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庇护
在那绿野茫茫，唯独一棵参天巨松顶天立地，引得脚下的野花蔓草争相攀附，而此刻的兰霜便是其中开着花的嫩绿藤蔓，正循着枝桠努力向上爬。
她的声音变得柔软绵长，宛然动听的低吟如蜻蜓点水般在平静的水面荡开层层涟漪，如此妖娆妩媚，华璟却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里的柔情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孤狼般泛着森森凶光的眸。
他盯着她那张蛊惑人心的脸问：“你究竟是谁？”
兰霜早已是双眼迷离，思维混沌，可她听见这句话还是勾着唇笑了笑。这就是华璟，敏感多疑，不放过任何一点不寻常，她说不出话，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
“说话。”华璟恶狠狠逼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滚烫的脸上。
她的身体软如一滩春水，身上各处传来钻心的痒，她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她抓住华璟的手臂，身体不由自主向他贴近。可他像是看见了什么污秽之物，手上用力将她直接推开。
他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俯视着地上痛苦扭曲的兰霜，他脑子里的热意早已褪去，眼神里只有冷漠和厌恶。
门外响起孙维的声音，他道：“殿下，明昭侯求见。”
华璟皱了皱眉，取过床边的丝帕仔细擦了擦手，问道：“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孙维一听这语气就知不妙，颤颤巍巍道：“奴婢也不知，但见明昭侯神色慌张，想来定是什么要紧之事。”
“知道了。”华璟道：“让他等着。”
他平静地看着地上的朝他爬过来的兰霜，他做太子多年，最不缺的就是主动爬床的女人。他将手中的丝帕扔在了兰霜脸上，隔绝了那炽热的眼神，他才起身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不过片刻，屋后的窗便被人从外面打开。秦羿翻身而入，循着那熟悉的青梅香走进去，看到的便是兰霜赤/裸半身躺在青黑色的地板上，眉头紧皱，大汗淋漓，臂上腿上皆是搓伤的红痕。
“霜儿。”
他被眼前的一切刺痛了双眼，她究竟受了多少苦？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长久以来的思念，再也忍不住内心汹涌迸发的情意，再也不忍心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世间的苦难。
他奔上前去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一摸到她那滚烫的身躯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卑鄙无耻。
这是钻进他脑海的第一个想法，下一个瞬间他就被一个热烈的吻打乱了思绪。
她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像一条濒死的鱼落进了汪洋大海，滚烫的唇贴在他的喉结处，湿润的小柔软滑过他略带凉意的皮肤，激起一阵颤栗。
他拉过披风将她掩盖，抱着她从后窗迅速离开，夜风凉爽，却丝毫吹不散她身体的热。她在他的怀中不安扭动，嘴里喃喃念着：“牧云，好热。”
他能感觉到她在极力控制自己保持清醒，可明显这药力不给她机会。她伸手撩开了身上的披风，用力抓着自己身上那仅存的一缕粉白莲花，秦羿一时心慌却又腾不开手，只能让她面朝着自己，尽量去遮掩她的美丽。
他小声道：“霜儿乖，别乱动好吗？”
她在他肩头蹭了蹭，娇声道：“牧云，我好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尖儿一疼，轻声安慰道：“再忍一忍，好吗？听话，霜儿。”
她的声音带了些许哭腔，她贴近他耳边说：“牧云，我好想你。”
他的双臂不自觉收紧，肢体的接触让兰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她想扒光他的衣裳，想贴近他的身体，想在他身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秦羿轻松翻过院墙，来到一处十分静谧的小院儿，这是他的一处私宅，除了刘安顺和金威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身上的药力正盛，她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冷静下来。他想将她放下，兰霜却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不要，不要丢下我。”
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只能凭借自己的本能去作出反应，她的身体抖个不停，四肢甚至轻微开始抽搐。
秦羿无奈，只好将她抱向了床，他将她轻放在床边，伸手安抚着她紧扣的双臂，轻声道：“我去给霜儿打水，好不好？”
“不要。”他也不知她究竟是哪来的力量，竟然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床上，下一秒，滚烫的唇就融化了他所有的坚持。
他口中含着一颗火辣辣的糖，理智提醒他不要吃下去，可这铺天盖地的甜蜜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只能随波逐流。
她不安分的手在他腰间摸索，“咔哒”一声，玉带被解开，他的理智也紧跟着回归。他扣着她的腰肢，伸手撑着她的肩膀，微微喘着气道：“不可以，霜儿。”
天知道他说出这句话需要多么坚定的意志，可正是因为爱着她，疼着她，他才舍不得让她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去经历这些。他可以慢慢等，等到她意识清醒，等到他们名正言顺，等到她心甘情愿的时候。
可兰霜根本不想听他说话，迷离的一双眼如酒醉半宿，她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划过他的眉眼，他的鼻尖，他的唇。他是牧云啊，是她日思夜念的心上人，是她做梦都想拐进帐中好好欺负的人。
他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怎么可以放走他？她重新低头吻上了他的唇，伸手扯掉了莲花的束缚，踢掉了纱裙的牵绊，拥着他在那甜蜜的梦里缠绵。
秦羿像是落进了一团柔软的云里，温暖的阳光包裹着他的全身，云上的土地柔软香甜，让他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
云朵轻颤着抖下雨露，向大地播洒下盎然生机，他在迷迷蒙蒙的云里摸不到方向，只能任由她的温柔冲散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轻揉着那云朵，绵软之音从天外而来，他的世界突然骄阳似火，土地龟裂，树木干涸，缺水的他匆忙寻找着湿润的庇护所。
他跌跌撞撞闯进了一处狭窄的缝隙，山壁上流下浅红色的露水，他像是沙漠里迷途的旅人，寻到属于他的绿洲便冲撞着往前。
他听见有个声音轻轻说着疼，他只能缓下自己急促的步伐，像过独木桥一般小心翼翼前行。山壁上的露水越积越多，像是突然下了场雨，将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彻。
有了雨水的滋润他便能轻松前进，没想到这狭窄缝隙后的风光会是这般动人心神，他听着天外而来的绵绵之音，抚着柔软非常的云朵，在那湿润的庇护所里度过了终生难忘的一夜。
天色微明时，吵闹刚歇。兰霜早已扛不住狂风骤雨的侵袭睡了过去，秦羿则恋恋不舍起身去厨房烧水，好收拾这一地的残痕。
走在幽静的游廊上，他还像是做梦一般脚步虚浮，他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他的欣喜，这梦，好甜。
他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有了命运的连结，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在自己身上感受过如此强大又坚定的力量，它可以让两颗心紧紧相依，再也不会因为世间繁杂之事而分离。
从此以后，他会成为她的庇护所，会护得她一世周全。
他端来热水小心将兰霜身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又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印下浅浅的一吻。回想起她方才的热烈，他的身体又开始变得紧绷，他低着头浅浅地笑，她还是这么勇敢，让自己彻彻底底成为了她的掌中之物。
下一次，他一定会比她更勇敢。
而今夜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特别是当华璟得知他房中的女人，就是西梁大名鼎鼎的安远公主时。一贯沉稳的他，竟破天荒在明昭侯面前展现了一丝慌乱。
传闻安远公主是西梁王最宠爱的女儿，不仅由着她替兄北上讨伐北齐，更直接将北境作为封地赏给了她，而她在回到玉城后所提的赏赐和要求，西梁王都一一满足。照如今这事态发展下去，嫁不嫁大魏，岂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而当他打发了明昭侯匆忙回到寝院时，那弥漫着青梅香的屋内又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他一脚踢在了孙维的肩膀上，怒道：“叫你干的好事儿！查个人都查不清楚，竟然敢将安远公主生生绑来孤的房中，还用那等下三滥的招数！谁给你的胆子？！”
孙维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万万想不到这安远公主会在此时出现在咱们大魏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华璟也是怎么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安远公主前来定州送谢礼会这般低调？甚至在早间递帖子，午间送完谢礼就离开将军府，明昭侯甚至没有来得及通知自己。她既是千里迢迢赶来又为何这般行事匆匆？在他离开后，带走安远公主的人又是谁？
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人——秦羿。
他此番绕道来定州，一是为了明昭侯向父皇请罪宽恕秦羿自作主张前往北齐一事，二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和明昭侯这个私生子有所合作。
他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安远公主此番来定州一定是为了秦羿，而从自己房中带走安远公主的人也极有可能就是他。
“去传秦羿来见孤。”他道。
孙维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出了房门。
屋内还飘着那熟悉的青梅香，他惊觉过来，难不成他梦中的那个人就是安远公主？
这个想法一钻进他的大脑，他便不受控制开始猜测起来。她为什么会认得自己？为什么昨夜在街边见到他会那般避之不及？而她那一句“你别虚情假意”又是从何而来？
一种奇妙的宿命感狠狠冲击了他缜密的逻辑，他没有办法用现有的线索得知这一切的结果，但他有一种十分强烈的直觉，他和安远公主一定是共同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