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说实话,周馡挺后悔的。
洗澡那会儿,她在花洒下让水流浸透自己的身体,脑子里复盘着今晚和谢堰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当下就是一个追悔莫及,拍大腿懊恼!若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那会儿一定不会躲开谢堰川的吻,即便他只是虚晃一枪,她也想让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么怂。
而现在,大好的机会就在面前,周馡势必要让自己反将一军。她大胆地将谢堰川推靠在墙上,上前,靠近。有样学样的姿势,踮起脚缓缓靠近。
可恶,他实在太高了!她不得不伸手拽一下他的衣襟,提醒他:“你能低一下头吗?”
谢堰川很听话,他不但低头,还躬身,忽然抬手按住周馡的双肩,轻轻一推。两个人掉了个个,换成周馡靠在墙上。
这一窸窸窣窣的动静,头顶上方的声控灯又亮起。没有黑暗做掩盖,周馡眼前的人无比清晰。
事情发展过快,周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背靠着墙,瞪大眼望着谢堰川。
谢堰川低低笑一声,模样乖张,灯光在他的脑后,他的脸隐匿在光线之中。
看得出来小姑娘很紧张,他下意识想要安抚。
不论真假,这种事情,还是男士主动比较好。可他也矛盾,怕吓到她。
周馡也很快意识到,主动权回到了谢堰川的手里。她想夺回,奈何力不从心。
事实上,谢堰川也好不到哪里去。
从小到大,他习惯独立,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可此时此刻,他仿佛能够听到埋在血肉身躯中的定时器,在这安静的楼道中被无限放大。
他也紧张。从容的外表全是假象。
谢堰川依旧离她那么近的距离,低头在她咫尺,轻声温柔询问:“你想让我低头做什么?”
周馡刚才那股的气势瞬间如被冰水浇头,她心跳砰砰,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没啊。”
谢堰川不留情面地拆穿:“说谎。”
他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身前,她的背后是一堵水泥墙,身前是一堵硬肉墙。
周馡戴着眼镜,戴着口罩,戴着棒球帽,八字刘海几乎把原本就小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谢堰川忽然问了一个特别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近视很严重吗?”
这个问题周馡能自如回答:“不到三百度,但是有散光,不戴眼镜看东西感觉很模糊。”
谢堰川缓缓点点头:“可是你晚上来的时候没戴。”
周馡:“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隐形眼镜。”
谢堰川:“平时不戴眼镜的时候都会佩戴隐形眼镜吗?”
周馡:“不一定,有时候懒得戴就都没戴。”
谢堰川:“我想摘下你的眼镜。”
周馡下意识是想阻止,但谢堰川的手指已经抚上她的脸颊。就那么轻轻触碰,她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任由他摘下眼镜。
没有假睫毛眼线和隐形眼镜,周馡的双眼呈现出最真实的状态。
她的瞳孔颜色并没有那么深,黑白分明的眼眸,有自然好看的双眼皮。
周馡就这么安安静静站着,任由谢堰川打量。与此同时,她也在看他。
看他自然浓密的眉毛,看他高耸流畅的鼻骨,看他粉嫩的嘴唇。他们离得那么近,她完全不用佩戴眼镜,也能清晰地看清楚他。
周馡忍不住感慨:“你皮肤真好啊。”
谢堰川微微扬眉:“可以摘下口罩吗?”
周馡护住口罩:“不可以!”
谢堰川:“是觉得没化妆丑是吗?”
周馡:“你知道就好。”
谢堰川:“可是我不觉得你丑。”
周馡:“呸,你又没见过我素颜的样子。”
谢堰川笑:“可是你戴着口罩,要怎么吻我?”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重磅炸弹砸下,周馡就差粉身碎骨。她又羞又恼,低头。可谢堰川这会儿却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的眼。
谢堰川问她:“想吻我吗?”
怎么能够问出那么大胆的话啊?
不仅是周馡,就连谢堰川本人也怀疑。
即便有口罩阻挡,周馡似乎还是能够闻到谢堰川身上的气息,清新的,沁人心脾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的。
忽然,周馡一把摘了自己的口罩,眼疾嘴快,迅速在谢堰川的脸颊印了一下。
蜻蜓点水,点的位置还不太对,她根本没有吻到他的唇,又立即退开。
太刺激了,与生俱来头一遭,周馡觉得自己刚才去坐了一趟云霄飞车,急速下坠,现在平稳落地,心跳依然飞快。
成功了!
也就那么一回事嘛。
被亲吻的人反倒要怀疑刚才发生了什么。
周馡一脸得意:“吻到了!”
她说完要躲开,身体往下缩,企图离开谢堰川的禁锢。但谢堰川哪里会如她所愿,他单手捞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上一抬,继续让彼此面对着面。
谢堰川微微蹙眉,一脸不解:“刚才这算什么?”
周馡并不想输了气势:“是你说我要吻你的,我不吻多不好意思。”
她刚才偷亲成功,战功赫赫。
但显然是她过于天真。
谢堰川笑,语气暧昧不明:“这是吻吗?”
周馡:“怎么不……”
后面一个字还来不及炫耀,她被谢堰川吻住了唇。
尚存的半分理智,让周馡下意识后退,但退无可退,她身后就是墙。
周馡不会回应,谢堰川也没有任何经验,完全依靠本能驱使。他原来只不过想要蜻蜓点水,可是又软又甜的唇似让人上瘾,分开半秒,他又低头覆盖。
想要打开她,找到她,最柔软的那一部分和他的交融。
双唇被柔软包裹,温暖湿漉,似施展了无形魔法,周馡整个人双腿发虚,无力下坠。她来不及分神多想什么,感官已经沉沦其中。
太神奇了,原来小说中描绘的接吻并非夸大其词,腿是真的会软,人是真的会酥。心脏收缩,被包裹着揉捏,她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糖上,虚浮得很。
好在,谢堰川有足够的力量,包容她,支撑她。
谢堰川勾着周馡腰肢的手没有松开,另外一只手探过来扶住她的后脑勺。
周馡头上的棒球帽落在地上,无人搭理。
楼道里的灯亮起又灭掉,模糊的黑暗环境给了周馡更大的胆量,她伸手抓住谢堰川的衣襟,紧紧攥着,手心出汗。
楼下的住户也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显然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四楼开门声响起,有可能是下楼拿外卖。
周馡吓得瑟缩,被谢堰川紧紧护在怀里。即便真的有人上楼,看到的也只是他高大的背影,她完全被隐藏。
接着,四楼的声控灯亮起,屋子里飘出一些歌声:
“caughtinmyapartment
陷入我的公寓中
notthatrainisfalling
这不是下雨
butweneedtime
但我们需要时间
you’remilkandhoney
你是牛奶和蜂蜜
adrinkidrinkbeforebed
我睡前喝一杯饮料
don’tyoufeellucky
你不觉得幸运吗?
thatwecanendthedaylikethat
我们可以像那样结束这一天吗?”
不知过了多久,声控灯又暗下。
谢堰川适当退开一些,看着怀里小小的人,语气沙哑又低沉:“傻姑娘,这才是吻。”
声音极其低,不足以让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
像是低哄幼儿,喃喃细语。
周馡完全说不出话来,她还粘贴在谢堰川的身上,从冰块化成了一滩水,似要蒸发。
天,怎么能,又怎么可以,那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