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天使与恶魔8
在这神圣祥和的国度里，时间似乎过的很快。
等面前柔弱可怜的少女随着圣光花瓣回到人间后，路西菲尔才转身向东方的无尽云海飞去。
人间此时的晨光慢慢升起，这晚的永夜似乎比以往漫长了一点。
过几天就是神选日了，得到了路西菲尔亲口承诺会选择她为助手了，梅莉娅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去天使殿堂祷告。
再次因为祷告而踏上了接引的天梯是梅莉娅没有想到的。
因为神只说过会帮她从梦境中见到路西菲尔，只有一次。
梅莉娅步履轻缓的在泛着圣洁之光的台阶上走着，边想，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进入睡梦中，怎么会再次进入天国呢？
她走了并没有多久，飘零的圣光花瓣伴着钟声敲响接引她。
等眼前的云雾散去，梅莉娅看到了尽头冷淡又安静的望着她的审判天使。
她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想法，是因为路西菲尔回应了她的祈祷吗？
梅莉娅脚步突然慢下来，定定的看着路西菲尔，迟疑的开口：“你在等我吗？”
那张被神主精雕细琢过的脸隐在那柔和的圣光之中，万里雪山上的雪莲都不及他一丝一毫的圣洁美丽，他的脸每一次见面都如梦似幻一般仿佛永远触手不可及。
但梅莉娅却不信，步履虽然缓慢但坚定的往他走去。
琉璃眸安静的注视着她，似有些认真的思考他现在这个行为是不是在等待，以及他为什么有这种职责以外的行为。
还没等到他想明白，梅莉娅已经走到他的面前。
看着少女眼中显而易见的期冀，路西菲尔沉默了几秒，他应了一声：“嗯。”
看见少女灿烂的笑靥路西菲尔心中荡起一种隐秘的感觉。
然后他伸手虚虚的放在梅莉娅的头发上，用圣光帮她洗涤灵魂上的标志。
不可否认的这是让他回应祈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至于其他不知名的原因路西菲尔并没有察觉深思。
不过他深思了也不一定知道。
幸好这个过程只有几秒钟，梅莉娅忍了下去。
“好了。”路西菲尔收回手。
看着眼前金发的少女皱着眉，似乎有点难受的样子，路西菲尔以为是因为恶魔的印记。
淡漠的天使似乎思考了一下说道：“神与圣光都会庇护你，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梅莉娅笑了笑，眼中似有波光荡漾。
路西菲尔平淡的看着她，心里想着她似乎心情很好。
为什么会心情很好？因为他说神与圣光会庇护她吗？
精致的脸上朦着一抹柔和光晕的审判天使在心里默默的因为她思考着。
他因为眼前的少女思考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梅莉娅脸上笑着，心里却琢磨着这似乎还不太够。
然后她缓缓的伸出手，在路西菲尔平淡的视线下牵住了他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是微凉的，如顶级的美玉一般。
路西菲尔并没有排斥，他的视线在两人牵住的手上顿住，似乎又开始新的思考。
“路西菲尔冕下，我晚上总是做噩梦被惊醒，那些可怕的东西会不会再来找我？”
少女清软带着一丝不安的声音把他的心绪拉了回来。
他静静的看了他几秒，迟疑的伸出手抚在的发顶上，这一次他的手中是没有圣光照耀的。
“不会的，你身上圣光的气息还没有消散，他们暂时不会靠近你的。”
梅莉娅得寸进尺：“您可以来陪我吗？如果您在我身边我肯定能睡个好觉的。”
她那双看着他眼睛似乎带有魔力，让人不忍拒绝。
虽然冷淡但是随心的路西菲尔没有拒绝，他答应了她。
“好。”
声音一如既往的空灵飘渺带着庄严再次给予她承诺。
伴着圣光花离开的梅莉娅想，他动摇了之后她得加快一点进度了。
在路西菲尔答应她的第一天晚上，随着夜幕降临，路西菲尔迟迟没有出现。
躺在床上的梅莉娅倒是并不担心，做不到的事天使是不会答应的，她闭着眼耐心的等了一天。
过了一会，周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静祥和的气息，梅莉娅心道，来了。
少女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站在床边的路西菲尔，他此时身上的羽翼已经收起，漂亮的眼眸也在看着她。
梅莉娅脸上带着一抹微笑，温柔又带着脆弱的破碎感。
她看着路西菲尔喃喃低语：“……路西菲尔冕下您可以牵着我吗？”
然后躺在床上的她试探性的从被子伸出一只手，带着一丝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
然后她的手停在了他伸手就能碰到她的距离上。
路西菲尔看着眼前的手，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静默着又开始了新的思考。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思考很久，不过片刻便牵住了女孩漂亮的手。
是他印象之中的柔软细腻。
如果此时他的羽翼张开，梅莉娅肯定能看到他的羽翼尾端几片天使之羽肉眼可见的变灰。
被他牵住了手的梅莉娅再次露出开心的笑容，一直看着她的路西菲尔自然也感觉到少女的好心情。
这一次她愉悦的原因是什么呢？是因为他牵了她手，路西菲尔在心里认真的想。
他的心里同样弥漫着一种隐秘又陌生的感觉，淡淡的如水一般荡开。
梅莉娅看着他问：“我睡觉的时候您可以牵着我吗？”
向来精致又冰冷的审判天使此时站在少女床边，似乎连着那层圣洁不可侵犯的圣光都隐去了一点，
自降生起便不识情爱，没有情绪，心中只有对父神信仰的路西菲尔在一次又一次与少女的接触中再次妥协。
“好。”
正如他之前审判不洁的堕天使时给出的答案一般，他知道审判之剑能审判的便是不洁，便是有罪。
但他却从来没有给出过为什么相爱便是不洁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没有感情，连相爱都不懂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答案呢，不过是凭着信仰和审判之剑去审判罪恶罢了。
他此时便如同那天他听到却不明白其意的诅咒那般往前踏进了一步。
茫然不知其意却又心甘情愿。
知道赶时间又惯会对他得寸进尺的梅莉娅瞥了一眼他拉着自己的手，又抬眼隐晦的看了一下他的唇。
闭着眼静静想了一会到底是算了，这一世他身份特别加上这个性格原因，今天才接触过让他先适应会，要是把好不容易搞下来陪她的路西菲尔吓得几天不来看她，她不得愁死？
毕竟他本身还是圣光的化身，圣光这东西本身就是厌神所厌，克所有神认为不洁的东西。
该干的还是得干，就是得缓缓。
想着想着，梅莉娅呼吸渐渐平稳睡着了。
路西菲尔安静的在她床边牵着她的手站了一晚上。
在永夜将要过去时他悄无声息的离开。
梅莉娅起床后发现了几片浅灰色的羽毛。
她捡了起来。
再过两日便是神选日了，小镇上的人都洋溢着比往常还要开心的笑容。
她们都在亲自赶织神选日要穿的衣服，神最喜欢圣洁美丽的白色。
她们都选择她们所觉得的最好的白色织线，每一次神选日都是如此。
向她们所敬爱的父神与天使献上他们所能想到的最真挚的礼仪。
梅莉娅当然不会自己织的，白色的衣服随便变一套出来就行了。
就是去天使殿祷告的时候老是会被小镇居民问候一下，问她有没有裁织新衣，让她有点厌烦。
梅莉娅今天照常去祷告，并没有像昨天一样进入天国。
应该是路西菲尔答应晚上过来陪她了，所以便没有回应她的祷告。
入夜，梅莉娅躺在床上默数着，等待着他的到来。
天使降临的那一瞬，整个屋子里洒满了柔光，在圣光照耀下，少女的脸庞显得格外的美好。
“你来啦！”
少女欢快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降临的天使长而密的睫毛轻颤，他用着平淡的声音轻轻的回应她。
“嗯。”
梅莉娅掀开被子坐在床边，下巴微扬，澄净的眼睛安静的看着路西菲尔。
他靠近了一点，然后像之前那样伸手抚在她的头发上，手中的圣光洗涤着她的灵魂，为她扫除黑暗。
唔，还是一样的让人厌恶的感觉。
等了一会那种感觉消失后她才睁开眼。
“路西菲尔，它是不是很快就会消失了？”
梅莉娅伸出手看着手腕上那淡到几乎要消失的恶魔印记。
天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等明天圣光就会让它从你身上消失了。”
梅莉娅迟疑着问他：“那……它消失了，你以后还会陪我吗？”
圣洁又纯净的天使听到这个问题又沉默了，似乎又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遇见她后，心里每时每刻都装着父神的审判天使似乎经常在思考除了父神以外的事。
他问：“……你要我陪你做什么？”
“你有了新的诉求吗？”
梅莉娅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在他的思维里，现在他陪着她一切源于她一开始的诉求，她因为噩梦的困扰寻求神的庇佑。
然后他帮她消除这个困扰，也就是她手上的印记。
梅莉娅朝他笑了笑，又如昨天一般牵住他的手，他并没有拒绝。
“你陪着我我就很开心，我只是想要陪着我。”
梅莉娅顿了一下，神色忽然变得有些低落：“如果你不想陪着我的话也没关系的。”
路西菲尔：“这是你新的诉求吗？”
梅莉娅：“……”
这是跟诉求祷告过不去了是吧？
梅莉娅干脆认了：“如果我说这是我的诉求，你会答应我吗？”
路西菲尔并不用思考多久就答应了她。
满足她的诉求似乎是本能。
经过她这几次的努力，他似乎也不是那么高冷了，梅莉娅的心又蠢蠢欲动了。
少女的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声音轻轻的：“路西菲尔，我还有一个诉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路西菲尔看着眼前让人无法拒绝的少女，空灵又冰冷的嗓音似乎轻了一些：“什么？”
“你可以低头靠近一点吗？”
路西菲尔静默了几秒后顺着她的话低下了头，靠近了她一点。
梅莉娅皱了一下眉，脸上有点不开心：“不够！”
路西菲尔又低头靠近了一些。
“不够！”
身上赋有无上荣光，承载着所有天使与人类讴歌与敬畏的审判天使再一次顺着少女的诉求，弯下了腰。
他的脸离的很近，在她触手可及的距离。
正要动作的梅莉娅忽然警惕的问道：“你答应了我的诉求，以后会陪着我，你会不会故意不见我呢？”
他很快的给出了答案：“不会。”
听到了他的回答后梅莉娅吻上近在咫尺的唇。
周围寂静的很，梅莉娅睁着眼看着路西菲尔的眼睛。
他的眼里不再是淡漠又虚无，这是她那么久第一次在路西菲尔的身上看到平淡冷漠之外的表情。
他脑中似乎有一瞬空白，再没有圣光，没有神，只剩下茫然。
“咚——”
正在茫然不知中，路西菲尔仿佛听见了神钟刺破时空在他灵魂深处敲响的声音。
梅莉娅只是贴着他的唇并没有任何动作，路西菲尔回过神来，后退一步，直起腰。
他尝试思考了一下，到最终还是把视线移向床边的少女。
梅莉娅见他没跑，微笑着哄骗他：“这是我们人类表示感谢的一种方式。”
他眨了眨眼，试图理解她的话语，良久后才应她：“嗯。”
“我要睡了。”
梅莉娅边说边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从被子伸出一只手给他。
几秒后，他缓缓的伸出圣洁如雪般的手牵住。
第二天起来时，他已经走了，而梅莉娅捡到了一根灰色的羽毛。
她把这根灰色羽毛跟之前的都放在一起。
收起来的这些羽毛记录着神的荣光慢慢走向不洁的证据。
神啊，果然是最偏爱天使的，心里动摇了，羽毛开始变灰了，也只是会让羽毛脱落，会重新长出圣洁纯净的羽毛，他所偏爱的造物天使依旧纯净洁白，神还愿意给他心灵不洁的孩子机会。
等到他喜爱的孩子彻底不洁，彻底的背弃了神，羽毛一瞬间成黑的时候，才会再没有机会，彻底被神所厌弃，与恶魔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