近,嘈杂混乱,无论木景怎么仔细听都听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在想怎么能活下来?

    不,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是想他为什么还不来救自己?

    不,欠了那么多,早就还不清了,怎么还能再成为他的软肋拖累他。

    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的?

    不,没有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木景轻松不少,最后竟低声浅笑起来,“这酒多久见效?”

    “一刻。”

    “一刻……倒也够了。”木景慢慢伸出手去拿桌上的酒盏为自己斟满一杯。

    酒端到面前,木景却没有急着去喝,异于常人的浅色瞳孔里闪着诡异的光芒,倒映在那夺她性命的酒水上。

    一滴泪落,让那本不平静的波面又起涟漪。

    这滴泪,藏了她的悲。

    这滴泪,埋了她的心。

    这滴泪,断了她的情。

    酒入喉后,木景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正常的好像那杯酒根本不是她喝的一样。同样用手支着下颌,恍惚的目光落在了临启身上,腹中如刀绞的痛感提醒着她,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真想再见他一面啊……”

    临启终于有了些许动作,冷意慢慢在他眼中蔓延,“你这也算是还了他一命了。你木家被屠满门,他救你一命把你带到自己的王府里好生养着。朝中内乱他本可以直接等方靖带兵前来,拿着真正的遗诏顺理成章地登基称帝,却为护你安危被临显逼到了大漠。你以为一路上的追兵都是临显派去杀他以绝后患,实际上是我派人去保护你们的。终于杀回皇城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又因你而处处受阻,你以为封你为才人是因你背后无权无势,顾忌王家和柳家联手对他施压,实则是因为当初临弘和临显的残党还未清理干净,怕他们加害于你。你当他是因为淑妃腹中的胎儿而把你打入冷宫,那你可知王黎在朝堂之上以死相逼要你偿命,最后是他捅自己一刀才了结此事。你恨他怨他,逃离长安,可若不是他及时赶到你早就被数人奸污,名节不保了……你就当是还他的吧,他不知我今日会来,你莫要恨他怨他,要怨就怨我一人吧。”

    “呵,木景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不屑,笑得癫狂,笑自己蠢也笑自己没用。

    腹中的疼痛让她有些晃神,临启的话更是打破了她所有的伪装,让她那些自以为坚硬无比的外壳一下就支离破碎,所有的怯懦和不安全部都暴露出来。

    许是疼得太凶了,又许是那酒发挥作用了,木景只觉得眼前好像天旋地转,耳边也是嗡嗡作响,不得安宁。

    有些累,也有些困,所以她就酿酿跄跄地走到床边,连外衣都没脱直接躺了上去。手指死死地攥着被角,让自己拥有最后的一丝清明。

    “可是他不也以为我愿意要那样的生活吗?你说他在多年之后想起我来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做法?他要是不开心,我都不能哄他……”

    气若游丝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木景美的就像画一样静静地躺着,看起来没有痛苦没有眼泪,也没有生气和希望。

    临渊破门而入时,大火已经要烧到这间寝屋,在此以前临启让人一直暗中控制火势,在火还未完全烧起来时全身而退。

    可是,他没想到临渊竟然会突然醒来,而且不要命地往里冲。

    浑身是伤的临渊看见安静躺在床上的木景时,有一瞬间是松了一口气的,但是当目光触及到面带复杂和惊诧的临启以及掉落在地上的酒杯时,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目光呆滞且脚步僵硬地朝木景走去,颤颤巍巍地伸出左手想要放在木景的鼻下,却在还有一寸的地方始终不敢再向前。

    他在害怕。

    血珠顺着右手滚落,砸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把地面染红一片。

    也许这一个动作用尽了临渊一生的勇气,他还是伸出手放在木景的鼻翼下试探了一会儿。

    “嘭——”

    这个让人闻名丧胆的杀神帝王竟然给一个女人下跪,带着泪,带着自责,带着悔恨,给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女人,下跪。

    “景儿,景儿,你莫要睡啊,你先醒醒可好,你醒醒,我带你去云中城,你喜欢大漠,我便带你去大漠。我们走,我们离开长安,景儿……你醒醒,我带你去看大漠的夕阳,景儿……”

    无论怎么唤,都唤不回那面容恬静安详的女人,无论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她已去的步伐。

    外面的火势早就已经控制住了,本是想木景喝下毒酒后就再加一把火直接把焚香阁烧个彻底。谁知临渊竟然清醒过来,还直接冲了进来,就只好灭了火以防烧伤临渊。

    临启深知这个弟弟是不会原谅自己了,所幸他也没求他能原谅,无非就是再背一条人命。而临渊也从自己的弟弟变成了这大秦的皇帝,自己于他来说也仅仅是一个臣子。

    在临启准备离开之际,临渊终于有所反应了,“她说什么了?”

    脚步一顿,还是缓缓开口,“她说多年之后你想起她会不会后悔。你要是不开心,她都不能再哄你。她还说,想见你……”

    拿起酒盏的人是木景,喝下的人也是木景,但是这并不代表木景落的选择也是如此。

    酒杯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和洒在地上的酒显示出木景落的选择。

    酒杯落地后,木景落眼前的景象就蓦然一变,身处的仍是月宫的那间书房里,而临渊和玉玄还没有清醒过来,那幻阵已经落到了木景落的腰身处。

    接着,临渊也缓缓睁开眼睑,眸底的晦暗在触及到木景落担忧的目光后转瞬消失。伸出手把木景落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又扯了扯,再拽一拽,终于心满意足地把柔软的人儿抱在怀里,鼻尖嗅着小姑娘身上的清香,提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木景落能感觉到临渊清醒之后有一些不对劲,似乎是在害怕什么,可又确实是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临渊感到害怕,不过还是像在凡间一样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几下,以示自己安抚。

    两人并没有温存太长时间,因为此刻那幻阵已经到木景落的膝盖处,而玉玄还是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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