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祁之之
“哐！”
篮球在边缘滚了两圈，稳稳当当落网。
一个完美的三分球。
“祁哥牛逼！”
“不错啊！”
街里篮球场经常有一群小伙子打篮球，不管认不认识，都能一起打上两三场。
祁望经常在这打，混了个眼熟，因为球技好，常常被邀请一起打球，或者当陪练。
“祁哥，来一场？”王宽扔给他一瓶水。
祁望接过，拧开灌了一口，“不了，今天有事。”
“啥事啊？回去陪女朋友？”王宽笑的贱兮兮。
王夸是第一个认识祁望的，当时看他打的好，不服气比了一场，结果被打的心服口服，认他做大哥，两人也混的不错。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祁望低头苦笑了一下，心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祁望。”
篮球场很大，也很吵，可祁望听的一清二楚。回头，脸上扬起笑容，语速飞快，“有人来找我了，我先走了，下次一起打。”
然后跑了出去。
王宽挠挠头，没听见有人啊，他顺着祁望看过去。
一个俏丽的背影，旁边是猴似的祁望。祁望在她身边左摇右晃，女生很轻的拍了他一巴掌，提醒他看路，祁望还就真乖乖看路。
王宽看透一切，意味深长的摸了摸下巴，“祁哥好福气啊。”
不用看正脸，就知道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今天晚上怎么过？”祁望把她揽到道路里侧。
七月初六，蔡婕生日。
十八岁，成年快乐。
祁望低头笑了一声。
蔡婕瞥他一眼，后者回她个灿烂的笑容。
“晚上去外面，外公外婆会来。”蔡婕开口。
蔡婕家没什么亲戚，唯一走的勤的就是对门祁家，她和祁望也是从小就认识的。
要说怎么认识的，全靠祁望作死。
祁小望转到燕城幼儿园的时候和她一班，一个五岁一个六岁，都在大班。祁小望刚转来的第一天就看见了漂亮的蔡小婕，然后偷偷趁她睡着的时候在她手背上画了一朵小红花，表示想和她交个朋友。
结果蔡小婕起来二话不说逮住他就一顿揍，往他脸上画了个王八。
晚上回家，祁母问他是谁画的，祁小望笑嘻嘻的说是一个漂亮姐姐画的。
谁家漂亮姐姐往脸上画王八？
祁母匆匆给他擦干净，扯着他去拜访对门。
对门一开，是漂亮姐姐欸！漂亮姐姐酷酷的哼一声，“小屁孩。”
后来，两家熟络起来，祁望和蔡婕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祁望停下不走了，蔡婕迟疑的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是不是得装的乖一点？”祁望很认真的说。
蔡婕:“……”
扭头就走，我闲的听他说废话？
“哎！我说真的！”
后面是男孩子带着笑意的声音。
蔡婕偷偷弯了弯嘴角。
“祝我们小婕生日快乐！”
“谢谢阿姨。”
祁家父母、自己父母和外公外婆都在，蔡婕一瞬间觉得很满足。
两家人坐在一起为她庆生，她不喜欢太多人，只要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身旁就行。
“祝你生日快乐……”包厢的灯被熄灭，祁望捧着蛋糕从门口慢慢走进来，走到她面前。
“生日快乐，许个愿。”祁望说。
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少年的脸看不清，但蔡婕知道他一定是笑着的。
她从来不信这些，但这次她愿意信一次。
双手交叉，闭上眼，虔诚的许下自己的愿望。
吹灭蜡烛，灯一亮，蔡婕的鼻尖上就被抹了一小块奶油。
祁望转身就跑，躲到包厢的另一头，还挑衅的冲她做鬼脸。
蔡婕不慌不忙，拿手指沾了一点奶油，慢悠悠的朝祁望走去，嘴角勾起一个不算友好的笑容。
祁望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他忘记蔡婕是个记仇的主了。立马哭天喊地，“外公外婆救命！”
两位老人家笑的和蔼，看两个小娃娃打闹。
“跑什么，不是挺能耐？”蔡婕还是抓住了他。
祁望要是想跑怎么可能会被她轻而易举抓到，只不过是宠着他的姐姐玩罢了。
“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祁望讨好的眨眨眼。
“下次长点记性。”蔡婕放开他，去擦脸上的奶油。
刚才两人胡闹，脸上都被抹了不少，突然，手上的纸巾被抽走。
“我给你擦。”
灼热的呼吸伴着男孩子靠过来。
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蔡婕想伸手碰一碰。
指腹划过她的脸，又轻又痒，烧了蔡婕的脸，灼了她的心，一颗心砰砰直跳。
祁望忽的垂眸，蔡婕瞳孔微微睁大，忙瞥开了眼。
蔡婕刚才喝了酒，眼尾这会儿染了颜色，耳朵和脖颈也一片绯红，祁望看了几秒，喉结上下滚动，忍不住暗骂了声。
饭后，蔡家父母把外公外婆送回去，祁家父母也先回去，留下两个小孩。
“喝了酒，难不难受？”祁望在她面前蹲下，仰头轻声问她。
蔡婕一时贪杯，多喝了几瓶，脑子有点晕乎，脸上发热，好像有点醉，但又好像理智清醒。
她本来想说没事，到嘴边却变成了，“难受……”
声音卸下了平时的冷淡，娇娇软软的。
祁望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副样子的蔡婕，很……诱人。
被酒精染红了脸庞，连声音都带着醉意朦胧，无形中的诱人，不断挑衅着祁望。
欲望即将冲破牢笼，但又慢慢熄灭。
“还能走吗？”祁望去扶她，被躲开。
“不用，我可以。”蔡婕很坚定，摇摇晃晃的起来，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脑袋的人，微微一愣。
小时候那个比自己还矮的小屁孩现在已经渐渐有了一副男子汉的模样，蔡婕歪头笑了一下。
祁望看愣了。
“祁之之。”
祁之之，祁望的小名，蔡婕取的，独一无二的。
小的时候，祁小望比其他同龄孩子矮一个脑袋，蔡小婕当时看他哪哪不顺眼，说，“你好矮啊，要不以后就叫你祁之之吧。”
小小的一只，祁之之。
祁小望反复读了几遍这个名字，乐呵呵的说，“好哇，姐姐要保护之之嗷。”
蔡小婕高傲，“小傻子。”
“在呢。”祁望应了声，好久没听见她这么喊了。
“祁之之——”
拖着长长的尾音。
“嗯。”
“祁、之、之。”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我在。”
祁望扶着她，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路道两旁的灯光，在看着他们，影子在脚下陪伴着他们。
时间被慢慢拉长，小时候蔡婕也是这样牵着祁望，走在这条他们走了无数次回家的路。
“乖乖的别乱动，等我一下。”
等蔡婕回过神来，就只能看见男孩子离去的背影。
那一刻，蔡婕感到了害怕，害怕他离开，害怕他不在自己身边，但转念一想，心里一阵苦涩涌上，自嘲的低下头笑了笑。
他那么好，以后不知道会喜欢哪个女孩子呢。
可他终究是会离开自己，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可是我想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是我。
蔡婕压下情绪，缓缓抬起头，然后怔住。
斑马线对面，男孩子手里拿了一束花正看着她。
来来往往的车流阻挡着他们想要交汇的视线。
可是没关系，她的少年会打破这些阻碍，来到她身边。
祁望小口喘气，看她不对劲立马问，“怎么了？”
蔡婕摇摇头，“你干什么去了？”
“买花去了。”祁望把花给她塞到她手里，揉了揉她的脑袋，“漂亮的花给我漂亮的姐姐。”
栀子花。
素雅的白色，不争不抢，淡淡的清香飘入鼻腔，很好闻，一下子就让人喜爱上。
“噢，”蔡婕鼻尖一酸，仰头，带上点委屈，“我等了你好久。”
祁望弯腰，乌黑深邃的眼眸和她平视，嘴里吐出几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词，“要我哄你吗？”
他很紧张，紧张到舌头差点打结。
蔡婕就这么静静的和他对视，良久，她说，“要。”
祁望以为自己幻听了，直到他听见下一句。
“祁望，你哄哄我。”
刚才还川流不息的车辆，现在一下子安静下来，有微风刮过。
风带走了她的声音，飘进了祁望的心里。
“你想我怎么哄你。”祁望凑进她，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在靠近一点点就……
蔡婕突然后退一步，张开手臂，“我走不动，你背我回去。”
压下差点失控的欲望，祁望笑的宠溺，转身蹲下。
迟迟没有动静。
“上来，背你回家。”祁望偏头，洁白的脸庞被路灯打上柔和的光。
她望着少年的脊背，宽厚而又强劲，她一下子安下心来。
慢慢攀上他的肩膀，整个人依偎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被稳稳的背了起来。
祁望打气十二分精神，怕摔着他的宝贝姐姐。
夜深，寂静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远远的有两个人的身影，被月光拉的长长的。
祁望走的很慢，背上的人开始很僵硬，接着便放松地趴在他肩上，在晚风中眯起了眼，好似在小憩一样。
他走的缓慢，好像在用生命去度量这段路的长度，去享受和她的时光。
突然，他脚步一顿，后脖颈传来温热的触感。
“蔡婕你……”祁望唤了她一声。
背上的人低低应了一声。
“祁之之是小屁孩，小屁孩……”蔡婕一动一动。
“哎哎，别乱动，小心摔下去。”祁望把她往上颠了颠。
又是那股触感。
“祁望是大屁孩，大屁孩……”蔡婕哼哼唧唧。
祁望笑了笑，耍酒疯的姐姐好可爱。
“你说平时怎么就看不到你这副样子呢，多可爱啊……”祁望一下子失了声。
蔡婕的手覆在他喉结上，不老实的摸来摸去。
“这是什么？”蔡婕迷瞪的说，还轻轻捏了一下。
祁望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哑的低沉，“蔡婕，别乱摸。”
“啊？它会动哎，祁望你看……”蔡婕把脑袋凑上去，嘴唇擦过他的侧脸。
祁望连忙把脸歪过去。
“好想……”蔡婕的手还没收回来。
“想干什么？”
喉结随着说话一上一下。
蔡婕轻笑了一声，凑到他耳朵旁小声的说，“想……咬一口。”
“妈的。”
男孩子低声骂了句，飞快的抬起步子。
祁望几乎是一路背着她跑回家，别提这一路多煎熬了。
蔡父蔡母还没回来，祁望把她背回卧室，安置好，刚想走，被一股力量狠狠拽了下去。
差点压到她，祁望把手臂撑在两侧，额头和她相抵。
呼吸相融。
接着他听见一道带着细微哭腔的声音。
“祁望，别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