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救人
昏暗逼仄的巷道传出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巷口拐角的路灯投下的光,只将幽暗的窄巷照出丁点地方,三五人从底下跑过,影影绰绰。
红喜捂着一脑袋血,从黑暗处跑出,才刚窜入巷子里,巷头巷尾就跳出来几人阻断了来去的路。
那几人手中带着棍棒,步步威逼。
红喜见避无可避,又不想坐以待毙,龇着牙啐了口血,将外套脱下缠在右手臂上,朝最瘦弱的那几人冲了过去。
“他妈的还想跑?”
“给我拦住他!”
后头几人冲了过去,红喜瘦小的身体硬是扛了几个回合,才把其中一人干趴下,呼呼地喘着大气,脑袋上的血还在不断往下流。
“妈的还敢还手,打断他的狗腿!”为首的那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揣着一脸神气刚举起的棍子就愣是定在半空。
“要打断谁的狗腿?”身后传来冷冷一声。
为首的缓缓转过头去,忽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黑暗中根本看不清什么人什么长相,就被一拳打歪了脸。
“褚大哥?!”红喜既惊又喜,忙擦掉脸上的血,差点要哭了。
这拳还算轻,放在以前,褚卫是直接拧头的。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褚卫三两下就把所有人手中的棍棒卸了,再给一人一脚,顿时哀嚎声遍地。
“刚刚说要打断谁的腿?”褚卫将那人的头发一拽,迫使对方仰起脖子看他。
那人嘴歪了一边,嘴里喷着血都要连忙认怂:“啊我的我的……”
没等对方求饶,褚卫照着那人的膝弯处,重重一脚下去,直接踩断了那人的腿。
鬼哭狼嚎还没叫出,褚卫就将对方脑袋往地面一撞,叫那人晕死过去。
“起来。”褚卫脸上裹着浓重的杀气,伸手将怔愣中的红喜拉起,“还能走吗?”
红喜咧嘴站起来:“可以,没问题!褚大哥你一个人来吗?”
“嗯。”褚卫走在前头,沉闷着没怎么说话,红喜一步一踉跄跟在后头,大气也不敢出。
褚卫走到巷口,脚步就放慢了,似有意等着红喜。
红喜忍着脚痛,快步跟上。
“褚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红喜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定位。”褚卫呼出一口凉气。
“对了,我还没给先生回电话呢……”红喜说着就要打电话,但电话手表的屏幕已经碎开,可能是被闷棍那几下敲到了,他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
褚卫睨了一眼,收回了视线问了声:“你发现了什么?”
不然不会被人追着打。
“瘦皮猴。”红喜咬牙切齿地说,“只要是打听关煞将的人都会被他们带进小黑屋关起来,我是逃出来的,和瘦皮猴撞个正着,就非得要灭我口……”
“瘦皮猴就是个王八蛋……”红喜咕哝着,殊不知他褚大哥心里已经酝酿着一个杀人计划了。
红喜回到连怀居,收到消息的计承急匆匆赶过来给他处理伤口。
褚卫就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盯着,虽然不觉碍事,但有种被监督的感觉。
“你不去盯着你家少爷,盯着我干嘛?”计承有些恼火。
“没盯你。”褚卫实话实说。
“那你盯着伤患干什么?”计承拧着眉给红喜额头上手指长的伤口消毒,双手轻起轻落,但碘伏一上还是有明显的痛感。
红喜“嘶”了声,褚卫很轻地蹙了下眉头。
计承瞥了那尊冷冰冰的石像一眼:“没事别在这里影响我操作。”
“计医生……”红喜想说点什么,但瞥到计承那藏着冷刀的目光,就闭嘴了。
褚卫没说什么,顿了一下,转身离开。
红喜眼角余光一路跟着,那高挑背影到门口,一拐弯就不见了。
计承不爽地“啧”了声:“别乱动。”
浴室门终于打开了,红福和冯陈齐齐转回头看去,只见长衫笔挺的先生搀扶着浴袍紧裹的连古走了出来。
哟,这是醒了?冯陈忙迎上去扶着,走近看又发现垂头的老大似乎还没醒。
所以他刚刚听到的似有似无的声音都是红先生在自言自语?
红福过去帮忙,两人将连古一架走,红官整个人都松了下来,挂着一脸冷峻往懒人沙发上一坐,目光移到黑洞洞的窗外去。
“先生,床上躺着吧。”红福走过来,知道药浴之后最好睡觉了。
红官还没答,就见着褚卫走了进来。
“人回来了。”褚卫一看到红官就把事情经过都说了遍。
“瘦皮猴?是哪个王八蛋?”冯陈一听这名号陌生得很。
“就是上次大闹我们红宅,把先生劫走的那个。”红福补充了句。
“是他?”冯陈这才想起是那个蹩脚的小人物,“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凭他的确成不了什么气候。”红官凝着眸,神情瞬时变得严肃起来。
红福猜测:“是解家吗?瘦皮猴背后是解三……”
“解三代表不了解家,我更倾向于是解三以权谋私,或许是解家给了解三权力,盘这一出的是解三,毕竟解三和我有点私人恩怨。”
冯陈轻咂着嘴:“这个解三那么狂,有什么背景吗?”
红福:“原来是山中土匪头目。”
“土匪头子?时代过了还能猖狂?”冯陈嗤之以鼻。
红官轻哼了声,语气是完全没有把这号人物放在眼里:“剿匪时弃山而逃,对战时缴械投降,与解四爷看对眼后,狼狈为奸,之后就成了解家的走狗。”
想不到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说话也挺带感,难怪老大会沉迷得要死要活的。
冯陈的关注点不同,虽然知道老大未必就看中人家这一点,但不影响他对未来大嫂的刮目相看。
“原来这人从头到尾狗到底啊。”冯陈有些鄙夷,不说他这种黑白两道周游的人看不起,连打小混黑道的褚卫都无法直视,那是流氓底线。
“所以先生,他们抓那些人是要干什么?”红福在担心解三接下来会有什么骚操作。
“但凡问我红官者,都会失踪,他们或许在制造一种‘诅咒’的假象,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来闯关了。”红官喝了口茶,用一种聊笑似的语气说出来。
一个无比现实的问题埋在他心里:关煞将活不过60岁是个诅咒,这个即使众所周知,但因危急不到他人,所以人们谈归谈,总不会觉得有什么远离的必要,一旦关乎他人安危,关煞将变成灾星瘟神也就一夜之间的事。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冯陈对这种行为挺不齿。
关煞将之所以能脱离解家自立,是因为他不受资本限制,可以不遵循市场规则,但凡解家能只手遮天的地方,都不能拿他怎么样。
要是连关都守不了,那一家子要养活,恐怕得另谋出路,只是这样的出路会重重受阻,太过艰难。
从解家自立门户出去的,从古至今也只有红官开了这个先河,或许最终只有一个活法,滚着出去跪着回来。
红福满面愁容,原来解三的算盘精髓在这里。
都身为管家,比起心眼,他总是自愧不如。
红官心里头闷闷的,解家不会走这么曲折的路,何况他们也等不了,小时候还能跟他大小事都计较,现在是火烧眉睫了,越干脆对他们越有利,其余那些花里胡哨的手脚,多半是解三自己公报私仇搞出来的。
“我去看看红喜。”红官正要起身,就看到红喜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头上还缠了几圈绷带。
“先生,我回来了。”红喜扬起个笑脸,表示无碍。
在场除了那个昏迷的,所有人看他这副惨兮兮的模样,都心疼得皱起了眉头。
“红喜你过来坐这儿。”红官挪了个位想让红喜坐下,红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先生我没事。”
也许是因为有个严师在场,红官看了一如既往板着脸的褚卫一眼,没有强求了,转头问了个问题:“他们关你的地方,你还认得吗?”
红喜一下明白先生想做什么了,天黑不妨碍他认路,红喜经常到城里采购东西,对城里的大街小巷怎么拐都烂熟于心,于是点头说:“认得。”
“有什么需要我们出手的,红先生尽管开口。”沉默许久的褚卫终于说话了。
“反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家老大都说了,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只要您吩咐的,我们杀人放火都办。”冯陈嘴快了,在几双惊奇的目光中,立马捋直了舌头,“是赴汤蹈火。”
红福弯着眉眼,连先生果然值得先生深交啊。
红官抿了抿嘴:“言重了,只要确定那些失踪的人安不安全,在什么地方,不过这次我想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