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尸身鬼境
守灯人走后，一颗惨白的头颅留在他所停留过的地方。
“还以为又得玩儿命。”我长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头颅，现在，就看湛离那边的情况了。
我将头颅向空中一抛，落下后又将其接在掌中，如此反复了数次，此刻天色已经彻底阴暗下来，入夜，阴风阵阵，温度转凉。
周围传来阵阵呼啸声，各种凄厉的怪叫声接连传来，天上的圆月被染成了血红。
血月当空，大凶之兆！
眼前的路面上出现了一连串带着皮肉碎屑的血脚印，这些脚印，以一种极其怪异扭曲的布局朝我接近。
“来了！”
我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眼前的血脚印是一道无皮鬼魂制造出来的，它浑身猩红，耸拉着的血肉夹杂着道道筋络。
然而我身边的鬼魂不止这一个，无数身躯残破，面容狰狞的鬼魂朝我不断聚拢而来，它们身上的怨念滔天，一双双猩红的眼睛散发出嗜血癫狂的光芒。
看他们身上的衣装，起码都是几百年前的粗布麻衣，在这其中，我还见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对中年夫妻。
“一，二……十四，十五。”我数了数眼前鬼魂的数量，忍不住骂出声来：“就这点，他妈看不起谁呢？”
我抱着篁北的头颅，身上泛起腾腾血气，这些鬼魂乃是无辜惨死的村民，然而历经数百年，他们身上的怨气虽然很重，但是对我却没有任何威胁。
空有一身杂乱的怨气，但无一丝道行。
这十五道鬼魂向我聚拢，他们身下大量鲜血汇集，形成一道大型血泊，深红的血液在血色月光之下格外妖冶，血液之中映出了我的倒影，一身黑衣，面色凌厉，一手拿着一具惨白头骨，眼中，回漾起属于“曾经”的嗜血光芒。
“今天，我渡了你们！”
我周身杀意暴起，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在众多鬼魂朝我撕咬而来的那一刻，我的身形早已在原地消失，身躯化作黑夜之中的幻影，在数道鬼魂中游梭，那一刻，十五道鬼魂的身躯轰然爆裂，化作漫天白色尘埃，在血色的夜里，如雪一般飘散。
我望了眼头顶的月色，踏着满地的灰烬，淡然离去。
跟随着特使暗令的指引，我进了一条漆黑的胡同里。
这条胡同很窄，只能容下两人并肩而行，我提着篁北的头颅，没有多想，便进了这条胡同里。
天上血月被乌云遮盖，入夜时分，四周光线阴暗，胡同里面俨然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去找篁北剩余残肢，怎么找这鬼地方来了？
沉默片刻，我掏出手机，给湛离打了个电话。
随着电话另一头冰冷的女声传来：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湛离姐啊，到底说点什么好呢？”我声音沙哑起来，脸色一时间有些无奈。
在先前跟他们兵分两路的时候，清歌就已经把东西给我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用它的时候。
我眼眸微沉，抬手捏出一道法诀，随着一道血红的印法飞向胡同深处，沉寂过后，便是刺耳的哀嚎声响起，接着，又是一道锁链滑动的声响。
我向前迈出一步，一股浓烈刺骨的阴风传来，我竟被这股阴风吹得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挡我进入这条胡同。
湛离他们一定是进了这条胡同里面，特使暗令爆发出的光芒足以证明湛离曾在此经过。
“我倒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我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走进胡同里面。
随着一步踏出，仿佛深陷黑暗深渊之中，浓烈的黑暗看不清胡同两侧的墙壁，只能见到脚下一条深黄的土路一直向前延伸，不见尽头。
这特么……
还是人间么？
特使暗令发出的光芒越发强烈，忽明忽暗，似乎与什么东西发生了共鸣。
我不由得加快脚步，脚下的路发生了变化，土路之下开始隆起，平坦的路面在眨眼间变成了一条由尸体堆成的路。
而我现在，脚下踩着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的脑袋上，我看了眼脚下的尸体，他的嘴巴大张，两侧嘴角开裂，一直到耳根，暴露在外的肋骨，胸腔中……还有一颗爬满蛆虫的心脏。
这一下，我进退两难，放眼望去，眼前尽是密密麻麻的尸体。
我下意识的想到，这可能是鬼境！
记得我十五岁那年执行暗杀组任务的时候，就遭遇了一次鬼境，也就是在那一次，我受了人生中第一次重伤。
就是说，很有纪念意义！
具体便是，暗杀组下了一条追杀令，目标是一家精神病院院长，这位院长在中元节的晚上，突然间放火烧了整座精神病院，其中五十多名精神病患者，三十名医护人员，全部死于大火之中，没人知道这位院长的作案动机，只知道，他在放火烧了精神病院的一个小时之后，就上吊自杀了。
因此，我追杀的，是这位院长的鬼魂。
但这位院长上吊自杀后，鬼魂守在已经腐烂的尸体旁边，化成了厉鬼，道行与怨骨和篁北这二位不相上下。
我也就是在将院长的鬼魂逼到绝境之时一时大意，被它拉进了鬼境之中，险些丧命。
至于我当时是如何逃出鬼境的，连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初我陷进的鬼境，是一座被烧成废墟的精神病院，里面的鬼魂是那些被烧死的医护人员和精神病患者，那时，在我意识涣散的那一瞬间，是一抹白影突然出现，也就在那时，我陷入了昏迷，在半年后才苏醒。
“……”
总不可能跟上次一样的结果吧。
但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这个鬼境，到底是谁制造出来的，是篁北，还是怨骨？
我想，还是怨骨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这条用尸体铺成的路又是什么意思？
这条路，到底通向哪？
我下意识地向前走去，每走一步，便会听到从耳边传来的声音，那是蕴含无尽怨念悲愤的声音，声音杂乱不堪，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们在向我诉说生前所遭受的痛苦，被十三恶匪扒皮，抽筋，被烈火灼烧。
“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你们，就去找谁算账。”我大概知道这鬼境是谁制造出来的了，是碧水村化作怨魂的村民，他们的怨念，汇聚成了这座庞大的鬼境，他们的尸身，变成了我脚下的路，一条通往不归的尸身之路：“但是找错了人，可是会魂飞魄散的。”
这些村民怨恨篁北，憎恨怨骨，还有那罪恶滔天的十三恶匪，但唯独，不该对我们下手。
我再次迈出一步，脚下的尸体化成了飞灰，耳边一阵哀嚎声响起，我掏出特使暗令，将其高高举起。
“酆都特使办事，阻拦者，杀！灵魂打入修罗鬼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十足的威严，这句话，是清歌告诉我的，他说，若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碰上阻拦的，便可用这句话威慑。
脚下腐烂的肢体扭曲起来，骨头断裂的声响接连响起，随着一阵腥风刮起，身后，一抹白色衣摆映入眼帘。
这……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上一次在鬼境中碰上的白影，而后又跟一个人联系到了一起。
灵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