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好了，疑惑也解答完了，把金色花给我”百灵不耐道。
青年充耳不闻，抬步朝景丰走去。
百灵：“你要干什么？”
青年视线落在白裙女人身上，从背后靠近，拿出了一朵水晶模样的花，剔透的根茎花瓣中流淌着金色液体，脆弱又坚硬。
百灵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惊恐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
“安图你是不想通过试炼了吗！你在干什么？？！”
“把金色花给我，金色花是我的！是我的！！”
青年看着手上的奇迹之花，那本藏在沼泽女巫房内的书本上记载，奇迹之花是诸神对此方世界的怜悯，有着起死回生的作用。
他歉意却决绝的对百灵道，“很抱歉，我可能完成不了您的任务了。”
他是在摘完金色花后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与百灵失联，唯一看到的白裙女人也转身离开。这片幽静的小径没有任何出路和动静，他离不开，只有自己一个人和逐渐消散的神智。
小丑的童谣他已经听过第二遍了，上一次是在神智彻底消失之时。
“这是我的金色花，我的！”百灵冲上来想抢夺，可青年的动作更快。
只见他一手捏开女人的双颊，一手把花喂进女人口中。
“很抱歉，它现在不是了。”
金色花入口即化，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百灵毛都没碰到。
她再也没办法进入王国了……
“啊啊啊啊啊啊！”
冲击灵魂的尖叫响起，她嘶吼着，褪去人类娇美的外衣，像是枯老树木拼成的女妖，仇恨的瞪着一只硕大的眼睛。
吃掉吃掉吃掉吃掉……
把这两个人类都吃掉！
青年没见过百灵另一副面孔，错愣之下差点被咬断手臂。幸好在电光火石刹那，有只手把他拉开。
“你…好了？”
青年惊讶于金色花的起效之快。女巫日记上记载，金色花能召回灵魂，能让亡者复生。
只不过他没想到，女人这副身体里，此时不止一个灵魂。
原本景丰和他早就该通过试炼，只不过那个穿越时空的女人借着传送金光修改了规则，将两人的试炼牵连在一起。
悖逆的女人抬头看着两个月亮。
她很了解神，就算她动了手脚，祂也只会以为是运行出了bug。
毕竟，神是多么傲慢又无礼的生物。
“你…”青年看见女人嘴角的厌恶悲伤，忍不住出声。
“你找到了女巫的日记。”她看向青年，伸手抚摸他仍光洁完好的右脸，眼里是怀念和感叹。
青年不适的想后退避开，却又听到她说：“恭喜你，完成了试炼。”
随着她话音刚落，青年浑身亮起金色光芒。
他知道，这真的是试炼通过的传送光。
诧异之下，青年忘记避开，女人的手碰到他脸。
“这不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给我金色花！不可能顺利通过试炼的！”
女妖对那道金光抵触万分，“还有你！就算吃了金色花，也不可能这么快摆脱精神污染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女妖尖利的嗓音让青年骤然反应过来，他耳朵微红，飞快的退后几步，离开女人可触碰到的范围。
白衣裙的女人有些好笑的看着仍然稚嫩的友人，然后才施舍了个眼神给百灵：
“试炼是否合格的标准可从来不是你所谓的任务。你说是吗？”
她跃过早已到来却一动不动的小丑，走近女妖低声道：
“篡改任务，私欲不足下甚至恼羞成怒对试炼者生出贪食之心，你猜上头的神明会怎么惩罚你？”
她后退一步，笑着道：“他的任务真的是他该完成的吗？你敢对你的神明发誓吗？”
女人指着月亮，此时玫红的月亮也随之呼应，变得妖红暗沉。
百灵惊骇，正想说什么，一道暗红色光柱牢笼便从月亮出射出，将百灵圈住。
随后是红光蛇鳗串走，女妖痛苦的蜷曲，不断传来哀嚎。
女人冷漠的看着处刑，而她身后的青年，依旧由金光覆盖。
这道金光不止证明试炼者的通过，也会保证试炼者的绝对安全。
虽然试炼有着死亡豁免和快速痊愈，但受伤的痛苦却再所难免。
当然，就算是失败退出的灰色光芒也有一样的效果。
青年似乎有些不忍，犹豫的问道：“她怎么了？”
“被神惩罚了。可能哪里做错了吧。”
青年张了张嘴没说话。他知道她在敷衍他，那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而且他总觉得这人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再看故人，又像是仅仅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处刑光柱很快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百灵。
景丰看见百灵消失不见，心里痛快，回头又看见还没走掉的青年，挑眉道：“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已经通过试炼了吗？”
青年眼神闪了下。
“你……”
只是一个转眼的功夫，眼前人原本怀念亲近的神态就变得陌生疏远。
“嗯？”
你认得我吗？
他本想这么问，可看到她眼里的不耐冷淡就知道了答案。
“谢谢你之前救了我。”青年道。
景丰想起自己放任精神侵蚀后对青年堪称骚扰的行为，不自然的摸摸耳朵，原本不耐的语气都变得亲切和心虚。
“啊哈哈，你这不也救了我，金色花是你的任务品吧，你这人还真舍得，幸好不影响你通过试炼，不然我都要愧疚了。”
青年看出对方的不自在也想起两人头脑不清时发生的事。
这下不止是耳朵红了，连眼角都沾上晚霞的色泽。
“咳，你不退出吗？”忍住逃避的欲望，眼睛落在礼貌的位置，他轻声问道。
景丰眨了眨眼，明白青年是在担忧。她眼里的笑意变得真切。
“安啦安啦，我已经想起来怎么离开了，只不过我现在有个小小的想法想要尝试下，你先走吧，不用担心。”
青年看她胸有成竹，眼睫颤了颤，安静的顺她的意，选择离开。
霎时金光闪耀，金色线条勾勒的奇妙纹路带着青年消失不见。
……
景丰拉着小丑走在小道上，忽然拍手：“嗨呀，忘记问他叫什么了。好像听百灵叫他安图，外国名？姓安叫图？感觉有点敷衍？……”
景丰一路自言自语一边拉着小丑的斧子往木桥走去。
月光照在灌木丛留下斑驳的黑影，小丑的身体彷佛有肉块在蠕动，从远处看，竟和景丰变得同高同宽。
“……你会想留在这里吗？”
景丰一蹦一跳的走在小丑前面，自顾自任性的说着，“可我不喜欢你留在这里。”
“楼里的老爷爷说，拥有朋友才能在这个地方呆下去。我本来想着如果你没有朋友了是不是就不用留在这……”
小丑的手忽然动了动，斧头有上扬的趋势。
景丰不为所动。
“可我想了想，让你留在这和让你有别的朋友，果然我更讨厌后者。”
没有人想成为怪物的朋友，除了她。
她愿意成为小丑的朋友。
小丑原本黑漆的眼眶似乎有了一点光，映照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星河。
前方走着的女人突然转身，她认真道：“所以，如果没成功，你留在这等我好不好，不要有其他人。”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他们已经走出小道，月光下，河流边，赫然是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
只不过一个身形更加瘦弱年幼，一个眉眼已经有了时光的痕迹。
年长的那个边说话边把五指钻进女孩手掌的指缝，她牵着她，一样的五官，一双眸子暗淡无光，一双癫狂迷恋。
“不要让其他人带你出去，不要有其他朋友，不要让我生气。”
景丰另一只手放在女孩脖颈，脆弱的彷佛一掐就断的脖子。但她知道，掐断脖子也没用，手掌下看似脆弱的脖子里，根本没有血液流转的律动。
她们挨着极近，黑白二色相的裙摆交织在桥头。
根据规则，只要小丑没有别的朋友，它的五官就会维持在这个模样。
景丰带着它走到最适合跳河的桥段，白衣傀儡则由着她走，双眼呆板的注释她。
人们总是希冀着不存在的东西，比如奇迹，比如神明。
景丰不信神，她傲慢又冷漠，她只想抓住那个藏起来的人——那个创造出自己这个人格然后神隐的，于她来说才是神明的家伙。
扑通一声，随着落水声，原本就星光熠熠的河流瞬间光芒万丈。
这是通过试炼的光芒，但这光芒对试炼空间的生物可并不友好。
景丰感觉到手被挣脱。
她抬眼，看见那个脱离手心的家伙因为退缩正在迅速溃变回原先的小丑模样。
你不应该松手的，如果是她，她就不会松手。
果然是劣质品呐。
景丰失望的移开眼。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挡住耳朵，掩盖嘴巴，堵住呼吸，却因为金光的存在没有任何□□窒息的痛苦。
金光带着时间的法力将试炼者消耗在这个空间的时间还回。原本修长有力的手肉眼可见缩水，变成她17岁时的模样。
景丰没再看金光外一眼，选择立刻离开。
所以理所当然的，她错过小丑松开斧头，宁愿承受被金光融化的痛苦也在极力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