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主任
周二的早上，王海又是一大早去了轧钢厂，虽然已经是转正了，但他还是得在厂子里的人看到他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他知道，看他不顺眼的人还是很多的。在厂子里，他要一直保持一个埋头苦干的工人形象。
王主任刚到办公室就走到王海的面前，轻轻敲了敲他的桌子，说道，“王海啊，后勤部的李主任要你到他那去一趟。”
“好的，主任。“
王海站起身走到了后勤部李主任，也就是几年后的风云人物李副厂长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立刻传来了李主任的声音，“进来吧。“
李主任见到是王海，立马笑着起身，“小王啊，你来得刚好，是这样的，你之前在学校里的那篇关于改进车床的论文被我们工业部的一个领导看中了，杨厂长嘱咐你尽快把那篇文章里面的一些方法在我们厂实验和落实。“
“厂里也很看重你，所以才提前让你转正，还有就是……”一个电话打断了李主任的谈话。
“喂，嗯……嗯……，好，我就过来”李主任放下电话，“你稍等下，我去下财务处。”
王海点点头，坐在了李主任对面的椅子上。他出去不久，电话又响了。一直没停。
王海看了看屋外，只好先接了电话。“喂，你好，请问是……”
“老李啊，我是红星的老许，这里有个叫三川的厂子送过来一些猪肉和白面，拿着你开的条子，说是你厂里那边的关系，这家厂子我之前没听你说过啊，是你做账的新账户么，所以核对一下……，”
“不好意思，李主任刚刚出去，您留个电话？”
“啊……”对方慌乱的说了什么，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李主任拿着个信封回了办公室，王海站起来，满脸尴尬的说道“刚刚有个电话一直响，我就接了下，对方说他是老许，还有……”
“哦哦哦，好的，好的，这样，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找你”李主任立马紧张起来。对着王海挥挥手，看着他关上门出去，拿起了电话。
王海故意站在李主任门口，假装在等他，竖起耳朵，听着屋内李主任的电话“喂……嗯，对，确实是的……不不不，别担心，……是的，……我们厂子里的人……没关系，我来想办法……今晚我去准备一桌，就老地方……”
王海断断续续的听了一些消息，发觉李主任这里快要挂电话了，连忙溜回技术室。他虽来轧钢厂不久，但也没不知道自己厂子和那个叫做什么三川的地方有业务往来。而且本身轧钢厂自己食堂的粮食都不够，怎么还可能把好不容易找到的资源送到其他地方呢，用普通的常识也是无法理解的。
但是从红星老许的电话，和后面断断续续听到的消息来分析，王海还是很快推断出，那家所谓的三川，实际上是李主任为了自己在轧钢厂后勤部做手脚抽调货物资金设下的安度陈仓的栈道，或者说，就是一个影子公司。
那个老许可能就是李主任他们这个圈子在红星机械厂的盟友，刚刚这个电话，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之间的某一笔新的交易。或者说是老许察觉到了李主任的手段，在对他婉言相逼？
这一下，起码知道了李主任的影子公司中一家，也知道了李主任他们那群人黑幕的一角。
李主任每年从厂子后勤部中饱私闹，倒买倒卖的钱估计就有几十万，而自己以命相抵也不过才弄到二十多万，而且那些财务还无法使用。现在还得在明面上做出一副节衣缩食的样子。
王海真想通过某种手段尽快把那笔烫手的财务换成可以自由支配的资源。如果转手成功，自己也就可以做好准备，在几年后火中取栗，安然度过。但是……
午休的汽笛在厂房间回荡，技术处的众人也准备一起去往三食堂。这时，李主任从外面匆匆过来，瞟了眼王主任，王主任示意其他人都先去食堂，让王海和李主任暂时留在技术处里。
王海走向李主任，不知所措的恭敬问道“主任，您有什么事吗？”
李主任抱起胳膊靠墙站着，“是这样，刚刚的电话打断了我们谈话，你平时的工作这么认真，厂子里为了嘉奖，特意奖励了一张自行车票给你。然后呢，我平时也是很欣赏你这样的年轻才俊的，所以呢，这个就当作是我个人给你的奖金吧”李主任递过来一个鼓得满满的信封。
看着王海涨红了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李主任得意的笑笑。将信封塞进了王海的口袋。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要收下这个就太……”王海颇有分寸的让了让。
“好了，好了，就是怕引起别人的羡慕，才特意让王主任把你留下的。你要不接受莫非是想拒绝我们的好意？好了，就这样，收下吧！”
李主任不由分说的将信封按在了王海的口袋里，抽出了手。
“长者赐，不敢辞，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谢谢主任。”王海低下头，喃喃道。
“明年升职后，我会让王主任多照顾你的，要更加倍努力啊”
李主任的话里有一层意思，你得知恩图报啊。说完，你就转身走了。王海的嘴角，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
他走到办公桌，抽出信封里的钞票，一共是二十张大团结，然后就是一张他想了很久的自行车票和一些肉票布票一类的票据。他真想哈哈大笑一场。好歹有了这些钱和票，不用去鸽子市也能堂而皇之的去买一辆自行车并且在人前稍微改善下自己的生活条件了。
王海把信封收好，加速跑向了食堂。在路上他碰到李主任和王主任一起从厂子大门口走向远处一辆吉普车，他想着，应该是和上午的那个电话有关。他们应该是去和那个红星机械厂的老许碰面了。
王海看着那辆吉普，从轮胎的红色泥泞中认定，这就是那城西的红星机械厂的车子。他应该是过来接李主任的。
王海本想跟着过去偷听下他们的说话。可两个主任看见车子来后，二话不说，上车就走了。
下午，王主任一直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才回到技术室。而李主任则没再看到踪影。这也让王海的计划落空。
按时下班的王海也没理其他人，他跑步去了隔壁的练习馆，全力以赴的进行了两个小时的拳击练习。然后在街头的一家小店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大院，已经是快要八点了。
余下的时间自然就是在家里睡觉，他想着明天下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他就想着提前下班，去趟供销社，买辆梦寐已久的自行车。顺便，也得再购入一些行动必要的普通装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