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第八章
夏清野从窗户上看见自己在笑，憋住，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问他：“不是说有事？”
“这种性质的加班没有加班费，而且——”
他卖了个关子，夏清野忍不住问他：“而且什么？”
宋知寒才悠悠地说：“我带你出来、吃饭，当然要送你回去。”
他话语中有微妙的停顿，夏清野没察觉，只觉得宋知寒在笑他，清清嗓子找了个理由：“这边我不太熟。”
“嗯。”
宿舍大门不让进车，宋知寒把车停在门口，问他：“进去的路知道吗？”
夏清野大声说：“不知道！”
说完开门下车，一副一往无前的样子，但下了车，走出去没几步，他又回头。
车还在原地，驾驶座车窗不知什么时候摇下来的，宋知寒接住他的视线，笑着和他道别：“再见。”
夏清野也回：“再见。”
宿舍里三个人都在，明天要考专四，陈垚和赵辰安都争分夺秒复习，章栩一个人在阳台上，应该是在跟月月聊天。
夏清野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座位，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小盒子，还有一只白绒绒的小海豹挂件。
夏清野先把海豹安置在一边，打开礼盒看了眼，是个水晶球，怪不得那么沉。水晶球内是幽蓝深邃的宇宙，翻转过来就可以看见群星闪耀。
夏清野翻了两次，又开始玩小海豹。
海豹不是大熊猫，虽然竖琴海豹幼崽也算是网红，但周边还是不太多，夏清野床上那一窝大小不一的小海豹，是他三年前定制的。
除此之外他很少看见能激起他购买欲的小海豹。
宋知寒给他的这个，毛茸茸的，手感非常不错，表情也很可爱，并不是百分百还原，做了一些艺术加工，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缝，仿佛在笑。
夏清野也在笑。
章栩推门进来的时候，夏清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还没收回去。章栩随口说：“跟宋老师一起吃饭那么开心的吗？”
他这话一说那边两个复习的都扔开书来凑热闹了。
陈垚：“吃什么好吃的了？”
“私房菜，还行，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就是有点远。”
赵辰安显然对私房菜不是很关心，“所以你之前说要去上课是因为他吗？”
“嗯，挺久没见了，我也没想到他还记得我。”夏清野控制着语气，尽量显得正常点。
“害，亏我们还以为你有情况，还说叫鱼儿留意一下。”陈垚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赵辰安看起来倒还是兴致勃勃：“你那个小海豹是他送的吗？”
刷刷地几道目光都聚集到了夏清野手上。夏清野有多宝贝他那几只海豹抱枕，作为室友，他们几个有目共睹。
夏清野经常请他们吃饭，平时出手又大方，他们还想过要给他买个什么海豹摆件之类的东西，去找了才发现，这玩意儿做得精致的真是不多。
章栩为此还去找女朋友支招，得到的回答是，只能找手作大佬定制。定制工期不短，以至于他们为了欢迎夏清野回国准备的礼物到现在还没个影。
夏清野点头，赵辰安紧接着问，“他也知道你喜欢海豹啊？”
“应该是巧合吧。”夏清野不太确定，要说知道，他确定没告诉过宋知寒；但要说不知道，随手掏出来个不算大众的毛绒挂件，正好是他喜欢的，这也太巧了。
赵辰安嘴角疯狂上扬，“那可真是太巧了。”
毕竟明天还有重要考试，他们也没多聊，说了几句就去看书，夏清野进浴室洗漱。他一进去赵辰安刚戴上的耳机又摘了，对章栩说：“鱼儿你们周一上课等等我，我也去。”
章栩奇怪：“你不是体育课要提前到？”
赵辰安：“没事，我可以上一节课。”
章栩就点点头，陈垚抬头看他一眼，“安安今晚很兴奋啊。”
赵辰安正色说：“可能因为明天要考试，我紧张。”
夏清野不用考试，但是明天要去兼职，群里又发了一遍注意事项，还有一些吸引人的小技巧，夏清野看了看，看着看着又想起宋知寒。
宋知寒真是太坏了！
……不过晚饭还不错，是不是听该说声谢谢？
夏清野对着聊天框编辑半天也没发出去一条消息，最后迂回地说了句毫不相关的话。
夏清野：「你到了吗？」
宋知寒回得很快：「加班」
夏清野回了个哦，既然在加班，他就不多打扰了。手机还没放下，宋知寒又发了个问号过来。
夏清野咬住下唇勉力克制才让自己笑得没那么明显，也回了一个问号，仿佛先发消息的不是他。
这次宋知寒隔了几分种才回：「明天几点？」
夏清野似乎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又怕自己多想，很冷静地回了两个字：「干嘛」
宋知寒明示：「知道喷泉广场在哪吗？」
离江大最近的一个广场，入学超过一个月应该就没有不知道的，宋知寒还在跟他玩认不认路的小游戏。
不过可惜，他有安排了。
夏清野：「我们约好四个人一起过去。」
宋知寒：「好，晚安」
夏清野动动手指也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
这兼职说是让人体验外语学习的乐趣，实际上也是为了揽客，无非是搭个桌子用更高级隐晦的形式发传单。
夏清野紫外线过敏，被安排室内——广场对面商城。
传单印成了单词卡，正面是单词，背面就跟普通传单差不多，夏清野没仔细看。他们拿卡片的时候，负责人让他们在卡片上写上自己的数字，到时候如果有人拿着卡片去报名，他们也能拿点提成。
夏清野因为会的多，手上卡片也杂，英西法德四门语言都有，一个人就负责一个点，负责人暗示他可以装外教。他们招生对象也包括小朋友，小朋友会对外国人更感兴趣。
夏清野干不出来那么尴尬的事，没听，结果找他的小朋友还是不少，年轻女孩子更多，厚厚一盒卡片很快发出去，负责人给他们带饭的时候十分惊喜地给他又塞了一盒，并表示工资发双倍。
夏清野不缺钱，但是对待兼职一向认真，就没拒绝。
再歇下来已经三点，夏清野坐着开了瓶水，早上十点开始到现在，除了午饭时间几乎没有休息，他有点累了。
一口气下去小半瓶水，桌子前多了个小朋友，小朋友虽然站在他面前，却时不时回头看家长，不太敢说话的样子。
夏清野放下水，耐心地跟他交流，几分钟后小朋友拿着卡片雀跃地离开。
没一会儿，身前又落下一片阴影。
“小夏老师。”
这一声小夏老师，喊得夏清野一口水不上不下，脸都红了才艰难咽下去，他抬头，“你怎么来了？”
宋知寒晃晃手机，给他看朋友圈。
“听说这里有外语体验活动，还有个小帅哥现场教学。”
“我可以学吗？”
夏清野随手拿出来卡片给他看：“你要学什么？”
宋知寒选了一张，夏清野低头一看：ichliebedich
这种活动就是要让人感兴趣，准备都词除了“你好”，“我叫xx”，“这是……”之类的基本词汇句式，就是这种能让人提起兴趣的。
我爱你。
“嗯？”宋知寒看他，带着点催促意味。
夏清野硬着头皮说：“换一张吧，德语不太熟练。”
宋知寒点头，又抽了一张，这次是法语：jet’aime
“……”
刚刚找他的女生太多，夏清野有意无意地调整过卡片顺序，把可能有暧昧的词都收到了后面，现在剩下的大多是这些。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刚刚就发出去了。
再拒绝也太奇怪了，而且……反正是宋知寒自己选的。
“可以。”夏清野尽可能管理表情不露端倪，念出卡片上的话，“jet’aime”
宋知寒跟读，发音不太标准，夏清野纠正了一遍，宋知寒还是出错，夏清野又带着他读了一遍。
还是没对。
又一遍，还是没对。
夏清野已经完全进入教学模式，眉头一皱，开始疑惑，有那么难吗？
他正要再次重复，宋知寒连着说了三遍，一点点向正确发音靠拢，最后一遍他是看着夏清野的眼睛说的。
“jet""aime”
这一次发音非常标准，他又放慢了语速，像是情人间的低语，低醇的嗓音流淌进耳朵，夏清野有种宋知寒在跟他告白的错觉。
宋知寒学的这句话就是用来告白的。
宋知寒在对他说，我爱你。
夏清野忽然又觉得有点渴，他蜷了蜷手指，又攥紧了拳，喉结上下滑动，下意识躲开了宋知寒的视线。
“你……”
换个人他就要觉得是故意的了，但是宋知寒……夏清野自己藏着心思，不敢妄加猜测。宋知寒非常坦然，他直视夏清野，又重复了一遍：“jet""aime”
“是这样吗？”
夏清野飞快看了一眼宋知寒，又移开视线，短促地应了一声。
“嗯。”
宋知寒眉眼含笑，“我记住了，谢谢小夏老师。”
刚才说不好故意不故意，但是这声小夏老师一定是故意的，夏清野想说不要叫我小夏老师。
宋知寒像是忽然想起来，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小夏老师除了耳朵尖尖透点红，表情管理还是非常到位的，“我欣赏你。”
宋知寒轻轻挑眉，看着他的眼睛说：“嗯，jet""a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