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凉
忙碌的一天，李老根家乱糟糟的，直到天黑透了才吃上晚饭，
野菜汤，菜饼子，老咸菜疙瘩，这是大丫三人的晚餐，其他人都是杂粮窝窝头，和清米汤，一盘炒鸡蛋是今天李老根和李大军的专属菜。
二丫快速的消灭掉眼前的食物，看着爷爷李老根面前的稠米汤，说道
“爷，娘没了，小妹没有奶吃，会饿死的”
李老根看看二丫没有说话，大丫拽拽二丫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但是二丫却没停止话头
“我听村里人说，稠米油也可以给刚出生得娃娃吃，虽比不得奶水，却不至于饿死，小妹没有奶吃，吃点米油也能抗饿得，爷，你碗里的米油分我点吧，我给小妹去喂点”
这边李老根还没说啥！李老太秦氏就不愿意了
“吃，吃，吃，咋不撑死她，就那么个赔钱货，养着浪费粮食，掐死算了，克母的腌攒玩意，明天就丢后山上喂狼去”言语恶毒的就仿佛，那不是他孙女一般
“二丫头，吃完就回你屋里去，不准惹你奶生气”李大山沉着脸呵斥道
二丫显然没把他当一回事“爷，你说一句话，妹妹饿着呢？”
这句话显然惹恼了李大山和李秦氏，不等她们发火，李老根瞥了一眼二丫头说道
“二丫，爷不是不答应，咱家情况，你也知道，勉强温饱，大白米也不是顿顿都有，四丫还小，要想喂到能吃食，怎么着也得大半年，她是个早产的，身子底子虚，不能和正常的孩子比，怎么着也得喂个一年左右，这实在是喂不起啊！与其浪费那么多粮食还喂不活，还不如省下这些东西给大家垫垫肚里的饥荒，你说是不？”
李老根一开口就哭穷，把自己摆在道德的最高线，我这都是为了大家好，但显然二丫不吃这一套
“爷爷，我知道家里难，我没想扣家里人的嚼头，我和姐姐妹妹们的口粮让给小妹，我们吃野菜就好，反正我们也吃习惯了，省下的细粮，给妹妹吃也尽够了”二丫道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李秦氏的小火苗“你们几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吃大白米，那可是细粮”
“这句话我可就听不懂了，爷爷刚说细粮家里人人有份，怎么我不是家里人吗？”二丫困惑的说道
李秦氏一噎，看看老头子，“你们当然有一份，但是你们还小，又不干重活，你们的那一份我做主给你爹了，你爹天天干活那么累，你们不该孝顺孝顺他吗？”
二丫真是恨得牙痒痒，说来说去就是不给，一个奶娃娃顶多也就吃几口的量，数米粒估计也就十来颗，
爷爷面前那浓稠的米汤，大半碗是米，上面一指的米油，就这一碗就够妹妹吃大半个月了，
二丫的心寒了，娘没了，感觉这个家就不再是家了，看着这一副副丑恶的嘴脸，二丫恨不得端起那碗米汤盖到那虚伪的老头脸上
从小家里的待遇就是三等，大伯爷爷一等，奶奶爹爹叔叔婶婶大伯娘和其它的兄弟姐妹二等，而她和大姐，三妹，母亲三等，吃最差的饭还吃不饱，干最累的活还嫌干的慢，全家的伙计基本都是他们二房的人干完还捞不到一声好，
二丫越想越难过，以前有娘在身边，还好一点，娘亲总会护着她们的，现在娘亲没了，爹爹又是这副德行，要说二丫最恨谁，那么一定是李大山了
二丫什么也没说就回了房间，看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团，心里软了软，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小妹养活，似是坚定了什么
她偷偷溜达到爹娘房间，翻箱倒柜的在床尾摸到了一角碎银子，又在娘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个纯银的长命锁，床里夹缝的钱盒子里几十个铜钱带走，应是没啥钱了，
二丫收拾好痕迹，算着上房该吃完了，着急忙慌的下了床，无意间碰掉了娘亲的软枕，一声木盒沉重的敲击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枕头摇了摇，里面明显有东西，来不及仔细拆除，找到个侧口，用蛮力撕开，一个精致的红木雕花盒子出现在眼前，赶紧揣到怀里，放好枕头，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过一会儿，大丫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温开水，放到床头，看二丫在发愣，安慰了句
“二妹，我知道你心疼小妹，我也心疼，可是你求她们是行不通的，娘如果在，她们多少还顾及着点，可是娘亲没了，爹爹~唉！还不如没有爹呢！为什么我们的爹爹是这样的呢”
看着大姐那伤心的面容，二丫心疼了
“姐，我特别恨爹，比恨爷奶还恨”
大丫看着妹妹眼里的戾气，心也是一抽一抽的疼，一把揽过妹妹，抱在怀里，
二妹从小性子就不好，特别要强，虽然她是大姐，但每次大伯家的堂哥欺负她的时候，都是二妹狠着劲的打回去，最狠的一次，直接在头上开了个洞，那血流的，直接把十二岁已经一百多斤的大堂哥吓得晕了过去，
为此，爹爹把妹妹打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从那以后，堂哥再也不敢招惹我们了，二丫也再也不哭了，
二丫说，哭没用，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娘亲去世，二丫一直都没哭，奶奶还骂她白眼狼，只有她知道妹妹心里有多痛，
她拿刀去砍大伯母的时候，那种撕心底里的疯狂，就是最好的证明，
二丫缓了缓神，在大丫耳边说道“大姐我们走吧！离开这里，这里不再是家了，我们去找自己的家好吗？”
大丫一下坐直了身体，盯着眼前的妹妹劝道
“二妹，你听我说，我也想过，可是不行，我们走不远的，你不知道，我们要出县城就得有路引，没有路引就走不出县城
而且就算侥幸逃出了县城，去别的地方安家落户，也是需要路引和原户籍做证明的，
安不了家，就是流民，流民一旦被抓，可随意买卖，一旦到了那步田地，会比我们现在的生活还惨的”
二丫沉默了，这是她不曾想到的，原来这么麻烦吗？
“可是不走的话，明天奶奶一定会把小妹扔山上喂狼的”
又是一段长久的沉默，大丫叹了口气
“你先给小妹把把尿，再喂点水，我先去把碗洗了，回来再商量”话罢，大丫出了门
厨房里传来她温柔呵斥三妹的声音，“谁让你动手的，你才多大点，还没有锅台高，摔倒了怎么办”，
没过一会，三丫就慢吞吞的溜了进来
“二姐，我帮你照顾小妹，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小丫头边说边用手指头戳戳我的小脸
睡的正香的我，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正想破口大骂扰我清梦的家伙，就看到了眼前乖乖巧巧的小丫头，啥话都噎了回去，看来还是不适应穿越的戏码啊
小丫头笑眯眯的说道“妹妹你好能睡啊！像小猪”
我满头黑线，一脸哀怨的看着这个小人，欺负我人小，身手不利索是吧，小手刷的一下捏住小丫头那没有二两肉的小脸蛋，捏了捏，手感不太好，看来以后得好好养养
小家伙被我捏的愣了神，又被我的坏笑声惊醒，哇哇乱叫开“二姐，二姐，小妹好坏，她捏我脸”
刚才的一幕，二丫看得真切，顿时笑得不能行，心里也更加坚定了带我走的信念，
她要好好守护住这小小的人，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我看到了哦，小妹在和你玩呢！她喜欢你哦”
“真的吗？真的吗？我也喜欢小妹呢！小妹长得好漂亮呢，白白嫩嫩的，还有两个梨涡”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便宜二姐，这个火爆又护犊子的小丫头，出乎我意料的有着几分虎气，一双丹凤眼眯起来似是狐狸，眼尾还有一颗红色的朱砂痣，
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有点风情的意思了。
哇哇哇，捡到宝了，大姐是温柔似春风，三姐是娇憨可爱，再加上二姐的火辣彪悍，都长得不错呢，那我呢！我应该不会太差吧！好歹还是亲姐妹呢，我歪歪的想着
二丫手脚麻利的给我收拾好，就一点一点的给我喂水，我乖乖的喝了，
我知道现如今，我没得选，爹不靠谱，其他人又当我是累赘，只有三个姐姐能让我依靠了，
可我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又不太抱有希望了，
估计早晚也是饿死的命，就有点不想挣扎了，谁知，二姐这时候哄着我说
“小妹乖，我知道水喝不饱，姐姐也没办法，今天先凑合一夜，明天姐姐再带你去找吃的好不好”
看着二姐红了的眼眶，那拼命憋回去的眼泪，我心疼了，伸出小手，摸了摸姐姐发红的眼睛，我乖乖的喝撑了，这是爱，不能辜负。
看着姐姐笑了，我也笑了，结果乐极生悲，打了个嗝，周围顿时人仰马翻，笑倒一片
大丫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看着笑倒在床上的二人，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抱起我哄到
“咱们不跟他们玩了，就知道欺负我们家小乖乖”
我很受用，她抱起我拍了拍我后背，直到我不打嗝了，才放到人形软垫上，我舒服的盯着大姐发呆，结果一不小心就听到了惊天大密
“大姐，我们今晚必须走，不然明天，奶奶一定会把妹妹扔山上的，我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小妹，即使为奴为隶，我也要把她养大”二丫坚定的对大丫说道
三丫听闻此话急了，大声说道“不能，不能丢妹妹，养妹妹，我也可以”
三丫声音有点大，二丫赶忙去捂她的嘴
“嘘，你小点声，爹在旁边，还没睡呢！”
三丫缩了缩脑袋“对不起，二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带妹妹走好不好”
“不走留下来，让奶奶喂狼吗？”二丫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直
三丫还小，不知道该怎么办，顿时急得，直转圈圈
“不喂狼，不喂狼，姐姐不走，妹妹也不走”眼里的泪花刷刷的往下落
“你可想好了，走了这一步可就没有退路了”大姐问道
“想好了，小妹活，我活，小妹死，我死”