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景翳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父母都是beta,他是极少数的由beta父母生出来的omega。在景翳十二岁之前,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严厉但富有责任心的父亲和温和而慈爱的母亲。
十二岁那年,景翳突然分化成了omega,这是一个让他的父母不知道该不该高兴的消息。
欣喜在于omega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一生哪怕不用工作也有大笔的补助金足够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难过在于omega受到联邦法律的保护,拥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一生不得自由。
但不论如何,景翳分化成了一个omega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无论他的父母是欣喜还是难过,都不得不接受。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景翳十五岁那年,起因是一句玩笑话。
景翳的父亲,一位开了一家小公司的beta,在应酬中被对手刺了一句“听说你的儿子分化成了omega?哈哈哈,说不定不是你的种呢”。
正赶上当时他的父亲生意场上失利喝多了酒,醉醺醺的他不顾一切地带着景翳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出来,景翳竟然真的不是他的父亲的孩子。
这个结果吓醒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带着他去了很多家医院,结果无一例外。
那时候景翳害怕极了,他的父亲当时的脸色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可怕,那样的令人胆寒。
他的母亲匆匆从外地出差回来,一句话都没有解释,只是重复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呵!
他的父亲那天给了他的母亲一个巴掌,然后转身离开。
十五岁的景翳被他的母亲抱在怀里,耳边是母亲的哭声,可景翳不知道他应不应该哭。他怕,他也想哭,可是他……没有立场。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父亲再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他变得沉默而可怕,让景翳看了就从心底害怕。
或许是为了面子,他的父亲和母亲没有离婚。而作为出轨的一方,他的母亲也不敢提离婚。婚姻法的完善使得出轨在联邦是很严重的罪,出轨方不但要净身出户,个人的信用值也会低到谷底,再也找不到好的工作。
他的母亲不敢离婚,景翳作为未成年也不能独自搬出去住,于是他们都只能忍受着父亲的冷暴力。景翳想,等他到了十八岁就好了,等他到了十八岁,他就能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了。
景翳十八岁生日那天,父亲罕见的温和。那天父亲喝多了酒,断断续续地和他说了许多。
父亲说他不是故意这么对他的,他也想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的,只是他做不到。
父亲说他的心底还是爱他的。
父亲说他到了十八岁可以独自生活了,并祝愿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那天景翳也喝了许多。
他的母亲因为工作原因不得不缺席他的成人礼,他这些年几乎没有朋友,在这样不平常的时候,身边陪着他的人也只有他的父亲——至少是名义上的父亲——他至少还有一个亲人可以一起庆祝成人礼。
后来,喝醉了的景翳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不/着/寸/缕,身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不可言说的某处泛着阵阵刺痛。
景翳顿时觉得恶心,他跑到洗手间吐了许久,直到胃都在痛。
“omega都像你这样娇弱吗?”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景翳没有回头也知道他是谁,一个看上了他又碍于法律不敢更进一步的beta。
景翳猜到了——这个人的家族正是他父亲要合作的对象,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连猜都不用猜。
一天之前他还在欣喜于他的父亲还爱他,他还有人可以一起庆祝成年礼;结果一夜之后风云骤变,父亲的身影也在逐渐模糊。
何其讽刺。
景翳不想看见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他没有回头,而是问道:“你就不怕我报警吗?”——在联邦,侮辱omega可是重罪。
那个beta在他身后有恃无恐:“除非你让你的母亲因为出轨而被离婚。”
他们拿他的母亲威胁他!
好,很好!
景翳霎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难看,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必然很狰狞。
那个beta后来还在继续威胁他,他的父亲依旧在做帮凶。
景翳哭着说:“我,我当时太恨了,一不小心捅了他一刀,他,他就死了……”
他永远不会告诉谢抚松,那个该死的beta,还有他的父亲,死状是怎样的凄惨。
谢抚松不需要知道。
谢抚松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又好像景翳的一字一句都牢牢记在脑海。
等谢抚松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景翳抱在怀里了。
谢抚松仿佛突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低下头轻轻吻着景翳的额头,说道:“小翳,别怕,都过去了,没事的。”
对,没事的。
在联邦,伤害侮辱omega是重罪,最重可以判处死/刑。那些人敢那样肆无忌惮,不过就是仗着景翳放不下自己的母亲。
虽然景翳……但景翳是正当防卫,景翳无罪。景翳他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景翳抱着谢抚松,把脸埋在谢抚松的怀里,抽抽噎噎地说:“哥哥,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太害怕了……他们说,那个人的手里有我和他在一起的视频……我,我怕……”
景翳的声音太软,又太委屈,听得谢抚松满心满眼都是景翳受了委屈,别的事一点都记不得了。
谢抚松兴师问罪的怒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对景翳的怜惜和心疼。他的小翳这么好,为什么要遭遇这样的事呢?
谢抚松拍着景翳的后背,温声说:“没关系,别怕,有我在。”
景翳松了一口气,头在谢抚松的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出戏可累死他了。
陆峙是吗?
陆峙接到景翳的邀请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景翳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谢兰树都知道,就谢抚松一个傻白甜被爱情糊住了智商,让一叶障了目。
不过……景翳约他的地点居然是上次他约谢抚松的那家咖啡厅。
唔,还挺记仇。
陆峙欣然赴约,还好心情地顺手买了一束花。
景翳看见陆峙的时候沉着脸,看见陆峙手里的花的时候,脸色更难看了:“陆先生,请你把花收回去。”
陆峙偏不:“这是我送给松松的,景先生好像没有资格拒绝。”
陆峙特意加重了“资格”两个字,听得景翳的眼中泛起冷光。
——说起来,他确实没有资格,毕竟他和谢抚松只是“朋友”,甚至比不上陆峙这个追求者名正言顺。
陆峙仿佛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对面的人有多么难受,还施施然喝起了咖啡,仿佛桌上这杯不过几十星币的、普普通通的咖啡是什么人间美味——虽然这杯咖啡其实挺难喝的。
景翳这抠搜的,连咖啡都不知道点杯好的。
景翳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咖啡杯,发出失礼的、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室内十分明显。景翳轻声说:“陆先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陆峙挑挑眉,漫不经心道:“知道。”不就是药剂研究局的一个研究员吗?景翳升职的事他还出了力呢,有什么……
嗯?等等,药剂研究员?
陆峙突然想起来,这杯咖啡是景翳帮他点的,他到这里的时候,咖啡已经在桌子上了。
突然get到重点的陆峙:“……”这时候去洗手间把咖啡吐出来会不会有损自己高大的形象?
与陆峙的纠结不同,景翳显得十分开心,脸上也有了笑:“陆先生,你放心,咖啡里什么都没有。不过……”景翳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来,“陆先生再这么多管闲事,那可就不一定了。”
陆峙:“……”他太难了。
陆峙简直要被气笑了:“我多管闲事?姓景的,要不是我多管闲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喝咖啡?”
他直视景翳的双眼,无声地说出三个字:“穆睺观。”
景翳瞳孔一缩。
陆峙道:“你大可放心,松松不知道,我和兰树也没有告诉松松的打算。只是景先生,你该注意分寸。”
“分寸?”景翳直接一顿嘲讽,“你们所谓的分寸就是让一个伤害了松松的人逍遥法外,然后大摇大摆地继续欺辱omega。”
陆峙:“……”谢邀,感觉有被嘲讽到。
陆峙身体前倾,这个一直表现得温和无害的alpha第一次显示出了攻击性:“景翳,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不懂,不代表不存在。还有,如果不是为了松松,我们早就把你交给穆家了,还能让你在这里和我大放厥词?”
这个不讲武德的alpha!
景翳被压迫得有些难受,但他素来骄傲,于是忍着不舒服,一点不肯在情敌面前露怯:“如果不是为了松松,就凭你几次三番招惹松松,我早就弄/死你了。”
再一次被威胁的陆峙:“……”
陆峙只觉得头疼:“你一个omega,不想着怎么好好照顾松松,怎么一天到晚净想着怎么弄死人?”
景翳懒得理这段充满着alpha特有的傲慢的言论,冷声说道:“你对松松好,我承你这份情。但请你记住,松松是我的伴侣,你离他远点。”
莫名其妙被喂狗粮的陆峙:“……”
这一刻,陆峙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媳妇,瞒了上面瞒下面最后还两头不得好,谁都能上来欺负两下。
谢兰树天天把自己不方便做的事交给他来做,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如何拆散景翳和谢抚松,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他一心为了谢抚松好,结果谢抚松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老色/批。
还有这个景翳,他为了景翳做了多少事啊?当年景翳父亲的死、系统入侵、如今的穆家,可都是他给景翳善后的。结果呢?这个姓景的居然威胁他。
他……他……
谢兰树这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