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露台上刮着小风,那抹微凉略过黎觉耳畔,吹起他细碎的刘海,露出那双透亮的眼眸。而此刻,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眸子里盛满尴尬与窘迫。
说实话,他本意是为了避开真名,顺手借了郁松铭的姓氏现场凑出来的名字。
也就是为了点点外卖,平时也不用。
可谁能想到,唯二的两次点外卖,都被郁松铭发!现!了!
黎觉眼睫轻颤,不太敢抬头去看郁松铭。头顶刺过来的视线让他脑袋发麻,他盯着手里的奶茶,声如蚊蝇:“其实,这是个误会。”
说完这句,黎觉卡了壳。
他能脑补出自己说出真话后,郁松铭的反应,大概是用他那张寡脸说:那你非得用我的姓?
问题又重新绕回初始,并成为死循环。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郁松铭的外卖名是黎觉的爹,而被他发现后,外卖名又变成了:黎松铭。
如果是他,肯定会怀疑郁松铭是不是脑子有病,然后再思考下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要不然为什么只用他的姓氏。
黎觉憋屈的过分,他发现自己洗不清了。
等了半晌,郁松铭掀起眼皮看向黎觉,对方一脸麻木,似乎没了解释的心思。他敲敲桌,懒散道:“继续,误会你什么了?”
见黎觉不开口,郁松铭继续道:“我想想,该不会是你在敲l的时候敲成y了吗?”
他视线落在黎觉的手指上,“那你这手指头是不是有点太粗?”离这么远都能敲错。
黎觉忍了忍,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觉得好听,就用了。”
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说出实话后,黎觉心情畅快了许多,正当他以为郁松铭会打住这个话题,万万没想到——
郁松铭神色复杂,眸子内带着怜悯:“所以你这是当爹不成,准备当我儿子了?”
黎觉:“?”
你这个奇葩脑回路是什么?
郁松铭歪头,像是想了下那个场景,表情变得怪异:“别吧,说出去怪丢人的。”话音里带着怅然和隐隐的嫌弃。
黎觉气火蹭的涌上来,你以为我不丢人吗?
他起身夺回郁松铭手里的西柚茶,面无表情,语气生硬:“你别喝了。”
郁松铭还真没见过有人会把送出来的东西再抢回去,他慢吞吞:“你这是恼羞成怒?”
是又怎样。
郁松铭点点头,“行。”他扫了眼黎觉右手里的马克杯,下颌轻抬:“把我咖啡拿过来。”
黎觉闻言愈发抱紧手中的马克杯,像是看贼一样的盯着对方:“你刚刚给我了。”吵架归吵架,关于郁松铭的生命大事不能轻易点头。
郁松铭气笑了,自己送出去的可以拿回来,别人递过去的却不行,这什么歪道理?
他身子往前倾,像是要自己去拿。
黎觉怕郁松铭硬抢,连忙端起杯子把咖啡喝完。咕咚下肚后,他脸皱在一起,这咖啡比他上回喝的还要苦。
他只觉那阵苦意直蹿上脑,随后大脑中枢传来强烈抗议,黎觉猛灌几口奶茶,奶味的清香扩散,这才勉强压下去那股苦味。
黎觉哑着嗓子问:“郁松铭,你味蕾是不是有点问题?”他简直难以想象,对方把这么苦的咖啡经常当水喝。
或许男人都听不得‘有问题’这三个字,郁松铭凑近黎觉,眼眸微眯:“我味蕾有问题?”他指尖轻点大脑,语气漫不经心:“那专门抢我咖啡的你是不是也有问题?”
我那是为了拯救世界。
……
郁松铭来了以后,苏白就显得很局促。和黎觉留下联系方式后,他就回去了。
黎觉和郁松铭也就没必要再呆在露台。
路上,黎觉看着手机里新添加的苏白微信,唇角笑意压不住。不仅能和学弟愉快相处,还能给他下关于郁阮澜的眼药。
说不定还能将他们的爱情扼杀于摇篮之中。
郁松铭踏上台阶,耳边就传来黎觉低低的笑声,他停下脚俯视黎觉:“少联系我员工,不要打扰他工作。”
黎觉越过他,轻飘飘道:“当然不会打扰他工作,因为我们可以下班后联系。”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撞上正在办公室来回踱步的顾生。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见顾生猛地窜过来,忐忑问:“你们没干什么吧?”
黎觉懵住了。
郁松铭跟着进来,面无表情道:“露天天台,你想我们干点什么?”
顾生: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他看黎觉身上没有伤痕,松了口气。他真以为郁松铭拿着马克杯去干架了,随后他又为那个实习生揪心,“那位实习生平安回去了吧?”
郁松铭实在不想搭理他,坐回办公桌修改之前的投资方针和合同。
黎觉点点头,心头萦绕着疑惑。他出去一趟,顾生这是经历了什么?
顾生绷紧的神经放松,这才觉得口干舌燥,他余光暼到黎觉拎回来的袋子里有杯西柚茶,“我能喝吗?”
黎觉表示他随意。
本来有一杯就是给顾生买的。
办公椅前的郁松铭冷不丁道:“不能。”他掀起眼皮:“渴了就喝水。”
顾生抽抽嘴角,“这你也要管?”
郁松铭闻言轻抬眉,“我想对于郁家的东西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顾生有时候对郁松铭这臭屁的样子简直无语:“这上面贴你名字了?”
郁松铭示意对方看杯壁。
顾生不信邪的低头,我去这还真有名字。
纸贴上具体的字眼因着冰水融化,糊了大半,只能看清个“郁”和“困”字。
顾生疑惑:“郁我能理解,困是什么?”他看向郁松铭,脸上写满:你偷偷背着我改名字了?
郁松铭挑眉,心情看上去很好。
黎觉在他开口的那瞬间,有了不详的预感。
郁松铭唇角微勾:“我儿子的名字,”窗外落进来光晕给他镀了层金,衬得他面容多了份柔和,“好听吗?”
顾生嘴上呢喃着名字,眉头蹙紧:“好听是好听,但这名字是不是有点太随便,困困的话当小名还好。”
郁松铭手中的笔在指尖跳动,在空中略过完整的圆。他瞥了眼黎觉,意味不明:“我也觉得。”
你觉个屁你觉得。
夜幕降临,a市的繁华不减反增。霓虹灯亮起,闪烁着暧昧光,将整个城市染上了夜晚独有的罗曼蒂克。
黎觉扫了眼办公室外面,员工早已走的差不多,去享受完美的夜\生活。办公室内,白炽灯微亮,隐隐传来键盘打字的声音。
郁松铭坐在桌前,头顶灯头下来的光将他分割,半张脸上明明暗暗,他神色淡漠,好似对周遭的一切都无感,眼里只有电脑文件。
顾生瘫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神色恹恹道:“郁总,天都黑了,蚊子都知道出来觅食了。”
黎觉跟顾生一唱一和,幽幽道:“蚊子都吃饱了,而我还在饿着。”
说实话,黎觉到现在都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上班?
郁松铭打字声音停顿,他被两人烦的根本写不下去。他掀起眼皮,声音淡淡:“吃什么?”
这就是愿意下班的意思了。
顾生热泪盈眶,他猛地坐起身:“听你的。”
郁松铭整理材料,漫不经心道:“看你。”
顾生:“西区刚开的川辣火锅?”
郁松铭瞥了眼黎觉,“换一个。”
顾生沉思:“日料?”
郁松铭抬眸:“我是人类,我要吃熟食。”
顾生:“……”
你管这叫都行,看我?
他一脸生无可恋:“素斋,行吗?”
郁松铭顿了顿,轻抬下颌,“可以。”
决定好去的地方后,顾生下车库去开车。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车子走走停停,像是蜗牛爬。
顾生头往后仰,无力吐槽道:“早知道这样,不如走路去。”这得堵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他叹了口气,将车熄火,似乎被堵住的路段搞得麻木。他提议道:“郁松铭,你要不查下那家店有什么好吃的?”
郁松铭睨了眼他:“查了你就能饱?”
顾生下颌指指面前堵死的路段,一脸绝望:“听菜名有助于我对现在的生活有盼头。”
听着两人拌嘴,黎觉放下车窗探出头。长时间坐在车上,让他有点头晕。夏日晚风送来阵阵微凉,鼻翼间小笼包的清香让他感觉好了很多。
从车外望去,街道车水马龙,刚下课的小学生牵着妈妈的手跟对方讲述着在学校的所见所闻,老板给炉子里烧炭,为小笼包开摊做着最后的准备。
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凡又真实,也不是每个人都在围绕原著主角打转。黎觉有点恍惚,几乎快忘记这是本小说的世界。或许等他帮郁松铭存活后,他也可以安静的享受这种氛围,重新开始生活。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帮助郁松铭活下来,然后搅黄苏白和郁阮澜的事情。
车内,顾生和郁松铭还在吵。似乎因为吵不过郁松铭,顾生呼叫着黎觉这位统一战线的队友,“黎觉你说,他工作起来是不是很离谱?”
黎觉茫然回头,抬手又去挠了挠脸。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脸上很痒,挠了以后瘙痒感依然没有消失,反而有往上扩散的意思。
顾生正想继续说什么,抬头对上黎觉的视线,低声惊呼:“卧槽,你脸怎么了?”
伴随着阵阵袭来的热意和轻微的麻感,黎觉有了不好的感觉。他打开相机切换到自拍模式,白皙嫩滑的脸此时泛着红,从嘴边开始小红疹不断向上扩散至太阳穴,颇有毁容的架势。
黎觉看的头皮发麻。
他咽了口口水,嗓音颤巍巍:“或许,我们在吃晚餐前能先去趟药店买药吗?”
顾生查好路线,一脚踩下油门,“吃什么吃,先去医院!”
……
医院内,
医生仔细观察着黎觉的脸,半晌写下判断:“急性荨麻疹,就是过敏。”他抬头询问黎觉:“今天吃了什么?”
黎觉想了想,“奶茶和榴莲千层。”其他之外也没吃什么。
医生推推眼镜,“应该是榴莲过敏,以后别吃了。”这句话对黎觉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医生写了个药方递给郁松铭,“楼下取药。”
直到走出看诊室,黎觉依然精神很恍惚。一想到以后都不能吃榴莲,他感觉人生黯淡无光。
顾生安慰道:“过敏没什么,吃点药就好了,”说完,他忍不住看向黎觉,红疙瘩在他脸上开了一片,显眼的很。
过敏其实他也有过,只是还从来没见过黎觉这种长胡子似的过敏。
郁松铭盯着黎觉从嘴边一圈,向上延伸式的过敏荨麻疹,冷不丁总结:“特像小孩因为馋嘴偷吃东西后被发现。”
他顿了顿,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你过敏都很有自己的特色。”
顾生顾及着黎觉的心态,低头忍笑,肩膀却抖个不停。
黎觉:“?”
我可谢谢你。
出医院后,因着黎觉过敏的事情,三人吃晚饭的事情也告吹,顾生把郁松铭和黎觉送回去后就走了。
回到家,阿姨看到黎觉的脸也吓了一跳,听闻是过敏后,她又专门做了口清粥。饭后,黎觉整个人恹恹的,似乎对于过敏的打击很大,他吃了药早早的上床,打算以后就去梦里和榴莲再续前缘。
今夜天气很好,朗月无云,月亮正上枝头静静的泛着微光。
黎觉辗转反侧,浅棕色的眸子一片清明。一杯咖啡外加一杯奶茶,双倍□□的快乐,带给了他失眠的痛苦。
又磨蹭了一会儿,他决定下楼逛逛。说不定走几步,他就困了。
黎觉的过敏反应来的特别快,回家以后就从脸扩散到了脖子。即便是吃了息斯敏,也没有立马好。
他拿出一个空碗,用剪刀把牛奶剪开一个口子,把奶倒了进去。设置好时间,他摁下启动。
脖颈处的痒意让黎觉难受的厉害,他总是忍不住去挠,结果就是那片变得更红。
蓦地,客厅的灯被打开。
吓得黎觉一机灵。
郁松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你在做什么?”
黎觉吸吸鼻子,指了指运转的微波炉:“我来热牛奶。”
郁松铭:“失误,刚刚从背后看,还以为家里来了个猴子。”
黎觉:“?”
你踏马指定有点问题。
郁松铭瞥了眼黎觉脖子上愈发红的印记,从兜里掏出什么,扔了过去。
黎觉慌忙接住,粉色的小瓶子,上面标注着专业名:炉甘石洗剂。
专治皮肤过敏等症状,外敷于伤口处可止痒。
黎觉眨眨眼,“谢谢。”
叮的一声,牛奶也热好了。
鉴于郁松铭帮了自己,黎觉犹豫片刻问道:“如果你也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喝牛奶?”
“听说喝牛奶有助于睡眠。”
郁松铭没说话,黎觉就当他默认要了。他把自己那碗端过去,“你先喝。”
随后他去卫生间取了面小镜子和棉棒出来。将炉甘石摇匀后,他用棉棒沾湿洗剂,给自己脖子上药。
或许是角度原因,郁松铭就看到黎觉总是错过正确的地方,将洗剂涂到红疹外。
成功被激发强迫症的郁松铭从对方手里接过棉棒,固定住对方的身体,语气淡淡:“别动。”
两人离的很近,黎觉能轻易的感受到泛着冷意的棉棒点在自己脖子上,让他很不适应。洗剂冲刷掉过敏带来的瘙痒,却也同时带给他另一种不同于过敏的痒劲儿。
就像是小猫轻挠胸口,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略。
黎觉不自然的动了动,往后缩着身体。
下一秒,郁松铭抬手摁住他的肩膀,将他死死定在原地,话语不悦:“都跟你说别动。”
郁松铭:“一直往后缩干嘛?我会吃了你?”
黎觉这下不动了,乖巧的让郁松铭给自己上药。上完脖子,郁松铭抬头对上黎觉的视线,刚想说什么。
黎觉往后挪了挪,“脸就不用涂了吧?”
郁松铭将棉棒扔进垃圾桶,将炉甘石洗剂盖好盖子,无语的看向黎觉:“脸也不能涂。”
他神色就好像在说,你是不是蠢?
黎觉:哦。
微波炉传来不断的叮声,似乎在催促人牛奶已经热好了。
黎觉猛地起身,却不小心碰到桌子上的牛奶,掀翻在地。一瞬间,坐在沙发上的郁松铭遭了秧。
空气寂静了一瞬。
黎觉看着不只是半点狼狈的郁松铭抿紧嘴唇,眼底写满忐忑:“你还好吗?”
郁松铭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可能还行。
黎觉心虚的移开眼,蹲下去准备捡瓷碗碎片。整个人就被郁松铭拽住手腕拎起来。
“脚收回去。”
黎觉抱住脚缩在沙发上。
郁松铭清理着碎片,让黎觉一度怀疑对方是把他当瓷片碎片在清理。
黎觉小声道:“牛奶”见郁松铭望过来,他声音更小:“微波炉里还有一碗。”
郁松铭将清理干净茶几,将微波炉里的那碗牛奶也端出来,放到黎觉面前。
“你不喝吗?”
郁松铭似笑非笑:“我的衣服已经喝过了。”
黎觉抿唇,安安静静的喝完奶。将碗冲洗干净放回柜子里。随后轻手轻脚的上了楼。
郁松铭跟在他后面,进房门前郁松铭往后退了一步,“对了。”见黎觉望过来,他神色淡漠:“我耳朵很灵,所以希望你就算睡不着,也尽量不要发出声音。”
黎觉点点头。
躺在床上后,黎觉眼底划过茫然,郁松铭刚刚下楼是为什么?
或许是热牛奶起了效,黎觉困意很快就上来,阖眸睡得很香。
第二天,
黎觉脸上的红疹已全部下去,恢复了他平日白皙精致的模样。下楼时,他发现郁松铭不在。
阿姨正在准备早餐,回头看到黎觉,似乎也很愣:“小先生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黎觉左顾右看,询问对方:“郁松铭是出门了吗?”
阿姨摇摇头,“我过来以后,还没见先生下过楼。”
黎觉转身往楼上走,“那我去看看他。”他边走边想,郁松铭难得有赖床的时候。
通常在他起来的时候,郁松铭就已经一副准备要出门的样子坐在餐桌前,然后对刚起床的他施以一番嘲讽。
黎觉站在郁松铭房门口,轻轻敲了两声。
里面没有人回应。
黎觉蹙眉,“郁松铭,我进来了。”他扭开门走进去,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还拉着,房屋里没有半点光明。木质调香味很淡,夹杂着几丝葡萄柚与薄荷的味道。
他摁开灯,明显看到床上有一坨。郁松铭安静的躺在那里,面上没什么表情。
安详的过分。
蓦地,黎觉脑海里闪过很多,他快走几步到床边。发现郁松铭还有呼吸的时候松了口气,随后注意到对方热的滚烫,明显高于正常体温的脸。
郁松铭发烧了。
黎觉有点慌,他把郁松铭露出来的胳膊又塞回去。
说起来,发烧的话要先吃药。
黎觉跑出房间,下楼的时候还不小心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阿姨:“这是怎么了?”
黎觉看着对方,只觉一阵后怕,他嗓音有点颤:“郁松铭发烧了。”
由于不知道郁松铭到底发烧了多久,阿姨和他一致决定带对方去医院。因为黎觉不会开车,他提前联系了顾生。
在阿姨和顾生的帮助下,把郁松铭抗到了车上。
车上,黎觉让郁松铭紧靠着自己,时刻打探着对方的呼吸。
顾生看到后座黎觉那个紧张样子,安抚道:“没事,就是小发烧。去医院吊瓶水就好。”
黎觉恹恹的点头。
他焦虑的看着昏迷的郁松铭,距离郁松铭在书中的死亡时间越近,他愈发的担忧。这种不可抗力到底是否能发生改变?
到了医院,郁松铭被护士们推走。看着担架远去,黎觉只感觉心头蒙上一片阴影。
黎觉坐在一旁,听着医生的嘱咐:“连续熬夜导致脑内超负荷工作,睡眠不足,有点发炎的迹象。加上受凉,引起体内自动保护,这才发烧。”
黎觉愣了愣,注意到对方说的受凉。
郁松铭这几天都和他呆在一起,要说受凉也只有昨晚
因为帮他收拾碎片,郁松铭穿着湿衣服站在客厅。一定是因为他回房洗澡再次受凉,这才生了病。
想到这里,黎觉眼底充满愧疚。
医生似是注意到黎觉忧心忡忡的模样,脸上的严肃转为笑容:“也不是大事,多休息好好睡一觉,吃点药就好了。”
黎觉牵强的笑笑:“谢谢医生。”
将医生开好的药领全,黎觉回到病房。病床上,郁松铭一头黑色碎发垂在脸边,五官的锋利劲儿因着病气柔化,唇瓣苍白的没有血色。
黎觉看着郁松铭,说起来他第一次正式看到郁松铭也是在医院,同样是病床,只不过现在被调转。
注意到郁松铭睁开眼,黎觉凑近:“你醒啦?”
郁松铭眼睛有点失焦,眼前有点雾,只看到一个褐色脑袋在眼前不断动来动去。
黎觉递给他温水,慢慢扶着对方坐起来。见郁松铭能主动喝水后,他伸开手,比了个五:“知道这是几吗?”
郁松铭喝水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向黎觉:“我识数。”
鉴于愧疚,黎觉将心态摆的很正。
黎觉拎过一旁的袋子,“你要吃点什么吗?”他展示给对方看,“包子,白粥,红糖馒头。”
郁松铭慢吞吞:“没胃口。”他看了眼手上的吊针,视线上移,看向还有大半瓶的吊瓶,眉头不由地蹙起。
似乎是在嫌弃怎么还有这么多。
他指着吊瓶,面无表情:“这玩意儿要全部输完吗?”
在看到黎觉点头后,郁松铭“啧”了声。他单手撑在脑后:“我觉得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它。”
黎觉掏出体温计塞给他,半晌,黎觉看着上面的37摄氏度,肯定道:“确实好了。”
黎觉继续道:“但你也得输完这瓶。”那张精致的明艳的脸,此刻充满坚持,似乎并没有商量的余地。
郁松铭神情淡淡,“黎觉,你要知道我昨天还帮了你。”
黎觉理直气壮:“正是如此我才要更加对你负责。”
他不懂郁松铭为什么生病了还要这么急,“生病你就好好睡一觉不好吗?”
当个安静的宝贝。
郁松铭捏捏鼻梁,疲惫道:“新的方针还没写完。”
黎觉:“方针可以放到明天写,你的身体不一定能支撑到明天。”
郁松铭面上的情绪淡淡:“你这是在威胁我?”
“是告诉你事实。”黎觉顿了顿,“你要是真不想打吊瓶,也可以选择另一个法子。”
在郁松铭的视线下,黎觉将话补全,“打一记屁股针。三秒,买的了安全健康,买的了时间。”
“你值得拥有。”
郁松铭:“”
似乎是被黎觉的话恐吓住,郁松铭没再说要加快吊瓶流的话。
郁松铭继续闭目养神,晒着窗外的阳光,黎觉也有点昏昏欲睡。
正是这时,郁阮澜突然出现在病房里,手里还捧着一束向日葵橙芭比的花束。他眉眼含笑,“听说叔叔病了,所以我提前下班来看看。”
郁松铭瞥了眼黎觉:你说的?
黎觉摇摇头,来医院的时候他只跟顾生说了,对于郁阮澜能知道,他也觉得很神奇。
郁松铭“嗤”了声,嗓音带着几分低哑:“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郁阮澜没有生气,他将花束放到床头,“我也是担心叔叔。”他抬眸看向病床上面无表情的郁松铭,眉眼弯弯,不明意味道:“毕竟现在可是个重要关头。”
病房内凝了一瞬。似乎连照进来的阳光都失去了温度,冷的惊人。
“聊的差不多,我也该走了。”郁阮澜站起身,侧头看向一旁的黎觉,“小觉能送我一下吗?”
突然被提到的黎觉站直身体,看了眼表情淡漠的郁松铭,而面前的郁阮澜又是一副不送就不走的架势,黎觉感觉脑袋都大了。
黎觉:“我去送送他。”
郁阮澜关上病房门,状似不经意的提到:“小觉最近和叔叔关系挺好吗?”
黎觉留了个心:“就还行。”
郁阮澜轻飘飘的说了句:“是吗。”
一路,两人无言。
走到电梯口,黎觉刚想说我就送到这里,手腕被郁阮澜猛地一拽,踉跄了几步,只觉背后传来剧痛。
黎觉吃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郁阮澜将他抵在楼梯间的转弯处,单手反剪黎觉的双手于背后。一条腿挤\入他的膝盖间,彻底的禁锢住黎觉。他面上的笑容减淡,仿佛外面那层虚假的外壳暂且消失,眼底的情绪薄凉带有恶意。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一变,多了份侵略性。
似乎这才是他的本性一样。
面对黎觉的瞪视,郁阮澜仿佛不觉,自顾自的说道:“我最近听到了些传闻,兰昂总裁郁松铭带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去了公司,并且两人关系还很亲密。”
你们把一同进去的顾生放在哪儿?
郁阮澜强迫黎觉抬头,“是吗?”
黎觉蹙眉:“是。”
郁阮澜闻言凑近黎觉耳畔,声音里带了几分委屈:“小觉不乖,明明当初说好如果去公司的话要和我说的。”
黎觉:“?”
黎觉直想爆粗口,谁能知道你们还有这门子的约定啊。
郁阮澜没有在意黎觉不开口,反而继续道:“说起来小觉好像最近对我冷淡了许多,这是为什么?”他声音柔和,左手钳住黎觉的下颌,迫使对方望着自己,“难道是对郁松铭有了不舍?”
郁阮澜声音轻缓:“毕竟我们两个人长得很像。”
黎觉抬头看向郁阮澜,他和郁松铭的眉眼确实很像,但因着现在郁阮澜的气质发生转变,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黎觉一脸淡然,看上去对郁阮澜的话没什么反应,反问道:“你猜?”
见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眸子里全部都是自己,郁阮澜满意的眯起眼,“我猜不会。”
不好意思,你可能猜错了。
“不过小觉你也不要忘了,你和郁松铭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郁阮澜见黎觉眸内神色微闪,唇角笑意更浓:“说起来我最近知道了一个秘密。”
黎觉不喜对方这种卖关子的样子,但只得耐着性子问:“什么秘密?”
郁阮澜薄唇微张;:“关于郁松铭答应与你结婚的原因。”
黎觉闻言愣了下,只觉脑海里像是炸开一朵花,耳边嗡嗡的。
“本来只是好奇,没想到查下去竟然有了有趣的进展。”郁阮澜食指青睐的蹭着黎觉滑嫩的肌肤,“如果小觉对这个话题感兴趣的话,那我们下次再聊。”
郁阮澜放开黎觉,恢复了之前那副春风拂面的模样:“下次见,小觉。”
你知不知道话说一半很讨人厌?尤其是在勾起别人的好奇心之后。
在郁阮澜走后,黎觉揉着自己泛红的手腕,低声道了句变态。
他整理好着装,走进病房。
郁松铭瞥了眼进来的黎觉,嗓音不咸不淡:“怎么去了这么久?”
黎觉故作平静,“我把他送到了下面,上来的时候电梯人多,走上来的。”
他抬头看着吊瓶,基本就剩下了浅浅的一层。按理说流速不应该这么快的,他低头看去,果不其然——点滴的流速是他走前的2倍。
黎觉转动控制流速的滑轮,“你转怎么快,怎么不直接转到最快?”
被发现的郁松铭一脸坦然:“试了,身体有点受不住。”
黎觉:“”
郁松铭,你可真幼稚。
看着郁松铭吃了点东西后,黎觉将药倒出来,递给郁松铭的时候不由地想到郁阮澜跟他说的话,“你以为郁松铭答应跟你结婚是为什么?”
黎觉本人也很奇怪。
瞬间,他脑海里闪过白月光替身等例子。
郁松铭刚要拿药,黎觉把手收了回去。
郁松铭:“?”他掀起眼皮,“你干嘛?”
黎觉低头,诚恳的看着郁松铭:“你诚实点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郁松铭:“”
黎觉补充道:“就是在和我结婚之前,如果我是什么替身之类的,你尽管说,我不会生气的。”
郁松铭闻言神情复杂,“虽然是我发烧了,但我觉得你可能更需要这瓶吊水。”
他抬起手示意黎觉:“还剩点,不然换你来?”
黎觉:“”
他面无表情的将药拿到郁松铭面前,顺便收获了句郁松铭的劝诫:“少看电视剧,再看你就成文化沙漠了。”
郁松铭接过药放进嘴里,咽下去后似是回味:“苦的是不是过分了?”他记得以前这种药没有这么苦的。
黎觉丝毫不提刚才不小心拆掉的糖皮,表情坦然:“良药苦口。”
郁松铭:“”
等打完点滴,郁松铭扭扭僵硬的脖子,感觉整个人都快生锈了。两人并没有在医院久留,回到家后各自洗了个热水澡。
下午,黎觉脑海里依旧是郁阮澜跟他说的话。虽然知道对方很有可能是在离间他们两人,但是黎觉真的很好奇答案。他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黎觉醒来。他坐在床边慢慢清醒着,拿起搁置在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16:45。
到了郁松铭饭前吃药的时间。
黎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解着自己的疲惫,踩着拖鞋下了楼。楼下,阿姨正在准备晚上的食材。
见黎觉下楼,跟对方打招呼:“小先生。”
黎觉依旧很困,“郁松铭呢?”
阿姨歪头:“先生的话,下午就出门了。”
黎觉闻言,瞬间清醒。脑海里激灵的可怕。
黎觉侧头看向阿姨:“他有说去哪儿吗?”
阿姨摇摇头,“不过先生说晚上可能晚点回来,叫小先生你自己先吃饭。”
呵,马后炮。
阿姨像是想起来什么,补充道:“下午好像有p家的专柜人员来家里了,说是送货。”
黎觉听到衣服,也觉得此刻的心情并没有得到缓解。
郁松铭是不是对自己有点太严格?
不,这已经超过严格属于轻微病态了。
哪有上午还发烧生病,下午就出门工作的?
虽然赚钱是很重要,但赚再多钱如果身体出了毛病,那不还是两手空空?
黎觉突然悟了,他在帮郁松铭好好活着的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不是原著剧情,也不是郁阮澜,而是郁松铭自己。
虽说霸总确实能赚很多钱,但是看起来他们并没有空花,反而是便宜了自己。
黎觉发现是之前在p家专柜的衣服送回来了,看着大包小包拎进来的衣服,以及重新被填充满的衣柜,黎觉感受到了有钱人的快乐。
黎觉掏出手机给郁松铭发着短信,或许是因为主人此刻的心情影响,键盘被他敲得啪\啪响。
黎觉:【您今晚打算几点回来?】
过了大概几分钟,郁松铭回复。
sos:【有晚宴。】
黎觉大概翻译了下对方的意思:估计不会太早。
黎觉想了下参加晚宴,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冷静。但在回对方信息的时候,却逐渐失去理智。
黎觉:【不喝酒,懂?】
头孢配酒,地狱走一走。
郁松铭没有回复他,黎觉也不知对方有没有听进去。想到这里,黎觉眉头染上愁意。
黎觉不放心,翻出来那天加的顾生微信,提醒对方让郁松铭别喝酒。
他感觉自己每天都像个看孩子出门后就担心不已的老父亲,生怕对方出点事。
直到晚上九点,郁松铭还没有回来。
黎觉心头有点慌,努力的安慰自己晚宴嘛,都会开到很晚,这是正常的。
到十一点的时候,黎觉坐不住了。什么宴会啊,要一直开到这么晚?!
他打开郁松铭的对话框,组织着语言。
黎觉:【需要给你留门吗?】
半晌,郁松铭还是没有回复。
蓦地,沈清月一个电话打过来。
黎觉接通后,“喂?”
沈清月声音有点小心翼翼:“宝贝,你在干嘛呀?”
黎觉努力保持自己冷静,“我准备睡了妈妈。”
沈清月像是松了口气,安抚着黎觉:“好,你先睡吧。不过你千万别信热搜上说的那些,那都是假料。你要冷静,等松铭回来解决!”
黎觉眼底划过疑惑,呆呆的回答:“好。”
挂断电话后,黎觉打开微博。除去日常爆料和买的热搜外,一条兰昂的热搜吸引了他的目光。
顿时,黎觉有了不详的预感。他点进热搜,挂在最上面的就是一位百万粉丝博主的爆料。
知情人士:今天我们来扒一扒兰昂,大家都知道我们兰昂公司的总裁是指知名企业家郁松铭。不仅人帅身材完美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兰昂在被对方继承后也是立马市场值翻了十倍有余。成为统领a市的投资标杆,这种种加起来,让郁松铭成为众多人心目中的完美黄金单身汉。不过据我所知,这位黄金单身汉早已不是单身,而且他还已经领证了!
黎觉看到这里眉心一跳。
据他所知,黎觉和郁松铭并没有举办婚礼。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知道的人也很少。也就郁松铭父母还有与兰昂合作的几个公司知道他们领证结婚的事情。
难道是他们的事情被爆出来了?
但这个世界与黎觉之前所在的世界不同,是允许同性结婚的,虽然占比数不多,但也不会遭到歧视。
难道是有其他事情?
黎觉忧心的继续往下看。
知情人士:说起来,我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的。郁松铭这位神秘的婚约者还已经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是真正的郁家集团认证的总裁夫人。说到这里,我也就不卖关子了。其实这位黄金单身汉的另一半知名度也不低,说出来你们也知道!
黎觉蹙眉,他什么时候知名度不低了?
据他所知,原身黎觉虽然大学是名牌大学,但在校期间学业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值得人夸赞的东西。
蓦地,黎觉心里有了怀疑:难道是原身之前还做过他不知道的什么幺蛾子,还让大家都知道了?一瞬,黎觉有了社死的恐惧。
怀着这份忐忑,他继续往下看。
知情人士:这个人就是——新任娱乐圈小花担杜悦!
黎觉看到这,提起来的一口气差点呛住。他轻咳两声,直觉满脑子的疑问。
黎觉:“?”
他往下滑着看照片,图片里左边穿着西服的男子很明显能看出是郁松铭那张寡脸,而他旁边站着的应该就是营销号说道的杜悦。照片看起来是晚上拍的,两人靠的很近,互相对视,隐隐带着甜蜜。
黎觉戳着屏幕的指甲“崩”的一声断开,一同崩掉的还有他维持的理智。
我在这儿担心你生病,还怕你去晚宴会出事,结果你转手就送了我顶绿帽子?
郁松铭,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